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0月11日,雲集全國33個城市以及境外30多個國家、地區和機構的“中國國際果蔬產業博覽會”展廳裏,大熟村的夏季反季節蔬菜吸引了衆多海內外客商。站臺的村黨支部書記吳雄興說:“能來參加如此規模的博覽會,向世界展示大熟村反季節蔬菜,根本原因是幹部帶頭,村民心齊,團結一致實現了蔬菜產業化。”1995年夏,也是這個村,當時爲收香菇特產稅,鄉村幹部與村民發生了糾紛和打人、抓人事件。自此,村民上訪不斷,幹羣矛盾僵持不解,基層各項工作幾乎癱瘓,並波及周邊鄉村。
記者近日到大熟村蹲點調研,與當地幹部羣衆一起解讀“大熟現象”。“上訪村”的變遷表明,幹部作風決定着一個地方的經濟發展。
查癥結:必須擺正新時期幹羣關係
大熟村位於福建省與浙江省交界處,是壽寧縣人口最集中的行政村之一。村民們介紹說,20世紀90年代時,村民人均收入只有幾百元。發展的事,鄉村幹部什麼都不管,只知道來收稅、徵糧。1995年,鄉村幹部來收香菇特產稅,村民們大動肝火,堅決不交,與幹部產生糾紛,發生了打人、抓人事件。村民不停地上訪,也沒見幹部真心來解決。幹羣矛盾激化。
大安鄉幹部這樣回憶:當時在幹部眼中,大熟是個“壞”村。1999年年底,鄉新任領導帶人到村裏徵收特產稅,一進村就被羣衆圍住,1000多人圍着幹部謾罵。當年農業特產稅、鄉統籌費一分都沒徵收到。2000年上半年,全村500多戶村民有半數以上農戶仍拖欠着往年的香菇特產稅。村民謾罵幹部,幹部也懶得進村做羣衆思想工作,村裏的計劃生育、稅費徵收等工作都無法開展。至2000年7月,這一僵持局面持續了近5年。大熟村因僵持的幹羣關係成爲壽寧縣農村工作的“老大難”典型。“大熟現象”當時帶來的負面影響巨大。它還波及周邊村,使大安鄉大部分行政村的特產稅、統籌提留款徵收出現了困難,甚至影響周邊鄉鎮,影響了縣委、縣政府工作。
2000年初,壽寧縣委、縣政府把治理“大熟現象”擺到重要議程。他們經過理性分析後認爲,幹羣關係是經濟關係的反映。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如果在物質利益上,幹部和羣衆的關係,如果只是“要”,而沒有“給”;只是讓他們“交”,而沒有給他們“送”,那麼這種關係是很難融洽的。總之,就是必須擺正新時期的幹羣關係。“大熟現象”之所以實現根本改變,都是在這種深刻啓示的指導下進行的。
轉變作風件件實事解開層層疙瘩
治理“大熟現象”的鑰匙在哪?關鍵是要構建起幹羣間新型的經濟關係。壽寧縣幹部琢磨這個新型經濟關係,認爲其實質就是“服務”,就是幫助解決全村發展大問題,解決一家一戶解決不了的問題。於是,一場“解憂難、辦實事”的“下訪”活動在大熟村展開了。
2000年7月16日,酷熱炎炎,以縣委常委、紀檢書記李美連爲工作隊長,由縣、鄉兩級政府,人大、蔬菜辦、衛生醫療、財稅、民政等單位幹部和技術人員組成的駐村工作隊進駐大熟村,並向全體村民公佈“工作隊駐村紀律”:全部夜宿村中,未經批准不得擅自回城關;自繳伙食和電話費用;不喝酒,不打牌;不影響羣衆正常休息時間。
平靜的街面上、巷道里、農家廳堂中、菇棚菜地間,到處活躍着幹部的身影。縣財委、民政局組成的慰問組深入10多戶特困戶家中問暖,幫助他們確定發展生產項目,並分別送去良種豬苗和化肥;縣醫院派出的醫療義診組,服務對象達100多人,並來到患重病在牀的3戶農民家中爲其現場治療;農業科技專家入菇棚,下菜地,向200多戶農民傳授科學栽培技術,開展病蟲害防治技術諮詢。剛開始以爲工作隊駐村只是“做做樣子”的村民心頭的疑雲消散了。66歲的農民吳允欽說:“優良的幹部作風真的又回來了!”他迎進了5名縣鄉幹部,寧可一家人搭地鋪睡鄰家也執意要讓幹部住自家最好的牀鋪。幹部和村民都清楚地記得:7月20日晚,第16場羣衆座談會在村小學召開,縣委書記鄭向忠專程入住大熟村,與村民座談。消除了隔閡的村民奔走相告,只有60多個座位的村小學教室裏和走廊、過道上擠滿了600多位村民。鄭向忠和村民共議集體事業規劃,商討致富門路,深入淺出地解說國家稅法,併爲村裏興辦事業解決難題。座談會一直持續到午夜12點多。4個多小時的交心會上,羣衆自發鼓掌18次。
