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4日,印控克什米爾地區發生半年來最嚴重的恐怖襲擊事件。造成33人死亡,其中包括18名婦女和兒童,另有近60人受傷。受此影響,印度和巴基斯坦近日再次陳兵邊境。印度領導人表示要打擊『越界恐怖主義』,巴基斯坦領導人也不甘示弱,表示將嚴陣以待。一時間,南亞上空戰雲密布。
連日來,兩國軍隊在印巴邊界和克什米爾實際控制線一帶發生激烈交火,雙方各有傷亡。18日,印度政府要求巴基斯坦召回其駐印高級專員阿什拉夫·傑罕吉爾。19日,印度方面宣布調整武裝部隊的指揮機制,部署在邊境地區的准軍事武裝部隊由陸軍統一指揮,海岸經委隊歸海軍指揮。印度外交部長辛格稱此舉是戰爭准備階段采取的『常規措施』。一些軍事分析家視此舉為戰爭的前奏。
21日,印度還將在西部古吉拉特邦平息宗教騷亂的軍隊調回邊境地帶,並下令空軍進入作戰狀態。與此同時,巴基斯坦為了對付不測,加緊部署了射程為750公裡的『沙欣』導彈,並將部署在白沙瓦的部分戰略儲備部隊緊急向印巴邊界地區調遣。
如果印巴爆發戰爭,這對於兩國的將士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以下這個故事是一名巴基斯坦士兵的親身經歷,他曾在克什米爾邊界的高寒雪山上駐守77天,親手殺死了無數名印度士兵。戰爭意味著什麼?這個驚心動魄的故事將告訴你答案。
駐守在克什米爾實際控制線邊上的巴基斯坦士兵滿懷憎恨地給每個印軍崗哨起了一個名字,他們的每一天幾乎都在炮轟和被炮轟中度過。
納迪姆·阿姆德少校深深地吸了一口煙,俯身繼續研究攤開在桌上的軍事地圖。地圖上用醒目的藍筆標出了十幾個印軍的崗哨,巴基斯坦人滿懷憎恨地給每個崗哨起了一個名字:『邪惡的槍』、『豺狼的眼』、『魔鬼的心』等等。這位巴基斯坦軍官與他手下的士兵剛剛往克什米爾實際控制線對面幾公裡處的印軍崗哨發射了10枚炮彈。現在已經是晚上10時了,印軍方面竟然毫無反應,阿姆德不禁有些吃驚。通常情況下,只要他們一開炮,對方的炮彈就會立即向這邊飛來。克什米爾民眾舉行反戰示威。
少校打開了卡式錄音機,歡快的西方流行樂曲登時把碉堡裡的緊張氣氛衝淡了一些。少校說:『看來印度人今晚是不會開炮了。他們可能打算在明天凌晨用炮聲把我們吵醒,再派幾架戰機來轟炸一番。』少校讓勤務兵把步槍拿出,掛在他的帆布床邊。總部已向他發出警告:這兩天內印軍很可能向他們發起一次總攻。少校走出門外叮囑站崗的士兵:『擦亮眼睛,豎起耳朵,要像一只雪豹一樣機警,連一塊石頭滾動時發出的最輕微的聲響也別放過。』
官兵們都睡在簡陋的碉堡裡,屋頂是用茅草搭起來的,老鼠在屋內四處亂竄。夜半時分,炮聲打破了山谷的寂靜,一個哨兵衝進屋裡:『快起床,印度人開炮了!』官兵們急忙轉移到有防彈屋頂的碉堡,這時是凌晨1時。15分鍾後,炮聲停止了。又等了15分鍾,有些士兵挨不住,又回到了床上。凌晨4時,少校剛剛開始做晨禱,印度人也展開了第二輪炮轟。少校忍無可忍,下令手下士兵對准每一個印軍崗哨開槍:『狠狠地打,一個也別放過,尤其是那個「豺狼的眼」。好好教訓一下這幫兔崽子。』
過去10年,在克什米爾實際控制線兩邊,像這樣你踢我一腳我還你一拳的戰爭鬧劇已經成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在相當長的一段時期裡,印巴雙方的炮彈在山谷間呼嘯往來,主要功能不過是為了提醒對方自己的存在。
5月14日的克什米爾恐怖襲擊案導致印巴關系再度緊張,印度的愛國者們竭力主張開戰,但戰爭的殘酷是這些從未打過仗的人難以想像的。
