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四個月裏,沒有哪個國家領導人像巴基斯坦總統穆沙拉夫這樣冒這麼大的政治風險:斷然站到美國一邊,參加反恐戰爭——這僅是開始;繃緊的印巴局勢對他來說是又一次嚴峻考驗,但他在全世界面前向印度總理瓦傑帕伊伸出了友誼之手,表現出一個政治家所應有的氣度;前不久,巴政府推出一系列政策,開始了自1981年伊扎哈克將這個國家改變成伊斯蘭共和國以來最劇烈的變革。一時之間,穆沙拉夫再度置身於風口浪尖。
穆沙拉夫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他如何應對重重危機?1月出版的《新聞週刊》刊載長文,披露了穆沙拉夫許多鮮爲人知的故事——
受拿破崙的啓發:決策程序三分之二基於分析和情報,三分之一憑感覺。
當穆沙拉夫總統一家聚在一起,回憶他登上權力寶座的歷程,他們總會提起乘飛機時的可怕遭遇。1月中旬的一天晚上,穆沙拉夫將訪客們召集到巴基斯坦參謀長官邸——軍隊大廈時,他們又提起了這些令他們終生難忘的時刻。
在一間鋪着波斯和中國地毯的起居室裏,穆沙拉夫家人和朋友講述了各自的奇特經歷,穿傳統制服的僕人們送上了當地名茶和黎巴嫩糖果。穆沙拉夫靠在沙發裏,回憶起那次“最可怕的空中之旅”。當時他乘坐一架“福克爾”飛機,在卡拉科拉姆山脈上空突遇雷暴,飛機抖得像要散架一般,他以爲自己死定了。
但對他妻子塞巴來說,最可怕的飛行經歷是1999年乘坐巴基斯坦國際航空公司的班機從斯里蘭卡回國的那一次。當時穆沙拉夫是巴軍參謀長,文官總理謝里夫突然解除了他的職務,並下令他乘坐的飛機不準降落。他妻子塞巴嚇得雙手掩面,淚如泉涌。穆沙拉夫對她解釋了發生的一切,並要求她保持鎮定,不要嚇着其他乘客。穆沙拉夫用座艙裏的無線電與忠誠於他的將軍們取得了聯繫,一手指揮了震驚世界的軍事政變。
客機上的燃料只能維持7分鐘時,穆沙拉夫下令機師在卡拉奇降落。此時,忠誠於他的士兵已經佔領了卡拉奇機場。謝里夫被關進監獄,穆沙拉夫上臺,成爲11年來第一位登上巴基斯坦最高權力寶座的軍人。
一家人關於空中驚魂和政治問題的閒聊很自然地轉到了“9·11”事件。恐怖分子劫機撞向紐約世貿中心大廈,伊斯蘭堡時間是下午6時。不到四小時,穆沙拉夫在電視上宣佈,他的政府將放棄與塔利班領導人的長期盟友關係。隨後,穆沙拉夫才就這項決定請教了他的顧問和其他領導人。
回想這件事,穆沙拉夫指出:“當時我確實很快就作出了決定,而我作這一決定是經過仔細考慮的。我贊成拿破崙的觀點:決策程序三分之二基於分析和情報,三分之一憑感覺。”
穆沙拉夫母親:“他還是個孩子時,夥伴們要做什麼事情,都要等他來了纔開始。他過去是,現在仍是我最喜歡的孩子。”
巴基斯坦的祕密情報局,也就是被外人所熟知的ISI又被稱爲“國中國”。該機構與其他國家的情報部門不同,不對任何人負責,其內部事務連軍隊最高領導人都無權過問。塔利班的崛起,與ISI給予的資金和武器支援是分不開的,那時巴基斯坦政府的確希望與塔利班政權建立良好的關係,而塔利班的存在讓印度十分頭痛。現在,美國情報部門最擔心的是,穆沙拉夫無法協調與ISI的關係。
據穆沙拉夫的母親介紹,他們一家是1947年印巴分治時逃到巴基斯坦的,因此,穆沙拉夫是第一個當上總統的來自印度的難民。
但穆沙拉夫的母親承認,穆沙拉夫從小就具有領導人的素質:“他還是個孩子時,夥伴們要做什麼事情,都要等他來了纔開始。他過去是,現在仍是我最喜歡的孩子。”聽到這樣高的評價,穆沙拉夫不好意思地笑了,而且趁此良機,表明他“非常擅長數學”。有記者問“67乘73等於幾”,他想了一會兒便脫口而出:“4891。”
美國總統布什在看電視時突然暈倒,穆沙拉夫第一時間打去電話:“總統先生,我很關心你的身體情況。”
塞巴講述了他與年輕而活躍的陸軍上尉的戀愛經過,他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是吹風機。雖然他們的婚姻是依照當地傳統由父母包辦的,但他們的夫妻觀念卻非常現代。塞巴說:“古蘭經承認婦女的平等權利。”她曾當過10年的老師,後來爲了撫育兩個孩子而放棄了工作,直到今天她仍覺得很遺憾。但她又說:“總得有人留在家裏。”
1999年,總理謝里夫解除了參謀長的職務,當時有三名將軍有資格填補這個位置,穆沙拉夫便是其一,其他兩人都有很有實力的政治支持者,而且爭得不可開交。謝里夫採取了折中的做法,將他們全都捨棄,選中了穆沙拉夫。
當上參謀長的他仍沒有多大變化,壁球和羽毛球以及會朋友成了他打發時間的好方式。不久,他作出了出兵印度控制區克什米爾的決定。據他的助手們事後分析,在戰術上,這次行動是完美的,但在戰略上考慮欠周。印度受挫,但國際社會卻站在印度一邊。
事實上,軍隊是在執行謝里夫的決定,但謝里夫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於是聲稱巴軍在行動之前並沒有徵求他的意見。謝里夫的做法激怒了軍隊。爲了安撫衆將軍,謝里夫向穆沙拉夫保證,不會撤他的職。但穆沙拉夫爲防謝里夫食言,還是悄悄地制定了一套軍事政變的應急方案。
據穆沙拉夫自己介紹,自他成了巴基斯坦最高長官那天起,他就爲巴基斯坦確立了一個新的方向。“9·11”事件發生後,他一直在朝着這個方向邁進。恐怖襲擊事件發生後僅幾個星期,他便將政府內部那些支持塔利班的官員掃地出門,其中包括他的13名高級將軍中的5人。
現在,巴基斯坦與美國等西方大國建立了良好的關係,美國的經濟制裁已經解除。1月13日,美國總統在看電視時突然暈倒,聽到這一消息後,穆沙拉夫在第一時間給白宮打去電話:“總統先生,我很關心你的身體情況。”隨後,兩人探討起印巴的緊張局勢,以及穆沙拉夫已經宣佈的制止恐怖襲擊的具體措施。下個月,穆沙拉夫將訪問美國,布什的一名助手說:“他已經作出了一些重大決策,但仍有很多事情要做,仍有許多問題需要解決。” 任秋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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