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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陝西毅誠公司“西部無煙城”計劃的調查
2002年12月17日，有媒體以《西部無煙城———“一線兩帶”的燦爛明珠》爲題，介紹一家名不見經傳的“陝西毅誠投資開發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毅誠公司)”，“以370家國際性財團爲依託……打造民族經濟鉅艦”，擬在陝西省興平市境內，建設一座具有國際先進水平的國際化大都市———中國“西部無煙城”。該項目“東接咸陽、西安，西臨武功、楊凌，規劃面積138.8平方公里，總投資2284.77億元人民幣。”這個新城市將成爲“亞太經濟的新亮點”、“西部深圳”、“西部上海”。
這篇文章還介紹說，毅誠人心目中的中國西部“無煙城”，就是關中高科技工業園。而關中高科技工業園是“國務院在繼蘇州工業園之後，批准的建立全國最大的第二個高科技工業園———關中高科技工業園。”
毅誠公司還將投資1280.67億元建設西安地鐵。文章說，毅誠公司提出的地鐵二號方案，得到了專家的一致認可。有4條地下鐵道和兩條東至臨潼、西到咸陽國際機場的高架輕軌及配套項目區。總投資1280.67億，其中配套項目工程投資639.592億。
如此“經過國務院批准”的巨大項目，卻從未見任何一級政府機關提說過，讓人生疑；如此一個“以370家國際性財團爲依託”的民營企業卻從未聽人說過，也是讓人不可思議；如此鉅額投資，莫說是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企業來實施，即使是大型跨國公司，也從未見在中國有如此大的投資項目。這到底是神話還是謊言？
投資總額比三峽工程還要多200多億元
就在本報記者對此將信將疑之際，多家媒體都相繼刊發了這一消息。又有媒體以《亞太經濟新亮點“一線兩帶”的璀璨明珠：西部無煙城28日動工建》爲題，宣稱：“中國西部無煙城將於2002年12月28日在興平破土動工，而且前期建設資金185.4億元人民幣已經到位。”
據記者瞭解，舉世矚目、經過全國人大多次討論的三峽工程，預計總投資也不過“2039億元人民幣”(注：據最新測算，到2009年曆時17年的三峽工程全部竣工時總投資不會超過1800億元，比原來預計還少花200億元人民幣)。而此“陝西毅誠投資有限公司”還僅爲一民營企業，毅誠究竟有何實力，敢誇如此“海口”？
刊登專版的報紙還介紹了“無煙城”詳盡的規劃設計、投資預算及《無煙城開發區平面示意圖》，其中說，“擬建的中國西部無煙城是一個功能齊全、設施完善，具有高科技智能環保，具有西部特色、民族特色、時代特色的綜合性新型城市。前期建設資金185.4億元人民幣，佔總額的8.5%；基礎設施建設投資235.57億元人民幣，佔總額的7.7%；綠化環保生態建設投資145.4億元人民幣，佔總額的12%，後續城市各區建設投資1545.24億元人民幣，佔總投資的71.7%。
“無煙城將按國際標準設計成高科技產業、智能生活、文化教育、商業貿易、休閒娛樂旅遊度假五大功能區，建設成集電動汽車、納米新材料、信息工業、生物工程、環保產業、旅遊、休閒、居住、文教爲一體的西部金融、信息、文化、軟件開發四大中心……”“毅誠”2002年4月才註冊成立,而對開發商———2002年4月才註冊的陝西毅誠投資開發有限公司，媒體則是這樣描述：“一個一直保持低調運作，在省外、國際上被人所周知，而在我省卻一直默默拼搏，開拓進取的團隊。”“從香港到馬尼拉，從歐洲大陸到美國本土，無處不有毅誠兒女爲建設西部奔走的腳步。公司與歐洲證券集團、香港僑資國際集團、哥本哈根集團、環球國際集團、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等多家財團、銀行建立了密切合作關係。”“公司與歐洲證券集團、香港僑資國際集團簽訂協議，籌建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條件成熟即成立境外上市公司，打開國際黃金大通道，利用國際資金滾動增值，吸引鉅額資金，投資西部開發。”