工作隊駐村5晝夜,前後召開20多場羣衆會議。從公路改建擴建到農田水利設施改良修復、村防洪工程建設,從資金扶持到技術服務,一件件爲村裏辦的實事,一次次爲農民提供的服務,村民們看在眼裏,記在心頭,思想也發生了很大改變。幹部的真情贏得了羣衆對應盡義務的理解,長年久拖的香菇特產稅解決了。7月22日,全村先後有500多戶村民自覺繳清上一年的拖欠稅款。56歲的村民吳先順在補繳了80元欠款後,還主動宣講稅法,動員了20多戶菇農如數交清上年欠稅。
着眼於因地制宜發展生產力
村民的思想通了,幹部並沒有到此爲止。他們又動起腦筋,着眼於發展生產力,解決經濟持續發展問題。大熟村的經濟發展戰略如何確定?縣鄉村幹部召開多次碰頭會後的回答是:市場形勢和自己優勢的結合。大熟村雖海拔達一千多米,但屬“山間小盆地”,氣候和水土條件適宜種植反季節無公害蔬菜,適應綠色食品日益增長的市場需求。於是,縣科委、農委和財委去年聯合在村裏建起農產品科技試驗基地,幫助村民發展反季節蔬菜,一年多已形成近800畝規模,成爲一個優質夏季反季節蔬菜基地。
一位曾遭村民謾罵的鄉幹部談起這一發展,語含哲理:“大熟村蔬菜發展迅速也是‘兩種氣候’相結合的結果。除了獨特的自然氣候外,大熟村民心齊思進,致富的熱情迸發出來了,是發展所需要的另一種‘氣候’。兩者缺一不可。”
在採訪中,許多村民向記者敘述了今年盛夏時的熱鬧情景:約800畝的反季節蔬菜喜獲豐收,菜苗質優,顏色中看,菜價穩高,每天幾十輛運菜卡車在出村的道路上奔馳着。農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是:“我們種菜沒什麼好愁的,只要多種菜就能多賺錢。”
生產規模大了,生產、流通過程的一些矛盾也凸顯出來。縣委書記鄭向忠在一次駐村調研中,瞭解到這一情況,就向村裏的經濟能人倡導成立一個經濟合作組織。今年4月,壽寧縣大熟農產品生產流通協會成立,下設生產服務、科技服務、流通服務和財務管理4個部,爲農民提供產前、產中、產後全方位服務。
協會的成立實現了蔬菜產業的良性循環。生產服務部向農民提供質優價廉的生產資料。在科技服務上,協會建立了兩畝實驗基地,將適合當地種植的蔬菜品種推薦給農民。今年6月27日,村裏蔬菜發生大面積蟲害,縣農技人員無法解決,協會就向科委、農業局反映,把遭害的蔬菜連根挖起,連夜送往福州檢驗,當天就查清病因,協會及時把藥方發送到農民手中,爲農民挽回損失5萬多元。流通服務部負責拓展蔬菜市場和組織蔬菜外運,不僅把蔬菜銷往福州、泉州、廈門、漳州和浙江等地,而且還爲農民做主,大膽地向公安部門舉報福安市一個鎮菜霸攔路行爲,兩地警方得報後,迅速打掉菜霸,流通“梗阻”及時消解。
據瞭解,今年大熟村民從每畝蔬菜中獲得3000元的純收入,全村由此人均增收1000多元。大安鄉黨委副書記江錦清說:“大熟村蔬菜產業發展已產生示範效應,周邊村民也開始種植蔬菜,鄉里正利用這一利好形勢,積極規劃建設蔬菜產業經濟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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