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之田自從兩年前中紀委和廣西區紀委對其調查、南寧市人民檢察院2000年1月12日決定逮捕後,由廣西區人民檢察院直接立案偵查終結。厚厚的9冊卷宗和2份證據目錄、證人名單,在2002年1月10日的廣西欽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事審判庭上,像過電影一樣“重現”這位貪財貪色的腐敗高官的墮落軌跡!
多“財”多藝,巧取豪奪
隨着法庭調查的展開,一個貪婪嘴臉的畫皮被一層層地剝落。褚之田貪財如狼似虎,其手段不僅與其他貪官有“共性”,他還自創一套“拳法”,大展拳腳,事無鉅細,巧取豪奪。
1997年8月的一天,一個自稱叫黃俊杰的人來到廣西建工集團機械施工有限責任公司,開門見山地對該公司經理朱某說:我是區交通廳黨組書記褚之田的朋友,請你在柳南高速公路賓陽至南寧段工程中分包一些工程給我做。朱某以爲他是個騙子,就三言兩語將其打發走了。
沒想到一個月後,廣建集團剛接到中標通知書,黃俊杰就打來電話表示“祝賀”,並約朱某出來吃飯。當朱某漫不經心地來到賓館,他頓時傻了眼:在黃俊杰身邊正襟危坐的,正是堂堂的交通廳“一把手”褚之田!朱某受寵若驚,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握住褚之田的手,連聲說:“抱歉!抱歉!”杯觥交錯中,“黃老闆”自然如願以償地拿到了分包的工程項目。
自此黃俊杰便隔三差五地邀請褚之田吃喝玩樂,很快混得廝熟。兩人各懷鬼胎,心照不宣。1997年下半年,廣西決定恢復南丹縣至天峨縣二級公路建設,由自治區公路局組織實施。黃俊杰獲悉後,來到了褚之田的辦公室:“褚書記,南寧到賓陽那段工程已經做完了,我還想再找點做。”在黃俊杰的要求下,褚之田找到了當時的自治區公路局局長田某,提出讓黃俊杰承包南丹至天峨二級公路工程。田某無奈地同意了。
一而再,再而三,褚之田對黃俊杰有求必應。當然,黃俊杰在獲取的同時,免不了也要有所“付出”:1998年春節前夕,黃俊杰以拜年的名義,送給褚之田人民幣10萬元;1998年11月,黃俊杰得知褚之田要去澳大利亞後,又送給褚之田1000美元的“零花錢”。
大凡貪婪成性的人,對於錢財總是細大不捐。褚之田就是這樣,他張着血盆大口,既吃大魚,也覓小蝦,不放過任何一個斂財的機會。
1995年1月,廣西欽州鐵路發展總公司經理何某因公司資金困難,找到時任欽州市委書記的褚之田,要求其幫助解決資金問題,褚之田先後出面找了欽州市工商銀行和交通局等單位,分別借得資金150萬元和50萬元。爲了表示感謝,何某於1995年春節前從公司小金庫取出人民幣1萬元,親自送到褚之田的府上,褚之田如數收下。
褚之田對金錢的渴望促使他自創一套讓“錢生蛋”的拳法:用受賄的錢作爲“資本金”,進行廣泛的“投資”。在他的支持、同意和默許下,以妻子李芳的名義操作:1989至1991年投資與何漢聲等人合夥養蠔收入7.5萬元;1991年至1993年在欽州市欽南區那思鎮種甘蔗收入8萬元;1988年5月至1990年10月購買東風牌汽車從事運輸收入25萬元;1997年至1999年在沙埠望阜果場養豬收入20.6839萬元;此外,還購買果場、租用土地、酒店參股、公司集資利息。褚之田的投資涵蓋了農、牧、副、漁、工、商等,成爲貪官中多“財”多藝的“典範”。案發後,司法機關扣押和凍結了褚之田的人民幣存摺、存單共37本(張),存款金額189.5938萬元;港幣存摺4本,金額達49.1647萬元;扣押美元存單2張,金額6萬元;扣押房屋產權證2本。
案發初期,辦案人員查獲了褚之田一個用於窩贓的鐵皮箱,那裏面有30萬元人民幣、8萬元美金、33萬元港幣以及項鍊12條、戒指16枚、墜子1個、手鐲和手鍊各1條,小小“百寶箱”價值連城。當辦案人員在褚之田面前將此鐵皮箱打開時,褚之田先是呆若木雞,緊接着便失聲痛哭。這個正廳級貪官的“底錢”徹底崩潰了。
廳官“選妃”一諾千金
褚之田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他對女色的貪戀甚至超過了他對金錢的慾望,這纔是他真正的“命門”之所在。
黃俊杰是何等精明的人!與褚之田接觸過幾次之後,他便輕而易舉地找到了褚之田的這一致命弱點。他決定投其所好,以褚之田家屬不在南寧、生活沒人照顧爲由,給褚之田送上“生活祕書”。
很快,在黃俊杰的一手導演下,褚之田的“選妃行動”於1997年春節後正式拉開帷幕。
黃俊杰爲褚之田挑選的第一位“佳麗”是來自四川的小李。褚之田與她來往了幾回後,便把她一腳踢開了。至於其中原因,褚之田倒是說得很明白:“我覺得小李是在酒店做小姐的,像公共汽車一樣誰都可以上,怕她不乾淨,就不聯繫了。”
緊接着褚之田的身邊又來了一位吳小姐。這一次,是黃俊杰的情婦黃英萍親自出馬爲褚之田物色的,但同樣是好景不長,褚之田說:“後來我發現小吳真的有性病,來往的人也多,也就不聯繫了。”
爲褚之田連續兩次“選妃”失敗,黃俊杰雖然覺得掃興,但並不氣餒。經過他又一番更下功夫的精心遴選,1997年5月下旬,褚之田面前終於出現了一位光彩照人的靚妹,她就是日後與褚之田保持了很長一段時間情人關係的阿茵。當時,黃俊杰還煞費苦心地對阿茵謊稱褚之田是“徐老闆”。幾天後的6月1日,黃俊杰帶着“徐老闆”和阿茵前往寧明縣花山遊玩。當晚,黃俊杰一個人住一間房,而“徐老闆”與阿茵卻迫不及待地擁進了“洞房”。
這一次,褚之田對於百裏挑一的阿茵倍覺稱心如意。而阿茵不久就知道了褚之田的真實身份,有這麼一個大官大款依傍,她自然也是求之不得,樂此不疲。故而,兩人很快就如膠似漆,難捨難分。此後,褚之田付給阿茵每個月2000元到3000元不等的“生活費”。每個月他們都要幽會幾次,地點都是在黃俊杰的情婦黃英萍的家中。
然而,“寄人籬下”的偷情畢竟沒有在自己家中來得方便。1997年11月,阿茵向褚之田提出,她想買一套房子,褚之田二話不說,當即給了阿茵7萬元,算是買房的定金!年底,阿茵說房子要交錢,褚之田一甩手又是8萬元。
1998年5月,阿茵要治眼睛,褚之田乖乖送上2萬元;阿茵想做化妝品生意,褚之田幫她出資5萬元的本錢……
就這樣,在短短兩年半的時間裏,褚之田花在一個情婦身上的錢就達40萬元之巨!