文中還提到毅誠人“獲得了興平市政府的信任與支持。政府成立了項目建設小組，市局各單位、鄉鎮配合，共同爲項目開工建設排除障礙……”
文章還提到：“承攬無煙城投資建設的陝西毅誠投資開發公司負責人告訴記者，無煙城前期185.4億元建設資金已就位，各方面準備工作已基本就緒，佔地4.2萬畝的一期工程開工也已進入倒計時，總工程預計2010年以前建成並投入使用，總工期歷時6年。”
一個“西部上海”、“西部深圳”將在陝西省興平市幾年內崛起的宏偉計劃，令西部人爲之一振。國內多家網站隨後相繼轉載刊發此消息，並引起中央媒體的高度關注。一時間，總投資2200多億元的“西部無煙城”項目，成爲社會各界關注的焦點。
本報記者近日多次接近“陝西毅誠投資有限公司”，並採訪興平市政府及省上計劃、金融、工商等有關部門，希望能一破謎底，結果發現……無煙城佔興平四分之一，人攤投資41萬元
無煙城是興平市2002年談成的最大的引資項目
興平市是陝西省咸陽市所轄的縣級市，位於關中平原腹地，北依莽山，南臨渭水，東經咸陽，距西安市50公里，西經法門寺至寶雞市162公里，是座以大中城市爲依託的衛星城。據咸陽市政府網站信息，興平市全市轄8鎮6鄉2個街道辦事處，248個行政村，總面積510平方公里，總人口55.5萬人，其中非農業人口14萬人。1993年經國務院批准撤縣建市。
計劃佔地138.8平方公里、總投資2284.77億元人民幣的“西部無煙城”項目，對於興平市意味着什麼，可算而得知：即佔地超過27%，每個人頭均攤投資可達41萬元以上。
2002年12月20日下午，週五。記者驅車趕到興平市政府，辦公室人員說知道“西部無煙城”項目，不過市長正在開會，無煙城項目具體由市發展計劃局聯繫落實，讓記者找發展計劃局高從軍局長了解一下。
“確有此事，無煙城項目可是我們興平市今年談成的最大的招商引資項目。”在興平市發展計劃局，高從軍局長給記者熱情介紹無煙城項目，“興平市一年的財政收入才9000多萬元，工資支出需1個億左右，不加快發展不行呀！”他隨即給記者拿出近50頁的一沓資料，稱這是毅誠公司《中國西部無煙城項目建議書》及興平市政府與毅誠簽訂的協議，“全面得很”。
記者在這份資料中看到，興平市政府辦公室以興政辦機字(2002)27號文件，正式宣佈成立包括27個機關局、鄉、鎮領導爲組員的“科技無煙城項目建設領導小組”，領導小組下設辦公室，辦公室設在市發展計劃局。
記者還看到興平市政府與毅誠公司簽訂的“無煙城”投資項目合作意向書，上面對雙方權利義務做了較明確的約定。其中約定興平市政府爲毅誠公司提供開發建設用地“30-35萬畝”，毅誠可用“先租後徵”的辦法，加快項目實施；毅誠公司則負責基礎設施及配套建設項目投資。毅誠還答應成立興平“無煙城”項目分支機構，並在“設立分支機構60天內首批5億元資金到賬”。
據毅誠公司規劃，“西部無煙城”區域處於興平市境內西寶高速以南、渭河以北，東西全長30.5公里，南北平均約5.3公里，涉及興平市桑鎮、湯坊鄉、田阜鄉、莊頭鎮、丰儀鄉、阜寨鄉等6個鄉鎮。無煙城一期工程地處興平市境內渭河北岸的灘塗地，西起桑鎮的張堡村，向東爲湯坊鄉的岳家村等，東至田阜鄉的段家村，佔地42000畝。
