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廳,本來應該是許多人休閒娛樂的場所。而自從“賭博機”這個名字悄然與其聯繫在一起的時候,這個場所彷彿就不那麼安寧了。許多人在這裏變得貪婪,更有甚者會爲之沉迷,以至於傾家蕩產、犯罪……
我身邊的有些朋友,雖有的已經迷途知返,但不少人還是信誓旦旦地表示,要將這項“運動”進行到底,期盼着自己能取得最終的勝利……
難道就是這麼一臺小小的機器,會讓這麼多人整天魂不守舍?他們會勝利嗎?我有些不解,於是,我決定做一次親身體驗。
記者暗訪 第一家遊戲廳
老虎機吃掉我們6000分
在“線人”小強的帶領下,我走進了這個略帶神祕色彩的世界。
這是一個不大的門臉,沒有“扎眼”的招牌,在河北區新開橋旁甚至顯得很不起眼。就連近一段時間沒來此“作戰”的小強,一時間也沒能從這排十多間幾乎一樣的門臉中認出這個曾經不知搜刮了他多少錢的地方。
經過一番努力的辨認,小強終於確定了這家遊戲廳,我們一起走了進去。
門臉雖小,可裏面寬敞的大廳卻讓我這個“賭場”新手着實吃了一驚。七八十平方米的大廳裏,沿牆擺放着“泡泡龍”(遊戲機的一種)等各式各樣的遊戲機,三五個人坐在角落裏正在拍打着遊戲機上的按鍵。
正當我要掏錢買幣的時候,小強制止了我,“外面玩的太小,上裏屋去,那才過癮呢!”
小強帶着我熟練地進了裏面的一個套間,老闆也理所當然地跟了進來。在套間內轉了一圈,我發現這也是一間不小的房子,30幾臺遊戲機擺在靠牆的地方。
還沒等我說話,小強便一屁股坐在了一臺名爲“泰山闖天關”的賭博機前。他指着屏幕上的老虎、山羊、人猿泰山等卡通頭像向我介紹,只需要在不同的卡通頭像上押上分,便可以開始按鍵,然後,遊戲機屏幕上的彩色燈泡就會隨機轉動,如果轉到你選定的卡通頭像上,就算贏了,積累到了一定的分數,就可以找老闆換錢。
“玩兩把,你就會了。先上2000分。”說話間,小強隨手遞給老闆10塊錢。
接過錢,老闆掏出了鑰匙。在機器後面鼓搗一番後,遊戲機屏幕上分值一欄也從0分變成了2000分。我和小強開始了遊戲。
還沒坐定,小強就在4個卡通頭像上各押50分,按下“開始”鍵,屏幕上的頭像一通的“滾轉”後停了下來,一個也沒押上,輸了。由於輸了還要繼續押分,分數欄這時就變成了1600分。
又是一次押分,結果還是輸了。就這樣,幾輪“狂押”下來,分數欄裏的分數也猛減至了1000分。
小強嘆了口氣,停了手,隨手從口袋裏掏出一根菸點燃,“玩把大的。”他自言自語,隨手將4個50分加碼(增分的意思)到了200分,狠狠地按下了“開始”鍵。
“三個老虎!怎麼樣,就得這麼玩。800分,到手了!”小強樂了。
“押大押小?用這800分。”一邊問我,一邊指點給我不同的按鈕。
“大吧,隨便。”我脫口而出。
“說定了,就‘大’了。”他強調了一句,拍了一個紅色的按鈕。
“中了!”隨着分值欄裏的分數變成了1600分,他激動地拍着機器。
再以後的幾個回合裏,我們就沒再那麼幸運了,幾分鐘的時間,1600分就又被遊戲機“吃”回去,只剩下了80分。
“沒機會了。”說着,他將這80分平攤到了4個卡通頭像上,輕輕地按了“開始”鍵。
不出所料,輸了。
小強還有些不甘心,“再上4000分。”老闆又從小強手裏接過了20塊錢。
大概不到15分鐘,4000分又被小強輸了進去,他的這次“戰鬥”以失敗告終。於是,我們一邊抱怨手氣太差,一邊草草地收了場,決定再到另一家試試“運氣”。
臨走時,老闆還客氣地將我們送了出去,並招呼我們有時間再來玩。
第二家遊戲廳 打遊戲先得繞“迷宮”
大概騎了10多分鐘的自行車,我們又來到了河北區四馬路附近的一個市場,車就停在了一個檯球廳前。
“就在裏面,你自己先進去。”
聽了小強的話,我便走了進去。推開大門,進了檯球廳,並沒有看見所謂的遊戲廳。繼續往裏走,穿過了一道門,卻是一個玩SONY和PC等電玩的大廳,幾個孩子對着電視機屏幕,瘋狂地按着手柄。
“怎麼沒有?”我心裏琢磨着,環顧了一下四周,我發現在這個大廳裏又有兩個門,一個門上寫着“廁所”,而另一個門上沒有任何標誌,我便朝它徑直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推開門,發現裏邊是個類似於廚房之類的地方。幾個三四十歲的人正在裏邊忙活着做飯,他們並沒來得及看我,我便關上門悻悻地跑了出來。
