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祥敏在7月17日的自殺性爆炸中右眼受傷,目前視力能否恢復還未得而知。然而,比視力恢復更爲難以預料的事,也許是他和以色列女友的婚戀前途。這對在以巴戰火下締結異國情緣的戀人,將來的命運會是什麼樣的?
位於特拉維夫郊區的舍巴醫療中心急救大樓,推開304病房的門,在三張病牀最靠窗戶的一張上,來自福建平潭的小夥子許祥敏靜靜地躺在潔白的牀單上,他的右眼包着厚厚的紗布。在本次自殺性爆炸中,24歲的許祥敏是中國勞工中受傷最重的一個,也是4個受傷中國勞工中唯一一個有“親人”在病牀邊陪護的人。他的“親人”是他的女朋友,以色列少女莎倫。
他有一個以色列女友
在病房裏,我們看到,一個以色列少女靜靜地坐在牀邊,一隻手緊緊地握着許祥敏的右手,偶爾俯在許祥敏的嘴邊或者耳邊,輕輕地聽他說話或者和他說話。許祥敏的左手拿着一團棉球,時不時地擦拭着沒有受傷的左眼。
我向許祥敏問好,他的頭微微擡了擡,那個以色列少女也衝我點點頭,繼續握着許祥敏的手。這個一直握着他手的以色列少女讓前來探望的很多中國人都大爲不解。
我細看許祥敏,見他留着一頭足以垂至背心的長髮,臉龐輪廓分明,顯得剛毅有神。他的頭髮用皮筋挽成一綹,垂在腦後。只是從右眼滲出的血跡和被炸藥中所混合的鐵釘擦傷的點點傷痕,提醒人們這張臉的主人剛遭受了巨大的不幸。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他的勞工身份,我會以爲他是一個在國內很多人看起來頗具藝術家氣質的搖滾歌手。
他告訴我,他是1978年出生的,來以色列打工已經4年。他來以色列時只有20歲,這個年齡,在國內對很多人來說還正是依靠父母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年紀。我聽到許祥敏和那個以色列少女的對話,許說的竟是一口不錯的英語。那個以色列少女告訴我,她叫莎倫,許祥敏是她的男朋友,他在受傷後立即給她打電話,她已經在這裏陪了他整整一夜。
大部分猶太女孩子皮膚都很白,但莎倫的皮膚有些黑,個子也不高。她的穿着是在特拉維夫女孩子中正流行的露腰裝,腰部還刺着幾朵豔麗的文身。
不知未來會怎樣
莎倫是在七八個月前認識許祥敏的。當時許祥敏在她所在的地方做些裝修的工作,兩個人就這樣認識了。後來,由於許祥敏能說一些英語,兩個人在交流中產生了感情,很快就談起了戀愛。
我問莎倫:“你去過中國嗎?”她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但她隨即說,將來一定要去的,因爲許祥敏已經答應了她,只是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
我又問,“祥敏受傷後你們有沒有計劃回中國治療?”她回答說,一切要等到手術後才能決定。
莎倫看起來很會照顧人,只要許祥敏稍微一動,她就立刻能夠猜出他是要喝水還是要換擦拭眼睛的棉球。
因爲不斷地有中國工友和大使館的官員進來探望,許祥敏的情緒有些波動,莎倫就一手握着他的手,另一隻手輕輕地拍撫着許祥敏的肩頭,並低聲勸慰。
許祥敏的手機就放在病牀邊上,每當手機響起的時候,莎倫就拿過來放在許祥敏的耳邊。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電話,或者她看到許祥敏不願多說的時候,就把電話掛斷。我瞭解到,出事後許祥敏的家人已經知道了,他的姐姐已經打來電話,但是許祥敏並沒有把右眼受傷的事情告訴家人。“我打算等手術完成後再告訴他們。”他說。
我問:“你和莎倫有結婚的計劃嗎?”
這個受傷後臉色蒼白的小夥子沉默了很長時間,眼睛一直注視着牀外。忽然,他的嘴微微動了動,我低下頭去,聽到他說:“我不知道像我們這樣,結婚的手續應該怎麼辦,所以一直也沒有認真想過。”
他接着說,“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自己的眼睛能否保得住還不知道,自己成了這個樣子,也不知道以後到底會怎樣。”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淚水奪眶而出。看到這一情景,病牀邊幾乎所有人的眼圈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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