“毅誠”將向國際金融界融資
毅誠公司在對2284.77億元無煙城項目投資的“資金來源說明”中說：“公司採取BOT運作方式，積極向國際金融界融資。其中香港僑資國際投資集團已與我公司達成意向協議，爲我公司無煙城項目提供300億美元的項目資金；還有歐洲證券集團爲我公司提供150億美元的貸款，採取CD單形式，制定資金滾動計劃，進行國際資本增值。”
文中還提到：“所有無煙城建設項目資金，屆時將統一由建行陝西省分行爲我公司設立項目建設資金專櫃或項目支行”；該項目“將創造40餘萬就業崗位，估計未來無煙城工業總產值將佔興平市全市的78%，其中90%以上爲跨國公司產值……”投資額是興平去年固定資產總投資的571倍
“投資這麼巨大的項目，對任何一個地區甚至一個省的經濟拉動作用都非常大，爲什麼毅誠公司會偏偏選中興平市呢？”記者問興平市發展計劃局高局長。
“興平市雖然區位優勢突出，但經濟發展落後，市上強調招商引資是政府部門的第一要務。今年將招商引資辦併到了現在的發展計劃局，因此我經常出差，參加各種招商引資會。2002年9月在上海的一次經貿會上，我認識了香港僑資集團的一位王先生。王先生對興平很感興趣，很快就回訪興平，在西安逗留期間，認識了聘王先生爲顧問的毅誠公司的吳毅總經理。吳毅早就有無煙城項目計劃，經過我的積極努力，吳毅決定將無煙城項目定點在興平。”高局長說。
“一個禮拜後，吳毅就實地考察興平，我們市長親自陪同吳毅考察，終於促使吳毅下定決心，在興平投資建設無煙城。毅誠人目前不僅作出了規劃，而且在興平成立了無煙城分公司，一批人已扎到興平在工地開始勘探、規劃。”
“這麼大的無煙城投資項目，是否按有關程序向上級部門完成了立項、報批？”記者問。“坦率地講，無煙城項目，我們興平市計劃局還沒有立項，我們等毅誠公司部分資金到位後，立即向上級報批。”高局長說。
“據瞭解，興平市的2002年固定資產總投資也不到4億元，毅誠公司投資無煙城的2284億多元人民幣的資金，相當於興平市去年固定資產總投資的571倍。這麼巨大的一筆資金，毅誠會從何而來？”
“這個我也說不很清楚，他們只說國際融資。具體你們最好問一下毅誠公司吳毅。”高局長隨後向記者介紹了吳毅在西安的辦公地點。
毅誠總經理吳毅：“300億美元近日到位”
抽籤定下工程奠基日期2002年12月22日下午，鵝毛般的大雪覆蓋了整個西安，雨雪泥濘。記者第三次冒雪來到位於西安市城牆外融匯大廈7樓的“陝西毅誠投資開發有限公司”，終於見到了經過多次約見，都稱其很忙的總經理吳毅。
“我們冒雪去樓觀臺抽了個籤，看了一下無煙城奠基的日子，最終定在2003年元月8日。”隨行的毅誠公司外事部黃解放部長向記者介紹了吳毅。吳毅大約30多歲，淡土色的毛料上裝及油光整齊的頭髮，顯出一定的派頭。記者事先多次去過毅誠公司，據公司員工說，除了吳毅能說清楚公司的包括無煙城資金、規劃等方面的事情外，其他人都不很清楚。一些公司員工竟不是很清楚吳毅爲董事長還是總經理，一般只籠統稱爲“吳總”。
記者最關心的莫過於2284億元資金從哪裏來。“美聯儲300億美元專項資金本月25日，最晚27日就將到賬。”吳毅坐在寬大的老闆辦公檯後對記者說：“我們公司在上海有一家分公司，國際融資渠道非常通暢。我們的資金準備不負債，給我們貸款的歐洲證券公司由美聯儲擔保。美聯儲的資金要求是公益性的，而無煙城就符合高科技、環保的要求。開始答應給我們150億美元，最近又加了150億美元。唉，沒辦法，我剛纔還拒絕了一家國際財團的資金。”
“再過幾天，最晚本月27日，美聯儲的300億美元將打到建行陝西省分行啦！屆時我們將請建行陝西省分行開具一份保函給歐洲證券。因爲風險，一般銀行是不開具保函的，但我們是錢到賬後再開保函，銀行不會有什麼風險。我們已經和建行陝西省分行進行過多次接觸，建行陝西省分行6個處全部參加，他們正在爲我們即將到來的資金忙活。”吳毅侃侃而談，躊躇滿志。
