浙江省安吉縣,全國“十大竹鄉”之一。千百年來,翠竹和青山承載着這個浙西北山鄉的幸福和安寧,也延傳着這裏人民的勤勞和勇毅。
然而,2001年7月13日22時50分,翠竹滴血、青山嗚咽,一位公安交警灑下的熱血打破了山鄉亙古的寧靜。沈克誠,這位大山的兒子,優秀的共產黨員,在處理一起連環交通事故時,爲了挽救羣衆和戰友的生命而慨然赴死,譜寫了一曲英雄壯歌。
鬱郁翠竹,記錄了一個人民警察對黨和人民的無限忠誠;巍巍青山,從此爲一位英雄的碧血忠魂永遠守侯。
生死4秒:英雄本能
2001年7月13日22時30分,安吉縣公安局交巡警大隊的值班人員正和全國人民一道沉醉在北京申辦奧運成功的歡欣和喜悅中,突然刺耳的報警電話鈴聲響了:一輛從杭州方向駛來的湖北籍臥鋪客車,在04省道幽嶺隧道安吉縣一端的出口處失控掉進了10餘米深的山溝。接警後,正在大隊加班的副大隊長沈克誠本能地第一個衝下樓啓動警車趕赴現場,他留給值班的大隊教導員楊華的話是:“教導員,我是分管事故處理的,我必須上去。”
到達現場後,沈克誠和陸續趕來的其他民警緊急組織救援工作。兩名重傷員被及時送往醫院了,其他輕傷員被救出後正準備在後續車輛來後送去醫院檢查、救治……在沈克誠的指揮下,一切都在緊張而有序地進行着。
時針不知不覺指向了22時50分。而就在這時,一個意外情況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下發生了:一輛槽罐車由於下雨路滑,在幽嶺隧道內也突然失控,與隧道壁的強烈碰撞形成的巨大反作用力使它幾乎是騰空而起飛速竄出隧道口,如一頭紅了眼的野牛瘋狂地衝向路邊正在處理事故的人羣!
不知道是被車刺眼的大燈給弄眩暈了,還是被嚇傻了,大多數的人面對生死瞬間竟然都愣住了!
“快躲開!”一聲驚雷般的吶喊,震醒了大家逃生的意識,與此同時,一雙有力的臂膀迅猛地推開了幾個眼看就要被撞上的人。而幾乎就在人們聽到喊聲迅速避閃以及被推開危險區的同一瞬間,槽罐車嘶吼着擦過人羣竄入了前面的山谷……
驚心動魄的生死時刻發生在短短的4秒鐘。就在這一喊一推的瞬間,被震醒及時躲避的羣衆和民警得救了,被推開的人也得救了,但沈克誠——這位在千鈞一髮之時本能地挺身而出的交通民警,卻被無情地撞倒,鮮血染紅了警服和身下的土地,剛剛還有力地推開羣衆和戰友的雙臂低垂了下來。
“克誠!”、“沈隊長!”、“民警同志!”……獲救的羣衆和戰友圍攏上來,呼喚着英雄的名字,並迅速把他送往醫院急救。然而,一切已經都晚了,沈克誠再也聽不到人們深情的呼喚了。這位在生死瞬間“舍我爲人”的英雄,一個走過了人生41年不悔旅程的忠魂永遠地留在了青山間。
一心爲民:英雄本色
瞭解沈克誠的人都知道,這位英雄民警之所以在生死4秒錶現出爲人民捨生忘死的本能,根本的原因就在於他身上具有一心爲民的本色。
沈克誠曾經在“三個代表”學習活動個人剖析材料中寫到:“不沾不染、一身正氣,做好每一件事、每項工作,永葆人民警察一心爲民的良好本色,把自己的熱血灑在人民公安事業上。”這幾句誓言絕不僅僅是他筆下的文章,而是用他一天一天勤懇工作的汗水直至鮮血、生命書寫的忠誠。
安吉縣孝豐鎮的許多百姓都還記着沈克誠搶“炸彈”的驚險故事。1993年7月24日,孝豐鎮北街發生火災,兇猛的火勢迅速吞沒了一排老式的木樓,當時還在孝豐交警中隊任職的沈克誠和一些戰友一起迅速組織滅火。
“哎呀,我家裏還有一瓶滿的煤氣呢!”一位婦女指着火場突然失聲大叫。
老天!火場裏的煤氣罐簡直就是一顆炸彈啊!現場氣氛驟然緊張,一旦發生爆炸,羣衆的生命財產必將遭受嚴重損失。
“隊長!我進去把它搶出來!”過去了8年,老隊長甘志立仍然還記得沈克誠當時眼中的堅毅和果敢。沈克誠往頭上澆了一桶水衝進了火海,一分鐘,兩分鐘……現場羣衆爲沈克誠揪着心。當沈克誠終於帶着煤氣罐從火海中衝出來後,在場的幾百名羣衆爆發出熱烈的掌聲,人們從此也記住了這位搶“炸彈”的不怕死的警察。
在安吉衆多交警中,沈克誠是出了名的“工作狂”。1994年9月的一場暴雨,使得安吉縣穿城公路一片汪洋,過往車輛無法通行只好全部涌向狹窄的繞城北街,一時間交通嚴重阻塞,影響了羣衆的正常出行。