出了檯球廳大門,小強對着我不懷好意地笑着,看得出他早已猜出我根本沒有找到。
“跟我來吧!”隨着小強,我又一次走進了檯球廳。同樣是穿過玩SONY電玩的大廳,來到了那扇門前。
推開門,走進了這個廚房,到頭,又是一道門,不進,左拐,又是一道門,小強才推門進去。經過這麼七扭八拐的,好不容易纔進了這個隱蔽的遊戲廳。
這裏是一個廢舊的廠房或是倉庫之類的地方。見到來了生意,老闆比起前一家也顯得熱情了許多。
百餘平方米的大廳裏依然整齊地擺放着四五十臺遊戲機。小強告訴我,除了泰山闖天關以外,這裏還包括了花花世界、幸運大滿貫、跑馬機、數字樂園等10來種賭博遊戲機。
“其實都是大同小異,一看就會,沒什麼了不起的!”小強緊接着說。
在這裏記者和小強又玩了會兒,小強這次幸運地贏回了20元錢。
轉身我們走了出來。“別看現在人少,這是上午,等到晚上你再來看看,那場面,來晚了還真沒有機子!”小強不斷給我描述着晚上“壯觀”的場面。
(文中人名均採用化名)
朋友教訓 小輝兩個月輸了兩萬塊
通過小強的引薦,我認識了他的一個朋友———小輝。
小輝告訴我,他在一家外企工作,收入相比工薪階層,算是比較高的了。
“兩個月前,我迷上了賭博機。剛開始只是隨便玩玩,也不知道這東西觸動了我的哪根神經,後來就像着了迷一樣,一發不可收拾。兩個月的光景,光從賭博機上我就輸掉了將近20000塊錢。”小輝嘆了口氣,“都是自己辛苦掙來的呀!所以‘收手’了,真後悔了!”
據小輝介紹,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裏,他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上班時也幹不好活,有時下班不回家就直奔遊戲廳,因爲正像小強所說的,“去晚了很可能就沒有機子了。”
小輝回憶說:“剛開始玩時確實贏過,運氣好的時候,半個小時就能贏個30、50塊錢,可到後來就再也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家門口的這些家遊戲廳我都玩遍了,一直也沒轉過運來,20000塊錢就這樣打了水漂。”
“現在看清了?”我試探着問了他一句。
“嗯!玩這東西就跟吸毒一樣,賭博機就是毒品,是精神鴉片!”小輝的語氣一下子堅定了許多,“它甚至能使你整天泡在遊戲廳裏,不思寢食。輸了錢想贏回來,贏了呢,就想贏更多。總之,最後肯定還是落個輸。”
小輝向我介紹,雖然他現在已經收手不再賭了,可他的幾個朋友還是整天沉迷於此,執迷不悟,爲了玩賭博機,有的人已經背上了不少的外債……
內行揭祕 老闆賺錢心太黑
談起小強和小輝的“賭場失意”,一個曾在遊戲廳裏打過工的朋友容容直言不諱地告訴我說,都是遊戲廳老闆的心太黑。
“有時,到查得嚴的時候,老闆就會僱一輛汽車停在遊戲廳門口,他們坐在車裏監視着外面的動靜,用步話機和遊戲廳裏的人單線聯繫……” “他們這是爲了什麼?他們總得掙錢吧?”
……
“明眼人都看得出,老闆不可能不掙錢,而且還不少掙。”容容繼續向我解釋,“其實,作爲這種遊戲式的賭博機來講,它都有一定的電子程序,基本上的默認程序都是輸贏各佔50%,那樣的話,遊戲廳老闆豈不成了賠本賺吆喝了?”
同時,遊戲廳老闆基本上每天都要將遊戲機的程序打亂後重新調整一番,使得遊戲程序按照他的意願來執行,可能調到贏率佔20%,或是更低。這樣的話,一天下來,贏錢的少,輸錢的多,老闆就可以暗自竊喜了。
“遊戲廳老闆最害怕的有兩件事,一是遇上某個玩主三天三夜或是更長的時間坐在一臺賭博機前玩個不停,二就是有人隨便開關機器。這兩種情況都會破壞他事先調整好的遊戲程序,他的把戲也就會被戳穿。”
“不過,他們都會防着這一手,大多數有賭博機的遊戲廳裏都會貼着‘禁止隨便關機’,違者如何如何之類的字樣。” “唉,總之,買的沒有賣的精呀……”
又過了幾天,一個晚上,瞞着小強,我自己又去了一趟遊戲廳,兩家遊戲廳的老闆都已經認不出我了。
我看到確實像小強所說的那樣,兩家遊戲廳裏都已經是“高朋滿座”了,賭博機前擠滿了人。在一臺臺賭博機的周圍,我似乎還能看見幾個揹着書包學生模樣的孩子也擠在那裏,我也看見了牆上貼着“隨意關機,罰款50元”的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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