“建行將爲我們開具一份一年零一天的保函。歐洲證券集團將拿保函和西安地鐵以及無煙城的項目實現資本滾動增值。歐洲證券集團是個下轄40多個基金公司的大公司，他們將運營保函，一年內就可實現最低4倍、最高24倍的資本增值，即1200億美金到7200億美金的增值部分。”
“屆時‘保函+項目’運作的利潤按美聯儲分50%，歐洲證券分10%，毅誠分40%的比例分成。我們毅誠將拿這源源不斷返還的40%利潤的資金，投資‘西部無煙城’和西安地鐵，造福西部人民。而最重要的是，這40%的返還部分是不用還本付息的，最少能達到1200億美金。從2003年元月份開始，在4個月之內，這1200億美金將全部到毅誠的賬上，也就成爲我們的自有資金。”“整個亞太地區僅有7人能夠運作這種國際融資”“現在企業的利潤一般都達不到20%，歐洲證券如何實現短短一年內保函就增值4～24倍計劃？”記者問。
“這個給你們解釋半年，你們也不懂。我們主要利用的國際遊資這部分，這個量大得很。國際資本市場的水很深，通俗點給你們說吧，如果把國內的證券、期貨等比喻成處於資本市場的‘初中’階段的話，那麼這就算最高峯的運作。再也沒有這麼高的等級！目前整個亞太地區僅有7個人能運作此事。具體運作，這是祕密。不過據我瞭解，目前此類運作在中國只有三單，一單是北京奧運會建設項目，一單是上海浦東開發區的項目，第三單就是我們毅誠公司的‘西部無煙城’項目，而我們毅誠還是惟一一家民營企業運作此項目的。”
“這麼一個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爲什麼偏偏相中了毅誠公司？”記者問。
“人活着，就要幹事！平凡人都能聽得懂的話，那我們乾的事也太平凡了！”吳毅說，“不是所有的項目都能增值，西部大開發，這是千載難逢的機遇。西部沒有道理不產生一個‘西部深圳’，‘西部上海’！爲爭取到無煙城項目建設資金，我們反覆強調西部和環保的公益性質。談判已經談了40多天，人家幾十位談判代表，我們僅兩位，不過我們挺過來啦。我們公司聘請到代表中國參加加入世貿組織談判的六位律師中的一位，此人能量大得很，對國際融資技巧非常熟悉，所以我們能成功，而別人不能。”
“那目前吳總已經成功在望了！”記者說：“如果此事做成，吳總也算完成了一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事，造福老百姓啦！”
“不是如果，這已經是事實！”吳毅非常肯定地糾正了記者的假設：“我可不想像馬勝利、牟其中、史玉柱一樣，我只想做一位商人應該做的事。雖然這事我們公司許多員工不信，但我信，因爲我相信自己一定能成功！不僅無煙城能成功，而且西安正在規劃的地鐵項目將來也一定會交給我們公司來做！”
不過，記者在離開時注意到，像這樣一個“國際化程度很高”的企業，竟看不到一臺電腦。偌大的辦公隔斷裏空蕩蕩的，只擺着很少的一些辦公桌椅。
有關部門：“300億美金境外融資根本不可能”
陝西省計委投資處：這簡直是瞎胡鬧！
爲了求證毅誠公司所言,記者在隨後的一個星期裏相繼採訪了陝西省計委、陝西省工商局、建行陝西省分行及中國銀行等有關部門。
“我們從未聽說過‘西部無煙城’規劃，沒有立項。”在陝西省計委投資處，一位負責人拿着刊登無煙城消息的報紙說：“我們也是從報紙上知道這件事的。總投資2284億元人民幣建一個城市，不可能，不可能，這簡直是瞎胡鬧！”
省計委一位工作人員說，按照正常的項目立項報批程序，如此超大型的項目，即使興平市報到咸陽市，咸陽市報到省上，省上也批不了，要國家最高層批。