正在別處值勤的沈克誠自告奮勇到北街上崗,在齊膝蓋深的水中指揮交通整整4個小時。其他民警幾次要去替換他,都被沈克誠拒絕了,由於洪水的浸泡,第二天沈克誠的身上不少地方出現了皮膚潰爛。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哪裏出現險情他就願意到哪裏,不是圖什麼,這麼多年苦、累、髒的活都是搶着乾的。”在採訪中,幾乎所有沈克誠的同事、戰友都這樣評價。
在7月13日,本該休息的沈克誠卻在單位加班忙於制訂創建安吉縣“暢通工程”和“平安大道”的工作計劃,當聽說發生重大交通事故後,他放下手頭的工作毅然決然地奔赴現場緊急搶救……意外的發生,使得“暢通工程”和“平安大道”的工作計劃成了他唯一沒有完成的工作。
警察這個職業在很多人的心目中代表着權力和地位,但沈克誠卻說,“當一名人民警察應該位卑如蟻,負重如牛。”這位大山的子孫、農民的兒子,從1989年當警察起,他就把自己當成了任勞任怨的老黃牛,全身心撲在工作上,熱情、嚴格執法,甘守清貧。
沈克誠的妻子徐冬梅告訴記者,由於她自己下崗,家裏一直不甚寬裕,但是他們家裏常年都備有1000元現金,這是因爲沈克誠經常要爲交通事故中的傷員墊付醫療費,而且經常是要徐冬梅把錢送到醫院去。
“家裏再困難,這個錢克誠是不讓動的,他說這些錢是救命錢。在他心裏始終都裝着需要他幫助的人。”沈克誠犧牲的當天,徐冬梅聽說丈夫又去處理交通事故了,習慣性地帶上1000元錢趕去醫院,準備給傷員墊付醫藥費,但她萬萬沒想到的這竟然成了最後一次,而且變成了與親人的送別。
積極人生:英雄本源
一個熱愛人民的人,他必然有一個積極的人生觀,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人。
在大家的眼裏,沈克誠是一個積極好學的人。1989年他踏上交警的工作崗位後,感覺自己的文化水平需要提高,於是便報名參加了自學考試,經過4年的努力,他利用工作之餘一點一滴的時間,啃下了繁雜的科目,拿到了大專文憑。妻子徐冬梅經常半夜醒來,還發現沈克誠在看書,有時候就勸他早點休息,而他常常是搖搖頭說:時間寶貴啊,做好交警工作需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我不能在崗位上混日子過。
沈克誠還是一個熱心腸的人,總是毫無保留地幫助需要他幫助的人。同事張代強忘不了,1998年他和妻子爲了孩子上學的事吵架,摔碎的酒瓶割破了孩子的腳,是沈克誠及時趕到勸了架,並將孩子送到醫院治療,全程辦手續,付了醫藥費,還爲孩子墊付了700元的學雜費;市民沈祖紅忘不了,1999年10月的一天夜晚,他騎摩托車與拖拉機相撞,是沈克誠在半夜12點起牀將他送進了醫院,找醫生辦手續;安吉縣遞鋪鄉的範先生忘不了,今年6月19日深夜,妻子被汽車撞成重傷,是沈克誠幫助忙上忙下進行搶救,肇事司機沒帶錢,是沈克誠墊付了手術費,使妻子得到及時搶救……
儘管清貧,但在別人需要幫助的時候,沈克誠卻總是顯得那麼“富有”,而在這個“富有”的背後,他可以笑對自己只有一套百元左右的西服,忍着虧欠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的愧疚。
在妻子和孩子看來,沈克誠雖然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但短暫的家庭歡聚總是樂趣無窮,他的熱情總是感染着這幸福的三口之家。今年是他和妻子結婚15週年紀念,爲了補償多年來對妻子關心不夠的“欠帳”,沈克誠決定一家三口出去旅遊一次,並親自周密挑選了旅遊線路,準備在國慶節落實,但這卻成了永遠的遺憾。
在採訪中,記者能從人們的話語中感受到沈克誠生前熱烈豪邁的生命之火,也能從妻子和孩子的往事回憶中感覺到一個鐵血男兒的俠骨柔情。
沈克誠,他是一名爲人民的利益而獻身的英雄警察,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他渴望幸福、珍愛生活,也有喜怒哀樂;他又是那麼的與衆不同,因爲他把幹好工作、真心幫助他人置於小家庭的安康、個人的幸福之上,他對生活的熱愛也常常表現爲毫不利己、專門利人。
而這些,也就解釋了沈克誠在那生死4秒的一喊和一推。無私奉獻,是這位人民警察的無悔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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