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剛來時,隨時隨地都可以撿到髒兮兮的避孕套、濫似雞窩的辦事處管理得井井有條,倉庫賬上短少的36000元也查清了,是會計私自提貨出去自己開了個文具店。各線業務員的客戶我都一一巡訪了一遍,還親手發展了幾家新客戶。我的下屬們都玩命地恭維我,他們的年齡有的比我大,有的比我小,都不直呼我的姓名,也不稱我爲經理,而是稱:“您老,您老人家。”我給他們約法三章:第一,從我做起輪流值日,保持辦事處清潔衛生,不許往辦事處領“小姐”;第二,在我面前不許背地裏說同事的壞話,有話當面說;第三,每天必須以嶄新的面貌出現在客戶面前,而且今天的事一定要今天辦。
這天,公司突然發來傳真通知我回公司開會。在此之前公司派來了一位姓吳的審計專員,住在附近的酒店,鬼鬼祟祟,一會兒打電話給會計,一會兒打電話給倉庫保管,一會兒又打電話給我手下的業務員。我從業務員手上奪過電話,對審計專員說話,審計專員在公司裏是副總經理級,所以我叫他吳總:“吳總,有什麼指示不能過來說,我好爲‘您老’接風洗塵。”吳總在電話中謝絕:“你忙你的,謝謝!”我走的那天,他才從“地下”轉入“公開”,他問我買好回公司的機票了嗎?我說買好了。他問哪一個航班,還一定要親眼看看:“祝你一路順風!”
下了飛機,遠遠地就看到機場出口處上次送我的司機正在等我。我乘車回到廠裏,沒顧得吃飯就急着找“三哥”彙報。在“三哥”的辦公室,我侃侃而談,旁聽的還有人事主管。我彙報完了,發現“三哥”一臉橫肉繃得緊緊的,一雙鼠眼惡毒地注視着我,人事主管也面色嚴峻。“三哥”陰森森地說:“你都交代完了嗎?”
我感覺到有點不對,門口還有兩名穿黑制服的保安走來走去,我心怦怦地跳,一陣毛骨悚然,我想起一部電影裏的插曲,於是坦然相對,正氣凜然地回答:“我是在向你———老闆,彙報工作、述職,怎麼能叫做交代,我交代什麼?”
“三哥”猛地一拍桌子,“你貪污多少公款!”人事主管馬上拿出一份傳真件,“三哥”把傳真件拿過來往我的面前一摔:“你自己看!”我把傳真件掃了一眼,那是我手下山東籍的業務員———一個無恥的女人投訴我的材料,令我震驚的是:我短短一個月的任期,她竟然會整理我厚厚的一份材料———至少有兩萬字,奇才,整人的奇才!她指控我貪污了給客戶的回扣。
事情是這樣的,我隨這位女業務員走訪她負責的沂蒙山下臨沂小商品批發大市場,晚上客戶要來訪,我就在臨沂大酒店開了間房。女業務員路上向我講起過她老公大她20歲,卻十分花心。晚上接待完來訪的客戶,女業務員仍沒有出去的意思。我就說:“你再去開間房,該休息了。”女業務員說:“我在這洗個澡就走。”女業務員洗完澡,從衛生間裏出來,只在背上披了條毛巾,整個前身朝我袒露無遺……我又氣又急,吼道:“你馬上給我穿好衣服出去!”女業務員穿好衣服悻悻地走了。來訪的客戶要我幫他買一臺影碟機,於是我就扣下了應付給他的1200元回扣,結果女業務員誣陷我貪污。我被無辜地扣在廠裏兩天,我在廠區內四處查看,或翻牆、或跳窗、或鑽下水道試圖逃走,均告失敗,我像個囚犯那樣身陷囹圄。兩天之後,再次受審,我還了公司的借款,但公司應該付給我的工資、獎金和招待客戶的費用,卻沒付我一分錢,就把我趕出了公司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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