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成鈞,內蒙古自治區赤峯市寧城縣汐子鎮副鎮長,2001年8月29日累病交加,猝死在辦公室,年僅35歲。戴成鈞火化那天,1000多名老鄉自發趕來爲他送行。許多老鄉、村鎮幹部哽咽着說:“戴鎮長那是實幹,對老百姓那是真情,這樣的基層幹部,我們老百姓擁戴!”
是什麼力量,讓年輕副鎮長之死這樣牽動百姓鄉親?
在生前工作之餘,戴成鈞寫下了3萬多字的手記,真實地反映了一個基層幹部的豐富心靈世界。閱讀這些手記,追溯戴成鈞的足跡,我們深深地爲他實實在在做工作,真真切切爲百姓的事蹟而感動,而震撼。
百姓和國家,哪頭也放不下
2001年2月24日,戴成鈞在記事本上畫了幅漫畫:豎寫的基層幹部四個字上橫了一根扁擔,兩頭各掛一個筐,一個筐裏寫着國家二字,一個筐裏寫着百姓二字。他在漫畫下面寫到:“一頭是百姓,一頭是國家,哪頭也放不下。”
我們無法知道他作漫畫時的心境,是自我警示,還是勉勵自己?但漫畫無疑袒露着戴成鈞身爲黨的基層幹部的使命和追求——靠實幹,靠對百姓真誠的愛,靠清廉爲官架起黨和人民羣衆血肉相連的橋樑。
去年5月,戴成鈞帶領34名鎮幹部住進興隆地村,開展小流域治理,與數千名羣衆奮戰在興隆山的溝壑、山頭。在近3個月時間裏,戴成鈞只趁下雨沒法施工回過兩次家,其它時間全部在生態建設現場的緊張勞累中度過。那些日子,房東楊桂華最怕看戴鎮長脫鞋,那腳上盡是大血泡。每天早上5點多,她就看見戴鎮長上山了。她還常常看到戴鎮長紅腫着眼睛吃藥,有時候還提着一兜子藥上山。楊桂華說:“他那是憑着年輕硬撐着工作。”
戴成鈞在手記裏寫到:幹工作,必須幹好,盡職盡責,幹就幹出個樣來,不混工作,不混日子。他明白只有靠誠心和實幹,百姓纔信服你這個幹部。
前年,鎮裏決定在楊家窩鋪村搞一片示範大棚。戴成鈞主動請戰,要求回家鄉燒鍋地村搞蔬菜大棚,選址在與楊家窩鋪村蔬菜棚區相鄰,這樣聯片經營,形成規模,才能營造市場。而這相鄰地塊恰是本村的墳地。
在村裏動祖墳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戴成鈞挨家挨戶耐心述說結構調整的好處。他還和縣民政部門聯繫建成了全縣第一個骨灰堂,第一個把去世3週年的母親的屍體火化放進骨灰堂。精誠所至,金石爲開。全村半個多月就全部遷走了上百座墳頭,並很快建起了大棚。
“我看他是累死的。”戴成鈞的二叔至今都這樣認爲。二叔忘不了那一天,他用毛驢車把昏倒在地的戴成鈞從大棚工地拉回家裏。村民們說,建大棚選料、打牆,菜收了聯繫出售,戴鎮長樣樣操心。一天來寒流,他半夜兩點從辦公室打電話讓注意防寒,後來不放心,還是親自趕過來查看。
“把平凡的事做好,你就不平凡;把簡單的事做好,你就不簡單。”
2001年8月8日,戴成鈞帶病參觀了山東壽光蔬菜生產基地後,回來寫下了這句感想。
寧城縣的許多幹部說,戴成鈞在鎮裏是個副職,並沒有做什麼轟轟烈烈驚天動地的事,但爲啥會引起巨大反響?原因就在於他能在點滴平凡的事中樹立起優秀基層幹部的形象。
有一次,父親找到他說:“咱家的1萬多斤玉米沒賣出去,你在鎮裏大小也是個官,去跟糧站說說,給收了,說不定每斤能多賣2分錢。”戴成鈞聽後非常爲難:“爸,這個人情我不能做,您自己去賣吧,兩分錢我給你補上。”老父親從此再沒開口讓當鎮長的兒子辦過一件私事。他的妹夫由於賭博被罰,妹妹找到鎮裏,懇求他給派出所說說。他這樣回答了妹妹:“你要是有別的困難,我會幫你,這個忙我不能幫,讓他受受教育好。”他在手記裏提醒自己:“當領導不能總照顧情面,該抹下臉來就得抹下臉來,原則問題決不能讓步。”