如今這種情況已經改變。自從去年12月印度國會恐怖襲擊案發生後,印度在兩國邊境大規模部署軍隊,要求巴方交出20名嫌疑犯,但卻未能向巴方提供直接證據,因此巴基斯坦政府拒絕交人。目前,印巴雙方在克什米爾陳兵近百萬,緊張對峙狀態已經持續近5個月。
被地雷炸斷了腿的克什米爾婦女展示假肢。
5月14日,印控克什米爾一輛公共汽車和軍營遭到恐怖襲擊,導致印巴關系再度緊張。兩國再次加緊向邊界集結軍隊,雙方劍拔弩張,戰爭大有一觸即發之勢。近日來,印巴雙方已陸續向克什米爾實際控制線一帶的嚴寒雪山增兵。兩國在這些雪山上本就常年駐紮著部隊,預備著一旦戰爭爆發,便可隨時搶佔戰略制高點。
印度一家著名的電視新聞臺近日舉行的民意調查結果表明,96%接受調查的印度人主張對巴基斯坦采取軍事行動。即使在教育程度較高的印度人中間,也彌漫著一股希望立即與巴基斯坦開戰的狂熱情緒。攻讀IT專業的21歲大學生裡迪姆·達萬說:『我想給他們(巴基斯坦人)一個教訓,我不希望下一代遭受我們曾遭到的侮辱,我們要為遇害的同胞報仇。』但是,戰爭的殘酷是這些從未打過仗的『愛國者』們難以想像的。《時代》周刊的記者找到了一名曾在海拔5400米的雪山上度過了地獄般的77天、後來又平安回到伊斯蘭堡的巴基斯坦士兵。這名士兵既不肯說出他的姓名,也不願透露他回到伊斯蘭堡的原因,直到記者再三保證絕不泄露他的身份之後,小伙子纔肯說出當年與印軍作戰的經歷。
1999年印軍在春季恢復對實控線的巡邏時發現大約400多人的武裝『滲透者』佔領了印境內靠近實控線的格爾吉爾—德拉斯一帶的高地。這些高地對印度的安全至關重要,一旦易手,從克什米爾首府斯利那加到錫亞琴冰川的公路就會被『滲透者』所掌握,從而切斷錫亞琴冰川的供給線,改變以前劃定的實控線。印度認為巴基斯坦政府、特別是軍方參與和導演了此次行動,因為以格爾吉爾等高地的位置和地形而論,沒有巴基斯坦的參與和後勤補給,如此規模的軍事行動是不可想像的,而且『滲透者』中『混有』巴正規軍。巴對此斷然否認,聲明此舉完全是克什米爾極端組織成員『自由戰士』所為。5月初,印度發動了旨在清除『滲透者』的軍事行動。但由於在海拔3500—6000米的高山作戰極為困難,『滲透者』武裝又佔有戰略制高點,印方傷亡慘重。據報道,整個軍事行動中印方的死亡人數達500多人,損失了米格—29、幻影—2000戰斗機、直昇機等現代化裝備。軍事行動持續了兩個月,印軍纔聲明奪回了被佔領的所有高地。
一名曾在海拔5400米的雪山上度過77個日夜的巴基斯坦士兵說出了當年與印軍作戰的經歷。
這名接受《時代》周刊采訪的巴基斯坦小伙子就是這場戰役的幸存者,至於他在參加戰斗時的身份是巴基斯坦政府軍士兵還是『自由戰士』,人們就不得而知了。
以下就是他的回憶:
一名克什米爾婦女在寒風中乞討。印巴衝突造成該地區經濟情況惡化,當地居民生活貧困。
1999年2月,我接到命令,開赴克什米爾實際控制線附近的高山。我們用了3天時間纔爬到山頂,在建起牢固的碉堡前,我們只能住在臨時搭起的帳篷裡。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登上山頂後的頭5天的。我們每一個人都准備了大量的槍支防護油、防凍劑、潤滑劑,還有瞄准鏡的防凍保養用品等。此外,像護脣膏、防凍的乳霜乳液以及手套、毛襪,還有墨鏡等個人裝備,我們也都一樣沒拉地帶上了。這些東西在我們隨身攜帶的巨型背囊裡只不過佔了一小半位置,其餘的位置全部用來裝燃料。雪山之巔的平均溫度在零下50℃到零下30℃之間,多年來,這裡死於對方子彈的士兵人數遠遠少於死於肺氣腫、體溫過低及凍傷等高原疾病的人數。冰天雪地的最大危險是凍死,而生火取暖是避免死亡的最佳方法。因此,我們拼命搜羅任何能夠燃燒的物質,把背囊塞得滿滿的。
