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氧化碳問題近幾年變得越來越敏感,它早已超越了其作爲空氣的一個組成部分的概念,而成爲一個牽涉到環境、社會、人類生活甚至政治的大問題了。由中國大氣物理研究所研究員王庚辰負責的一個課題組最近在《科學通報》上發表了一篇論文,首次公佈了十年來我國大陸上空二氧化碳的本底濃度。
記者:您能否介紹一下當初開展這項研究的背景?
王庚辰:二氧化碳是現在科學研究上一個很熱門的問題,它的變化直接影響到人類的生存環境,甚至影響到一個國家是否能夠可持續發展。國際上在這方面也有一些研究結果,20多個監測站在日夜不停地工作着。但這些監測站大部分分佈在海洋裏、海島上或者沿海地區的上空,很少有在大陸上空建站進行監測的。大陸和海洋還是不一樣,大陸有人的活動,生態、植被等各種問題都會對大氣造成影響,因此我們國家在大陸內部建立一個監測站來監測我國大陸的二氧化碳變化顯得很重要。
記者:您的研究結果和國際上的研究結果是一致的嗎?
王庚辰:從我國大陸上空二氧化碳濃度變化十年的平均值來講,每年增長的幅度是一致的,可它的特點和全球尤其是海島的監測結果相比有許多不一樣的地方。比如從變化的幅度來看,陸地的變化幅度比較小,不像海洋的變化幅度那麼大,這是以前根本沒有想到的。
記者:這個課題是科技部“八五”和“九五”期間的攻關項目,一干就是十年,是不是每天都在重複着同樣的工作?
王庚辰:二氧化碳的變化不是簡單地看看每年增加多少減少多少,關鍵是要找到它的變化趨勢,這就需要長時間地監測。目前對於二氧化碳有好幾種監測方式,一種是用自動的監控儀器晝夜不停地運轉,從中讀取數據。第二種是定期採集周圍的空氣樣本,然後到實驗室分析,分析空氣當中各種各樣的氣體含量,這也是國際上通用的兩種方式。我們所採用的標準、技術、儀器等都是和國際接軌的,因爲我們當初想的就是要拿這些數據到國際上交流,所以採用的都是國際標準。
記者:這樣的採樣工作是每天都要進行的嗎?
王庚辰:基本上來說都是不定期進行的,有的時候是一個月採一次,有的時候是一個星期採兩次。採樣的時候一般我們都用氣泵,把氣泵升到十米高的位置抽取那裏的空氣,並打到玻璃的採樣瓶裏,封存起來,一般一個月都打兩到三個氣樣,每個月都會抱着這些瓶子往北京運一次,在實驗室裏把數據測出來後還要分析,哪些數據是受到污染的,哪些數據是正常的。
記者:當初爲什麼把取樣站定在青海,而不是在別的地方?
王庚辰:做這項研究之初的選址工作非常嚴格,這個地方必須能夠代表整個中國的情況。比如我們在這個說話的屋裏測出二氧化碳的濃度,它肯定不能代表整個北京市,更不能代表上海。我們首先要保證這個地方在很長一個時間段裏(比如50年到100年)人類活動較少,以減少人類活動的干擾。我們的監測站之所以建在青海的瓦里關山上,就是因爲它海拔3000多米,近幾十年裏沒有人類活動的污染,自然的生態背景、人文、地理狀況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可以爲我們的研究提供準確、持續、有效的數據。
記者:自從這個課題結題後,這些數據很快就上報給了國家相關部門,它對我國哪些方面的政策將產生影響?
王庚辰:以前我國沒有自己的第一手資料,有時外交談判的時候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如果人家想控制我們國家的工業排放、農業排放等等,我們也無話可說。但是現在有了自己的研究資料,有了科學數據就有了主動權。這個研究結果不僅僅具有科學上的價值和意義,它還可以指導各個地區的工農業發展,將來制定這些地區的經濟發展方向時,無論是能源利用、工業發展還是農業發展,都有了科學數據和依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