陝西省2002年全省實際引進外資也不過4億美元。別說你爲陝西省吸引來300億美元外資，就是真正引來3000萬美元，省上也高興得很。”陝西省重大項目招商引資辦公室(籌)負責人對記者說：“我們接觸過許多動輒誇口能引來幾十億美元外資的人，這些人口氣都很大。他們以爲陝西人老實，不懂國際規則，提出一些無理要求被拒絕後，就惱羞成怒。對於此類人，我們歷來是‘客客氣氣接待，按照原則辦事’，不給一些居心叵測的人以機會。”
建行陝西省分行：根本沒聽說過如此金額巨大的境外資金
在建行陝西省分行，當記者詢問“是否有公司來建行接洽，建行6個處在爲境外300億美元近期到賬忙活”的事時，國際業務部工作人員馬上搖頭：“300億美元境外融資？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建行根本沒有聽說過如此金額巨大的境外資金，更沒有與什麼企業接觸過此事。”
建行人士對記者說，稍具國際金融常識的人，都可以發現毅誠公司所言的三大漏洞。第一，美聯儲是美國的央行，地位相當於我國的中國人民銀行。它主要的職能一是制定貨幣政策，二是負責金融機構監管。在資金方面，美聯儲只對銀行融資，而從來不和企業法人及自然人發生直接融資關係。第二，中國是實行外匯管制的國家，引進資金必須嚴格履行有關報批手續，必須有合法、合理的用途，否則即使外資進入，也動不了。第三，大的項目一般不會一次性進入，只會根據工程進度逐步分批進入。一筆鉅額外資的進入，不僅需要長期深入的談判和考察，還需要考察企業實力，而這是個複雜的過程。即使外資方有注入資金的意向，也必須和建行簽訂資金代理協議，委託建行管理此項資金，否則建行分支機構無法接收。而建行在資金未到之前，不會答應任何履約性的承諾，也不會出具任何證明。
吳毅其人，34歲，寶雞金臺區人，高中學歷
爲覈實毅誠公司的資金實力，記者在陝西省工商局瞭解到，吳毅，34歲，陝西省寶雞市金臺區人，高中學歷，退伍軍人。1987-1998年曾在福建省廈門某公司工作，1998年後回到西安，迄今先後在西北有色金屬某地質隊和西安某工貿有限公司工作。而成立於2002年4月9日的“陝西毅誠投資開發有限公司”爲有限責任公司，註冊資金2800萬元人民幣，共有4名股東。其中吳毅佔股85%，所出資的2380萬元現金爲陝西秦尼房地產公司“代出資”，“代出資證明”上註明：“2380萬元屬於吳毅等人暫存我公司的私人款項。”驗資證明由陝西廣合有限責任會計師事務所出具。由於沒有關於吳毅此筆資金的其他資料，有銀行人士認爲，我國法制目前尚不完善，企業註冊資金並不能完全證明一家企業的資金實力。
銀行保函有何功用？記者採訪了中國銀行陝西省分行的有關業務人員。據他們介紹，銀行保函業務是指銀行應客戶的申請而開立的有擔保性質的書面承諾文件，一旦申請人未按其與受益人簽訂的合同的約定償還債務或履行約定義務時，由銀行履行擔保責任。要辦理銀行保函，申請人必須提交保函的背景資料，包括合同、有關部門的批准文件等；由銀行審覈申請人資信情況、履約能力、項目可行性、保函條款及擔保、質押或抵押情況後，方可對外開出保函。
對於毅誠公司“300億美元境外資金”的事情，多家銀行有關工作人員表示，“不可能給其出具保函”。因爲此項目金額巨大，給國內銀行會帶來較大的潛在風險。因爲萬一申請人沒有能力履約，出具保函的銀行則必須承擔履約責任。按照規定上億元人民幣的發往境外的保函，一般地方分支行都無權批准，必須上報總行。現在一些人盯上銀行的保函，是想利用我國國有銀行在國際上的良好信用，達到某些目的，對此銀行一般都會保持警惕，以防被人利用。
專家認爲：“這也許是現代版的《皇帝的新裝》”