長袖善舞權力的“魔棒”
褚之田擁有大專學歷,1960年6月入黨,1961年9月參軍,從炮兵某團戰士、排長、政治部主任,到某師黨委書記,可謂一帆風順。1986年3月至1990年1月任中共欽州地委副書記,1990年1月開始任欽州市地委書記。欽州撤地設市後,1994年9月至1996年2月任欽州市委書記、市人大常委會主任,1996年2月至1999年11月任廣西區交通廳副廳長(正廳級),1997年5月開始任黨組書記,主持全面工作。
作爲一名久經沙場的“老牌政客”,褚之田在平步青雲中總結出了自己的官場哲學:對於男人而言,金錢、權力、女人,一個都不能少。而權力則是中心,是一根五顏六色變幻莫測的“魔棒”,長袖善舞,“魔棒”才能魅力四射。離開了權力這個“中心”,金錢、地位、女人等等都是海市蜃樓。
所謂“君子羣而不黨,小人黨而不羣”,大大小小的貪官們似乎總愛結黨營私,抱成一團。
褚之田也不例外,他也有一個“偶像”:他就是迄今爲止在中華人民共和國被執行死刑的貪官中穩坐第一把交椅的成克傑。
從1992年至1999年,褚之田每次私下見到成克傑,都向他行“跪拜禮”,曾先後4次送給成克傑人民幣10萬元。
1992年春節,在褚之田的盛情邀請下,成克傑和他的妻子及次子成某等人大駕光臨,褚之田攜其妻早早就在欽州地委招待所8號樓恭候。雙方見面後,褚之田的妻子將一個5000元大“紅包”塞到成克傑妻子手中。託詞是爲成克傑剛戒毒出來的次子“養身”。
1995年春節將近,褚之田到成克傑家登門拜訪,撲通一聲雙腿跪地行“跪拜禮”,臨走留下了1萬元“孝敬錢”。
1997年初和1998年6月,褚之田又以不同理由,分別用公款送給成克傑1萬元和5000元。
褚之田就自己送錢給成克傑的真正目的做了一番“總結性發言”:“我送錢給成克傑,主要是覺得在自治區領導中,他說話分量大,能協調各方面工作。有他出力,工作好開展。有他幫講話,解決一些難辦的事,我也覺得很有面子,對下面推動工作手順多了。”
多麼冠冕堂皇的“真情表白”!不管他與“偶像”如何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但始終貫穿着一條主線,其實就是一種不惜低聲下氣以圖趨炎附勢進而狐假虎威的奴婢心理。
對上攀權附勢,對下肆意妄爲,褚之田在玩弄權術上匠心獨具。
早在1996年4月,中紀委就曾給予時任欽州市委書記的褚之田撤銷中共廣西壯族自治區黨委委員職務的處分。究其原因,在於褚之田的“無法無天”。
褚之田在任欽州市委書記期間,爲了解決建設欽州港資金問題,於1994年下半年至1995年1月,違反有關規定,同意發行企業內部債券。更爲嚴重的是,震驚全國的衡水農行特大詐騙案發生後,國務院辦公廳發出了《關於謹防金融詐騙和不得強迫銀行對外開具信用證擔保函及承諾書的通知》,褚之田卻置若罔聞。爲了引進所謂的“外資”,他多次給欽州市農行施加壓力,迫使該行越權對外開出4.17億美元的3份信用文件,被不法外商騙至國外,一直未能追回,給中國農業銀行的信譽造成了極壞的影響和巨大的金融風險。
爲此,一位中央領導同志在一次會議上曾不點名地提到褚之田,並怒斥他這種以行政權力粗暴干擾金融市場的做法是“膽大妄爲”。
“膽大妄爲”,是一個能夠勾勒出褚之田本質的“四字定評”。所謂的膽,乃色膽、錢膽、權膽、媚膽也——在它們的膨脹下、迷惑下、慫恿下,褚之田目無法紀、心無廉恥,爲所欲爲,無所不爲,終於走到了自取滅亡之路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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