我們只帶了很少的口糧。按原定計劃,當我們抵達山頂後不久,一架載滿食品的M—17軍用直昇機就會飛到那裡與我們會合。我們按時抵達目的地,一天也沒耽擱,而直昇機卻姍姍來遲,直到5天後纔露面。在這5天裡,我們只好用壓縮餅乾配雪吃,到了第5天,壓縮餅乾也所剩無幾,我們只好用方糖充飢。當直昇機終於抵達時,雪山頂上人人喜形於色,卻不敢大聲歡呼,惟恐引起雪崩。
巴基斯坦人用鮮血換來了一個教訓,在雪山上不到萬不得已,絕不使用爆炸性武器,因為巨大的爆炸聲可能引起雪崩。
在雪山上的駐軍中流行著一句話:『在這裡,我們需要老朋友』,意思是我們不大喜歡使用先進武器,寧可用自己熟悉的武器作戰。我們的『老朋友』是重11.5公斤的MG3通用機槍和德國生產的『鐵拳』3型火箭筒。MG3通用機槍是我們的常用支援武器,采用直徑7.62毫米、長51毫米規格的大威力子彈,初速達755米/秒,有效射程1000米,射速達1200發/分。『鐵拳』3型火箭筒則是我們對付碉堡或集群目標的『最後手段』。它是一種非常簡單的武器:一個鋼制火藥管提供火箭的出膛動力,火箭的彈簧尾翼隨之展開,穩定其飛向目標爆炸,其凹形爆破部內含高爆炸藥,能貫穿200毫米厚的坦克裝甲,推進火藥的氣流從火藥管後部衝出,使它完全沒有後坐力,重5公斤,長1.05米,直徑44毫米,能在360米距離上貫穿700毫米的裝甲,它的發射管能連續發射10枚反坦克火箭彈。剛到雪山上的時候,我並不理解這句話的含義,也不明白我們為什麼要使用如此『老土』的武器。老戰士不無後怕地告訴我,10多年前,印巴軍隊在錫亞琴冰川展開爭奪戰,當時巴方軍隊一直習慣在平原乃至乾旱地區作戰,毫無高寒雪山的作戰經驗。士兵們都攜帶著先進的MG42機槍,當槍聲響起時,他們纔發現自己踏在地獄的門坎上。MG42機槍那種『撕裂油布』一樣的聲音就像死亡的序曲。巴基斯坦戰士從此牢牢記住一條規矩:在雪山上不到萬不得已,絕不使用爆炸性武器,因為巨大的爆炸聲可能引起雪崩。
印軍士兵擊斃一名克什米爾極端組織成員後,拖著屍體游街。
雖然我們在上山前都接受過高山作戰訓練,但是訓練畢竟是訓練,上了雪山後,許多事情還得靠自己慢慢摸索。
在雪山作戰中恪守的戰斗隊形是縱隊,不論是直行縱隊、斜行縱隊或是水平縱隊,最忌諱的是以密集隊形作點狀移動,一般最好是以每人間隔5米以上作線式移動,彼此之間以能互相呼應支援為標准。除了防范可能出現的敵人外,浮動雪層與冰川裂縫是最主要的潛在敵人。此外,官兵間要系上固定繩以防范戰友失足,另外隨身攜帶的雪靴、冰爪、十字防墜鉤和滑雪板都可幫助平衡身體。冰川地形使得我們的機動性非常有限,主要是地表的堅硬光滑所致,若使用冰爪,則每一步都得花上好大力氣去踩破冰層(容易讓敵人發現行蹤),若不用冰爪,一步踏上去,不是滑走就是摔倒。
除此之外,雪山作戰時還要考慮許多問題,例如射擊時的音爆是否會引起雪崩?使用高爆性能彈藥時,建築物與掩體的強度能否承受冰塊與大量雪塊的衝擊?穿甲彈、高爆彈、燒夷彈等特種彈藥能否在低溫環境下發揮作用?雷管、引信、起爆器、無線電遙控裝置是否會因低溫而失效?平原或山雪山上到處都是屍體,許多士兵因為吃了混有火藥的雪而得了腸胃炎。所有在雪山上作戰的士兵都知道自己進了一個吃人洞,別想活著出來。
丘地形作戰時的許多常識到了雪山上都不再適用,比方說,修建在叢林中的掩體使用的材料不外乎泥土和樹枝草葉,使用普通的MK—2或MK—26手榴彈就算無法完全破壞掩體,爆炸產生的火苗也極可能引燃掩體材料而逼出敵人;但在雪地裡,就算使用火焰噴射器,也不可能把冰塊與雪塊所堆積的掩體燒起來,高熱溶化的水再凍結成冰反而強化了掩體,即使穿甲彈也無法保證能絕對有效地穿透,更不用說一般的步槍或衝鋒槍子彈了,這就是雪地作戰的『場地規則』。
