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8日,北方航空公司失事飛機的第二個黑匣子終於浮出水面。至此,“5.7”空難搜尋打撈工作告一段落。 然而,我們不能忘卻。 作爲我國境內第一起重大海上空難,“5.7”帶給人們太多的痛楚。記住它,正是爲了祈求類似的悲慟永遠不再發生。
上篇:從天而降大災難
5月7日晚,五一黃金週的最後兩個多小時,美麗的大連灣上空,一架銀鷹在空中盤旋了兩三圈後,突然冒出滾滾濃煙,旋即一頭扎進海里。撕扯人心的大災難就這樣從天而降。
不眠的大連港碼頭
當晚12時許,記者正在猛敲鍵盤趕寫一篇重頭稿時,手機響了。編輯部關切地詢問我在哪兒,並告知北航飛機失事。我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趕往現場。途中,華燈齊放、霓虹閃爍,出租車像往常一樣歡快地駛過。他們不知道,大連這個“浪漫之都”即將成爲傷心之地。據後來證實的消息,北方航空公司CJ6136麥道客機預計21:40分降落大連周水子機場,21:20分,機長告知大連機場塔臺地面指揮,稱機艙內已經起火。21時24分,飛機與空管部門失去聯繫,不久被證實墜落大連灣。由於飛機落水瞬間爆炸,機上103乘客、9名機組人員無一生還。
能找到墜落現場嗎?找到後能進入嗎?我和司機心中都很忐忑。現場在機場東20海哩,現場附近肯定有很多警車——我們憑着這兩點線索還真把現場找到了,拿出記者證、費了一番口舌後,順利進入救援現場大連港碼頭。我看了看手錶:凌晨1:20分。此時,大連港碼頭上,停着一排排警車、救護車;夜色中,許多人在商量、在忙碌;不遠處,幾十個警察全副武裝在待命;探照燈照射下的海面上,船影綽綽,黃燈紅燈閃作一團。
濃霧籠罩下的大海高深莫測。就在記者拼命想看清它的時候,大連市委常委、宣傳部長魏小鵬不知何時站到我身旁,也在焦急眺望。正愁找不到負責人,趕緊採訪。據他說,他剛開完市長李永金主持的緊急會議,會上成立了海上搜救領導小組。於是,我向人民網發回消息:《大連市全力以赴展開搜救》。2:30分左右,大批四肢不全的遇難者屍體被送上岸,緊接着由大連市民政局指揮送往殯儀館。是日,許多人都在碼頭上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指揮部窗口的燈光徹夜通明。
無盡的眼淚在飛
凌晨三時,聽說首批乘客家屬已到,我決定去家屬那邊看看,但又不知在哪裏。只好再次碰運氣了。機場附近、民航賓館的可能性最大,於是直奔機場。臨近機場,一家賓館門前站着很多人,停車一看全是民航的。然而,對於在哪裏接待家屬的詢問,他們充耳不聞,相反卻粗暴地想把記者趕走。在後來的情況通氣會上,北航總經理姜連英連遭記者“炮轟”,眼淚幾欲流出。
在機場,出租車司機告訴我,乘客家屬住在市內的大禹神酒店。後來才知道,當天夜裏趕到的家屬住大禹神,此後家屬分別被安置在市內五家賓館。到那一看,家屬中女的在慟哭,男的在流淚,連服務員眼圈都是紅紅的。後來的採訪中,一次次看到打撈出的遇難者在旅遊時拍的照片,有的母子幸福地依偎着,有的做着各種可愛的手勢,那些燦爛的笑容在飛機失事的瞬間一同沉入了永恆的冰冷與黑暗。每次想起這些,我心裏都隱隱作痛。
早晨六時,太陽照常升起,我回到自己客居的人壽大廈。一進門,只見大堂大屏幕上打出了“向遇難者家屬表示沉痛哀悼”的字樣。我意識到,“5.7”空難的消息和慘痛已在這座城市中蔓延。的確是這樣的:小遇難者滕雲在班裏的座位一直空着,班主任老師躲在牆角哭了很久,不知怎麼和同學們說。我一位朋友的同學,母親、哥哥、侄子三代人都在飛機上;半夜醒來見他們沒回來,他一遍遍地撥打哥哥的手機,聽到的都是一個聲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手機不在服務區”,機場也沒人接電話。第二天一早才聽說飛機失事了,心一下子便忽悠着沉向深淵。在恍惚中捱過最初幾天後,他嘶啞着嗓子,想大哭一場,卻只覺眼淚沒有涌向眼眶,而是奔向心底。
愛心溫暖傷痛之心
有兩個鏡頭,一次次在我眼前浮現——
吳邦國副總理來到遇難者宋光華的家裏,宋光華的愛人還未開口就熱淚盈眶。吳邦國向他伸出雙手。兩個人雙手緊緊相握,淚光中,相視無語良久。
大連市委書記孫春蘭看望遇難者家屬,安慰之間,眼裏也是淚花閃爍……
人們以不同的方式表達着對遇難者的哀思和對遇難者家屬的慰問,撫慰着遇難者家屬受傷的心靈,幫助他們渡過痛失親人的難關。在家屬駐地、在醫院,隨時都能看見義工的身影,她們陪着家屬流淚,苦勸家屬吃飯,從精神上安慰他們,從生活上照顧他們。遇難者家屬的朋友、同事聞訊自發趕來,“多少也分擔一點他們的悲痛”;各單位的領導也來了,撫慰金不用家屬申請單位已經撥出。一位遇難者,在從外地調來大連的中途遇難。她算哪個單位的人?大連市長李永金乾脆地說:算我們的人。
黑龍江、河北、吉林、湖北、浙江、北京等地的代表陸續趕赴大連,帶來了家鄉人的慰問。北京大學心理系和北京安定醫院的4位心理學家專程趕到大連,爲家屬提供心理諮詢。許多善良的人們通過各大網站發表相關評論和各種各樣感人至深的留言,對遇難者表示深切悼念,向遇難者家屬表示慰問……
在突如其來的大災難面前,沒有旁觀者,對遇難者家屬濃濃的關愛之情充盈在這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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