在汐子鎮,鄉親們大事小事都願意找戴成鈞。他的辦公室裏,經常擠滿了找他幫忙、出主意的老鄉。百姓們說,戴鎮長最沒官架子,待人最熱情,最真心。他利用閒暇時間,經常抄錄一些科技信息,下鄉時給那些養殖戶捎過去。全鎮養牛1654頭,誰家養幾頭,有啥困難,他大都有數。大八家村農民王澤民聽說俄羅斯菜餵鴨子好,就到鎮裏找戴鎮長諮詢。戴成鈞當時沒有掌握這方面的資料,就先讓王澤民回去。沒幾天,戴成鈞查到了資料,馬上抄下來給王澤民送了去。“戴鎮長那麼忙,還能記着一個農民的小事,真讓人感動。”王澤民至今感慨不已。
戴成鈞在平凡的工作中,充滿了對鄉親們最真摯的情,最純潔的愛。汐子鎮的一些幹部這樣評價說,百姓的利益和困難,只要戴成鈞知道的,都沉甸甸地放在心中。百姓的事,在戴成鈞的心裏都是大事。有段時間,一家所謂公司在鎮上極力鼓動農民養狐狸,他調查後發現是個傳銷騙局,爲了不使農民上當受騙,他先到購買大戶鄭寶家裏勸說制止,然後又連續幾天走遍附近村子做宣傳工作,讓衆多農民避免了損失。
“芝蘭生於深林,不以無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爲窘困而改節。”
這是戴成鈞用於自勉的書摘。從1985年參加工作以來,戴成鈞堅持從小事自律做起,矢志追求爲人做官的高境界。他經常在手記裏告誡自己,“要高風亮節,光明磊落,廉潔奉公。”
去年3月之前,戴成鈞作爲副鎮長一直分管常務,鎮裏的吃喝住行費用都經他手辦,分管大農業後經手的開發資金就有幾百萬元。審計部門發現他管的賬筆筆不差,清清楚楚。說起戴鎮長,鎮黨委書記劉曉軍哭泣着豎起大拇指:“他分管財政,從沒報過一次吃喝招待費。戴成鈞做人是鏡子,做官是標杆!我打心眼裏佩服!”
2000年秋天,戴成鈞和財政所長王紅英等人去縣城辦事,碰見他的一位表姐夫。中午一塊用餐後,王所長前去結賬,戴成鈞說啥也不讓。這是戴成鈞一條雷打不動的原則。他說:“我個人請客,得我自己出錢。”
在楊家林村搞養牛示範項目時,戴成鈞自己從外地請來一個搞飼料的客人,洽談項目中的招待費全是他自己掏的。畜牧站的幹部說,這也是鎮裏的客人,鎮裏出錢不理所當然嗎?戴成鈞卻說:“洽談沒完,項目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咋能讓鎮上出錢呢?”
戴成鈞是農民的兒子,生活簡樸,耐得住清貧。大夥很少看到他穿過一件象樣的衣服,他宿舍的衣箱裏沒有一件新衣服。戴成鈞愛養花,他辦公室裏就養着十來盆花,同事們說,那些花大多是戴鎮長下鄉時,從田間地頭移種來的野花,他沒花公家的錢買過一盆鮮花。鎮政府大院裏的野芍藥、馬蓮花、紅山丹,都是他下鄉時順手移栽來的。分管常務的戴成鈞也從不私用公車。他在手記裏寫到:“注意影響,自己開單位的車回家或辦私事,會有損領導的形象。”
鎮裏的幹部說,戴成鈞家的住房是目前幹部中最差的,他和愛人孩子到去年夏天一直住在兩間家屬房裏。黨委書記劉曉軍惋惜地說,戴成鈞生前有一個心願,就是能讓妻子、女兒住上自家的樓房。後來經人聯繫了一處樓房,一說得8萬多元錢,只好放棄了。戴成鈞家有5萬多元的存款,可他在家鄉帶領建設蔬菜大棚時,一些村民怕有風險撂下了6座大棚,戴成鈞爲鼓舞士氣,自己拿出4萬多元僱人種起了大棚菜。
戴成鈞生活得很清貧,但在學習上卻捨得投入,見了好書就買。他通過自學獲得了行政管理大專畢業文憑,臨死前還在讀後期本科和大專英語。他多次跟妻子說,等咱買上樓房還完債,就買臺電腦,這玩藝兒太有用了。然而,令人心酸的是,戴成鈞沒有等到這一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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