百裡挑一的神槍手到了雪山上也會變成第三流的槍手。經過幾個月的艱苦試驗,巴基斯坦士兵終於掌握了雪山作戰的規則。
痛失親人的克什米爾婦女。
雪地作戰的另一個『場地規則』更令人惱火,所謂『規則』其實是無絕對的規則可循,這就是距離。由於低溫與風的因素,在雪地的距離判斷經常會產生誤差,情況就像海市蜃樓。
即使是百裡挑一的神槍手,到了雪山上也會變成第三流的槍手。明明瞄准了目標,子彈落下的地方與目標卻相差好幾米。剛開始的時候我們還以為這是因為茫茫白雪讓我們看花了眼,把光學儀器和激光測距儀全搬出來,結果還是不管用。教官告訴我們,子彈飛出槍膛的時候溫度極高,而雪山上的空氣卻極冷。極大的溫差導致子彈旋轉不均勻,彈道不穩定,子彈落下的地方與預定目標自然相差甚遠。為了克服這一困難,我們采取了種種方法,既試過精確度較高的抵腰射擊姿式,也試過調整測距儀,經過幾個月的艱苦試驗,我們終於逐漸找到了感覺,擊中目標的比率比剛上山時提高了許多。
當我們終於與敵軍生死相拼時,我們對雪山的環境已經十分熟悉,此外,我們還佔據了戰略制高點,形勢對我方有利。
雪山上到處都是屍體,許多士兵因為吃了混有火藥的雪而得了腸胃炎。所有在雪山上作戰的士兵都知道自己進了一個吃人洞,別想活著出來。
戰斗是在5月份爆發的。我們憑借地形的優勢,居高臨下地乾掉了許多印度兵,但他們就像螞蟻一樣多。你剛剛殺死了4個印度兵,在他們身後又冒出了10人、50人、100人、400人。我們的手指因不斷扣動扳機而酸痛不已。有時他們的人數多得讓我們擔心會在戰斗中耗光所有的子彈,那樣的話,由於運輸直昇機好幾天纔來一次,只要再來一批印度兵,我們就只有坐以待斃的份兒了。幸好老天庇佑,這種情況沒有發生。從山頂往下看,可以看到漫山遍野的屍體,它們一直無人掩埋,慢慢地腐爛,最後成為土壤的一部分。我方的傷亡也相當多,我在雪山上的77天裡便有17名戰友陣亡。人們說,你在雪山上可能凍死、餓死或病死,但絕不會渴死,因為只要隨手敲下一塊冰或抓起一團雪,就是純淨可口的水。在1999年5月雙方交戰最激烈的時候,連這句話也變得不對了。山上的雪全都蒙上了一層火藥,就連山腳的小溪也被污染了。許多士兵因為吃不乾淨的雪而得了腸胃炎。
當時我們的碉堡還沒有蓋好,為了躲避印軍的炮火,我們在積雪下挖了一條5米深的戰壕。印軍常常在夜間炮轟我們的陣地,我們蜷曲著腳就在戰壕裡睡著了,後來,抱著膝蓋打瞌睡成了我們的習慣性動作。
我們的長官很嚴厲。來自旁遮普邦的一個士兵就在我的眼前病死了,他來自平原,上山後沒多久就病倒了。他拿出20萬盧布(約合4000美元),哀求長官讓他下山,被長官嚴辭拒絕了。4天後他就死了,我們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如果你在山上死去,沒有人會將你的屍體送回家鄉。我們一般都把屍體抬到崖邊,讓它滾下山去。所有在雪山上作戰的士兵都知道自己進了一個吃人洞,別想活著出來。像我這樣由於命運之神的眷顧而得以離開雪山的人少之又少。
(注:據巴軍最近一份報告,巴基斯坦在克什米爾地區高寒雪山的駐軍已有270人死於嚴寒或當地極為惡劣的氣候,另有2000多人負傷,而在與印軍交戰中傷亡的官兵人數還不到這個數字的1/3。印度自1984年突然發兵奪取克什米爾地區最高點、平均海拔超過6000米的錫亞琴冰川以來,也為此付出了沈重的代價,至今已有1萬多名印度士兵因為凍傷或遭遇雪崩而殘廢,2000多名人士兵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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