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中老年人也許還記得,20世紀六七十年代報紙上和電影裏出現過一支活躍在農牧民中間的草原文化輕騎兵━━烏蘭牧騎。幾十年過去了,“烏蘭牧騎”的旗幟是否依舊鮮豔?馬頭琴是否依然悠揚?
活躍在草原上的文化輕騎兵
烏蘭牧騎,蒙古語意爲紅色文化工作隊,1957年誕生在內蒙古大草原。45年來,烏蘭牧騎始終堅持不懈地全心全意爲農牧民服務,被農牧民親切地稱爲“瑪奈(我們的)烏蘭牧騎”,烏蘭牧騎隊員則被喚作“瑪奈呼和德(我們的孩子)”。
烏蘭牧騎最初隊員只有10餘名,個個一專多能,吹、拉、彈、唱、舞無所不會;樂器簡單輕便,全隊只一輛馬車便能拉走,因而被譽爲“一輛馬車上的文化工作隊”。這種精悍的文化工作隊,演出不受場地、舞臺、佈景等限制,隨時隨地可演,節目都是自行創作,主要取材於農牧民的生活,以農牧民喜愛的歌舞爲主。演出之外,烏蘭牧騎還是農牧民的宣傳工作隊、文藝輔導隊、生活服務隊。
對於烏蘭牧騎所堅持的先進文化的方向,黨的三代領導人都給予了充分肯定和高度評價,並親切接見了他們。周總理多次叮囑隊員:“不要進了城市,忘了鄉村,要不忘過去,不忘農村,不忘你們的牧場”;“望你們保持不鏽的烏蘭牧騎稱號”。鄧小平同志題詞:“發揚烏蘭牧騎精神,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1997年,江澤民總書記題詞:“烏蘭牧騎是我國社會主義文藝戰線上的一面旗幟。”
45年來,烏蘭牧騎已發展爲46支,人員由最初的每支10多人增至40餘人,裝備也有了很大改善。但烏蘭牧騎的方向沒有變,宗旨沒有變,精神沒有變。他們的足跡遍佈全國各地,並且已經走向世界20多個國家和地區,在國內外贏得了很高的聲譽,成爲草原上一顆耀眼奪目的明珠。
“哪裏有牧民,哪裏就有烏蘭牧騎”
鄂爾多斯被稱爲“歌的海洋,舞的故鄉,醉漢的天堂”,但我們發現,蒙古族老人拉布森所在的伊金霍洛旗蘇布爾嘎嘎查位於高原深腹,由於居住過於分散,農牧民終年難覓人煙,恐怕歌舞和飲酒都只能是自娛自樂。然而60歲的拉布森卻笑說從未感到寂寞,“有烏蘭牧騎啊,這麼多年來,隊員們經常給我們唱歌、跳舞,和我們喝燒酒,講黨的新政策和祖國的新氣象。有烏蘭牧騎在,住得再偏的牧民也能看上好節目、趕上潮流!”
“哪裏的牧民需要我們,我們就去哪裏。爲牧民服務,是我們的方向。”老烏蘭牧騎隊員們如是說。45年來,一代又一代的烏蘭牧騎人就是懷着這樣的心願走過來的。哪裏最偏僻,他們就先把歌舞獻到哪裏;只要羣衆需要,爲了幾個人、甚至一個人,他們也傾情演出。烏蘭牧騎走到哪裏,就把歡樂和文明的種子播種在哪裏。
一個寒冷的日子,蘇尼特右旗烏蘭牧騎爲鄉親們演出時,自己頂着凜冽的北風裏表演,讓牧民們進棚裏觀看,冰凍難忍時便喝幾口烈酒,再繼續演。結束時,渾身都麻木了。但當聽說幾位雙目失明的“五保戶”老牧民想聽他們唱歌時,隊員們又在寒風中步行數十里路,獻上了一臺聲樂器樂節目。
演出之餘,烏蘭牧騎的隊員們也從不消閒,牧民忙什麼、有什麼要求,他們就幹什麼。擔水、熬茶、剪羊毛、修樂器,個個是行家;理髮、修理鐘錶、電器、摩托,不少隊員都是裏手。演出後,烏蘭牧騎還有個不成文的“三不走”規矩:院子不乾淨不走、水缸不滿不走、不聽取牧民的意見不走。
當我們問到“三個代表”,憨厚的拉布森老人馬上一一數來。原來,中央的政策、各級政府的舉措,以及蒙古族牧民晦澀難懂的禁毒、計劃生育、稅法、婚姻法等等,烏蘭牧騎都會及時編排成生動的節目,在牧區巡迴演繹。伊金霍洛旗烏蘭牧騎藝術團團長李玉璽回憶說,前年,烏蘭牧騎進行稅法宣傳演出後,稅務局局長堅持要請隊員們吃飯,因爲“過去跑斷了腿、磨破了嘴,上門收也收不下稅。可烏蘭牧騎一場演出,讓牧民們主動把錢送到了稅務所。”
歌聲常新 草原長青
晌午時分,聽到汽車碾在地上的聲音,拉布森夫婦知道有客人來,便出門迎接。看到心愛的烏蘭牧騎,便趕忙端出香甜的美酒、奶酪、饊子,倒好熱乎乎的奶茶。拉布森高興地說:“早知道烏蘭牧騎要來,方圓幾十裏的老百姓準會趕來,把這裏團團圍住!我們平日裏多盼着烏蘭牧騎來呵!”