“西部無煙城”有三個不可逾越的障礙“毅誠公司所言，也許是真實的，也許是不真實的。我們不能按照常規眼光，條件反射般一聽‘300億美金’就認爲是假的。時代發展了，我們不能簡單地拒絕新事物。此事真假與否，需要實踐和時間的檢驗。”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專家說：“如果不真實，一般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國內引資者上了國際騙子的當，因爲專業知識和外語能力的欠缺，他們對國際騙子的言語、資料，信以爲真，無意中當了一回現代版《皇帝的新裝》中的皇帝；另一種可能是，人都有僥倖心理，雖然他們對騙子的言論也有所覺察，甚至半信半疑，但仍抱有一線希望。”
這位專家建議，其實檢驗騙子有個很簡單的方法，就是騙子一般都會“口惠而實不至”，他們大多想“空手套白狼”。比如拿有關政府文件去騙建築公司墊付工程款項，一些建築公司爲了承攬工程，輕信騙子手中的政府文件，最後上當受騙，而騙子公司逃之夭夭。
西安交通大學金融學院的博士生導師馮濤教授分析說，“西部無煙城”這個宏偉的計劃有着三個不可逾越的障礙：一是，作爲一個138平方公里的城市行政區的建設權，國家不會讓一個企業去做，這麼大的項目第一步首先要解決的是土地儲備問題，這隻能由政府來完成；二是，300億美金不是兒戲，美聯儲作爲國家銀行的性質，決定其根本不可能做這種所謂國際資本融資的事兒；三是，興平市政府本身也不具備完成這個項目的能力。馮教授同時表示，長期的教學科研過程中也沒有聽說過“歐洲證券集團公司”。他認爲，實現資本運作4～24倍的增值是根本不可能的，即使成功，也是泡沫；提出這個項目的公司炒作“西部無煙城”這樣一個概念，不排除“炒作概念-圈地-銀行套現”的可能性。
資金未到位，興平不同意在2003年元月8日動工奠基
2002年12月31日，也就是去年的最後一個工作日，記者再次打電話到毅誠公司，詢問“2002年12月25日，最晚27日300億美金是否已到賬”情況時，毅誠的吳毅在電話中顯得有點不耐煩，只聲稱“一切已經就緒，中央和省上都在爲這件事兒動起來了。你研究資金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記者接着問道：“原定的2003年元月8日奠基的事定下來了嗎？如果定了，請到時候通知一下，我們將前往採訪。”吳回答：“這個定了。”
2002年12月31日當天，記者從興平市政府方面又瞭解到了吳毅沒有透露的另外一些情況。據稱，毅誠公司告知興平方面，歐洲證券集團公司的有關高層人士將於當天中午12時30分抵達西安考察項目進展，中國建設銀行總行有關人士也已先期抵達陝西分行，就資金接洽有關問題展開溝通工作。
同時，這個引起各方高度關注的中國“西部無煙城”的項目建議書已由毅誠公司正式遞交陝西省興平市人民政府。由於毅誠公司5億元前期啓動資金沒有按照原先協議到位，興平市有關方面沒有同意項目在2003年1月8日動工奠基。
在記者當天下午所進行的採訪中，中國建設銀行陝西省分行有關部門明確告知，建行總行未曾來人就所謂的“西部無煙城”項目展開工作。正在緊張進行西安地鐵項目前期工作的西安地鐵籌備辦公室工作人員也告知：從未與這個不知名的公司有過任何形式的接觸。
截至2003年1月3日發稿時，記者從興平市發展計劃局得知，毅誠公司稱其介紹的“歐洲證券集團公司”高層人士已抵達西安，擬於近日到興平市對無煙城項目進行實地考察。記者迅速將此消息向毅誠公司求證，但毅誠公司外事部部長黃解放予以否認：“要來哩，但還沒有到。”
已經拉開序幕的中國“西部無煙城”的故事還將繼續，讓我們繼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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