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俄新一輪峯會結束,對於此次峯會到底會產生怎樣的結果,疑問已經解開。在美國國內外媒體聚焦下,布什和普京頻頻“做秀”,雙方在削減進攻性戰略核武器以及修改反導條約等問題上獲得了實質性突破,美俄關係發生重大調整已成定局。綜觀各方報道,有人認爲峯會“成效不大”,也有人認爲雙方“讓步有限”;那麼,此次普京訪美究竟取得了什麼樣的成果呢?
在削減進攻性戰略核武器方面成績斐然
毫無疑問,此次美俄峯會的最大看點是,雙方究竟如何在進一步削減進攻性戰略核武器以及反導問題上取得關鍵性的突破。由於普京訪美之前兩國就已舉行了一系列高層會談,並就這兩大問題做出了“暗示性”的回答,因此,“懸念”並不是雙方能否作出妥協,而是妥協的“程度”到底有多大。
從今年1月上臺以來,布什多次表示美國將大規模削減進攻性戰略核武器,並將此舉視爲美國要在軍事戰略上真正告別“冷戰時代”的重要舉措,但他從來沒有宣佈過美國進一步核裁軍的具體目標。克林頓政府時期,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曾在2000年4月明確表示,美國核裁軍的數量不能低於2500枚核彈頭,因而拒絕將美俄雙邊核裁軍的未來目標定在這個標準以下。這也是克林頓政府時期兩國未能就削減戰略核武器與修改反導條約問題取得任何談判進展的重要原因。普京政府則一直將進一步削減進攻性戰略核武器與反導條約掛鉤,提出兩國應各自將第三階段削減戰略核武器的目標定爲1500枚。
11月13日,布什在同普京會晤後舉行的聯合記者招待會上表示,美將“單方面”削減2/3的進攻性戰略核武器,在2010年之前,把美國現有的約6800枚核彈頭削減到1700-2200枚。普京則表示,俄羅斯也將作出“同樣的迴應”。 1700-2200枚的水平,是雙方在原有“報價”基礎上的一個“妥協性”方案。布什如此大規模地削減戰略核武器,既是美國核軍事戰略的一個重大調整,也是美俄戰略關係上的一個重大突破。
有意思的是,美俄兩國在此次峯會上就核裁軍問題都採取了宣佈“單方面”裁減的方式,並沒有提出要在什麼時間簽署第三階段削減戰略核武器協定。由於雙方核裁軍向來採取“均衡”原則,這種單方面宣佈實際上是一種“刻意性”的舉措,旨在進一步烘托各自主動性的“善意”和美俄之間似乎已經形成的“新關係”,以求改變以往美俄軍控和裁軍談判常常不得已而爲之的印象。普京在訪美期間也指出,宣佈單方面核裁軍,體現美俄兩國加深了的“信任度”。
反導條約修改沒有突出進展
有點出人意外的是,兩國首腦在反導條約問題上沒有獲得實質性進展。普京甚至在11月15日坦陳,這一次雙方在該問題上的談判“失敗”。然而,美俄在反導問題上的談判所遇到的麻煩,就性質而言,已不再是政治性和戰略性的,而只是“技術性”的。
在這方面,有幾個明顯的因素阻止了普京和布什在此次會談中就反導條約達成協議。
首先,這是俄羅斯一種精明的政治戰略。普京毫無疑問是一個精明的政治家,他一邊利用“9·11事件”後美俄關係迅速接近、美國對俄羅斯的安全和戰略需求提升這一“大好時機”,一邊沒有忘記他的談判對手是個什麼樣的“夥伴”。在目前的俄美關係中,俄羅斯需要美國在許多方面兌現承諾。例如,俄羅斯與北約的關係,以及美國支持俄羅斯加入WTO等問題。因此,普京不願意一下子就把自己手上的“牌”都打完。雖然受到了美國總統難得的熱情款待,但普京仍然堅定而執着,在反導問題上不輕易讓步。
其次,任何軍控協定的達成,既是一個重大的政治和外交問題,也是一個複雜的技術問題。反導條約即便要修改,也還有一系列難題。譬如:將在什麼範圍、什麼技術指標上爲部署導彈防禦系統建立“彈性”?將爲雙方軍事技術可能的發展前景預留什麼樣的約束空間?這些都將直接關係到未來俄羅斯的戰略力量穩定,以及今後複雜的美俄新的戰略力量對比。在反導條約修改的技術層面上,俄羅斯不僅需要進一步掂量,更需要進一步討價還價。
再次,目前普京的政策在俄羅斯國內普遍被貼上了“親美”標籤,普京的訪美之行必須注意平衡國內各種政治反應。另外,對尋求承擔世界級大國責任的普京來說,俄美在什麼時間、以什麼方式修改反導條約也需要兼顧國際社會的反應。
爲此,圍繞着修改反導條約以及削減戰略核武器等議題的談判,今後仍將是美俄關係的重要內容。普京在15日表示,雙方的分歧不是實質性的,俄羅斯認識到21世紀需要建立新的安全結構來對付新的威脅,美俄之間的分歧只是在“達到目標的方式和手段上”有所不同;兩國已經爲未來的談判建立了“共同點”,美俄兩國想要達到的目標既要爲“兩國、兩國人民”,也要爲“全世界”爭取和實現安全。
美俄關係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此次,布什對普京可謂“熱力四射”,竭力營造美俄“新關係”的“新氣象”。克勞弗德農場的西部晚宴、兩位總統的草地漫步、布什親自開車帶普京在農場兜風等等安排,都投射出美國對普京、對美俄關係所給予的期望和熱度。
對普京來說,此次訪問一個很重要的內容是向美國工商界推銷新市場經濟政策。而美國方面,除了反導問題之外,重點則放在了美俄反恐合作以及俄羅斯的武器擴散上。爲此,雙方也討論了阿富汗局勢、反恐行動、美俄經貿關係、北約與俄羅斯關係、武器出口控制等一系列話題,並取得了一些新進展。
布什承諾要與北約盟國一起爲俄羅斯在歐洲安全架構中找到“新角色”;雙方同意要在國際公認的人權基礎上重建阿富汗政府,塔利班作爲一種“運動”不能在未來的阿富汗權力機構中佔有任何席位;美俄將在2002年起就俄羅斯加入WTO問題舉行談判;一旦美俄以及俄羅斯與其他國家的WTO准入談判結束,俄羅斯應該立即加入WTO;美俄重申支持1972年的禁止生化武器公約,同意將展開跨部門合作,防止俄羅斯生化武器技術擴散,銷燬前蘇聯時代的生化武器,共同研究生化武器防禦及相關疾病治療;雙方還承諾共同反對毒品走私,防止毒品交易爲恐怖主義提供資金。
總之,此次普京訪美,是兩國走向合作與夥伴性質的“新關係”過程中的重要一步。雙方關係的一些基礎性框架,例如彼此關係基本性質的定位,美俄戰略互動的指導原則以及對地區安全問題的基本認識角度等,已經發生了顯著的調整和變化。兩國在重大國際事務上的合作性架構正在逐步建立。給人印象最深的是,雙方都在強調首腦之間“個人的、互信的”關係:普京誇布什是“說到做到”的領袖;而布什則盛讚普京是可以在“同一個戰壕戰鬥”的人。美國國家安全事務顧問賴斯稱,普京此次訪美后,兩國將建立“更爲緊密的合作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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