記者發現,改革開放以來,內蒙古自治區農村牧區發生了巨大變化,農牧民的文化生活有了很大改善,見識廣了,欣賞水平也高了,然而對烏蘭牧騎的歡迎和需要程度卻分毫不減當年。近年來,烏蘭牧騎每年赴牧區演出4000場,在各種場合看過烏蘭牧騎演出的觀衆難以計數。烏蘭牧騎所到之處,牧民總要奔走相告,以對待最尊貴客人的禮節迎接他們。
牧民對烏蘭牧騎情懷未改的根本原因,在於烏蘭牧騎始終如一的爲民宗旨和行之有效的改革措施。第一批烏蘭牧騎隊員之一、現任自治區直屬烏蘭牧騎藝術團團長的牧蘭說,近年來,爲滿足農牧民日益提升的文化需求,烏蘭牧騎不斷完善管理機制,以督促隊員提高爲農牧民全方位服務的水平。自治區境內的各支烏蘭牧騎都實行目標管理責任制、隊長負責制、隊員聘任制、藝術結構工資制等等改革措施,提高隊員的藝術素質。
看過烏蘭牧騎表演的人,無不爲它表現的強烈的時代精神和濃郁的生活氣息所感染。牧蘭告訴記者,烏蘭牧騎與農牧民同吃、同住、同勞動、同歡樂,創作的素材大多來自牧民的真實生活,上午聽到的情節,經常在下午編排好,晚上呈現在農牧民面前。如《彩虹》、《騰飛的駿馬》、《翔》等,這些講述身邊新人、新事、新氣象的歌舞和各類曲藝節目,體現了人民羣衆的思想、感情、願望、要求和理想,爲農牧民所深愛,也贏得了全國以及世界上不同國家、民族觀衆的喜愛。
同時,烏蘭牧騎樹立起“根據市場造產品”的觀念,想方設法提高藝術水平,鼓勵隊員創作貼近生活、有時代特色和品位的節目。他們將民族民間優秀文化遺產吸收借鑑到創作中,形成了《頂碗舞》、《鄂爾多斯婚禮》等一批膾炙人口的優秀作品;並將安代舞、長短調民歌等富有草原情調的民族歌舞,好來寶、烏力格爾等民族曲藝形式運用到了創作中。60年代至今,烏蘭牧騎隊員們赴國內各省區,及20多個國家和地區演出,爲烏蘭牧騎的學習、借鑑和引進創造了條件。烏蘭牧騎在蒙古族的傳統曲藝形式基礎上,借鑑如“笑嗑亞熱”等兄弟民族曲藝的出色表現形式,進行重新創造,將新的藝術品種帶進蒙古包,頗受牧民歡迎。薩克斯、組合音響等時尚樂器,也被烏蘭牧騎搬進了牧區,讓牧民大開眼界。
“無論千變萬化,我們根在草原,心繫牧民”
45年前,9個牧民兒女聚集在蘇尼特右旗,舉起了內蒙古第一支烏蘭牧騎的旗幟。帶着手風琴、四胡、馬頭琴、蒙古笛各一把,坐上馬車,踏遍全盟近25萬平方公里土地,把豐富多彩的節目送到了蒙古包。
隨着社會不斷進步,經濟條件日益優化,烏蘭牧騎已不再是純粹的“馬車上的文藝輕騎兵”,他們坐上了汽車,生活也舊貌換了新顏,但紮根農牧民的精神還在。正如烏蘭牧騎隊員們所說:“千變萬變,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的根本宗旨不能變;千改萬改,面向基層,面向羣衆的根本性質不能改”。1957年成立以來,烏蘭牧騎“馬不停蹄”地馳騁在118萬平方公里內蒙古土地上,迎風雪、頂寒暑,不時把精美的節目送到牧民家。
伊旗烏蘭牧騎演員烏雲嘎娃雖才18歲,卻有了不少難忘的經歷。去年冬天,她和幾名隊員到布爾臺鄉演出時,忽然下起了鵝毛大雪,穿着一層薄紗的演員們凍得直髮抖,落滿雪花的頭髮和衣服都結成了冰。“老百姓圍得水泄不通,很多從老遠趕過來看演出,我們不能讓他們失望”,於是,單薄的身體在牧民火熱的情懷和紛飛的雪花中輕舞了幾個小時,直到牧民依依離去。
“不論我走到哪裏,總聽得見馬頭琴在歌唱;不論我離開你有多遠,總聞得到奶茶的香甜……”拉布森老人彈起了心愛的三絃琴,牧民們和烏拉牧騎隊員一齊高聲歌唱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