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社23日接到了北京總社編輯部的約稿任務,立即動身去採訪正在科威特城工地工作的中國工人。在返程途中,迎面而來的大隊美軍運輸車輛不斷地從身邊駛過,前有警車開路,後有“悍馬”大吉普壓陣,站在車裏的大兵冷峻地環顧四周,手裏端着又黑又長的武器,頗是威風!按捺不住心中的衝動,我掏出相機,把輪環轉至拍攝運動物體的設置上。
這已不是我第一次做這樣的嘗試了,上次去北部的科伊邊界,路上戰戰兢兢地拍了幾 張,雖然效果並不太好,卻着實體驗到一種難以言表的刺激。“一回生,二回熟”,這次我的調試和準備顯然要快得多,我端起相機,啪啪啪地一陣猛拍。
我剛收起相機,持槍的美國大兵的目光就轉了過來。我一邊暗自慶幸沒被發覺,一邊心裏還怦怦怦跳個不停。這時,正在開車的分社首席記者突然冒出一句話,把我嚇了一跳:“我們可能被人盯上了。”
不過不是美國大兵,而是後面的一輛黑色“尼桑”。首席告訴我,剛纔我拍照的時候它就在旁邊,車上的兩個阿拉伯人和首席對視了一眼,隨後減速跟在後面,估計是科威特內政部的便衣警察,他們每天派出400多輛車在全城大街小巷四處遊蕩,專門負責監察一些可疑行動。
我將信將疑,從反光鏡向後看去。果然有一輛黑色轎車跟隨在後,我們放慢車速,它不超車,我們加速,它緊追不捨。在下主路進入市區兜了半天之後,我們已經基本證實這個“尾巴”的存在了。這回的心理刺激顯然要來得更加具體了,真有點像警匪片裏跟蹤追車的一幕。我雖沒有作奸犯科,此刻卻也有些“作賊心虛”的感覺,怪怪的,說不清楚是害怕還是興奮。
我強作鎮定地跟首席說,就算被攔下也不要緊,我是記者,是中國新華社的記者,我們只是拍照而已。隨時觀察着後方動向的首席這時又告訴我,他們掛上了警燈。
追上來的“尼桑”與我們並行,車裏一個身穿阿拉伯大袍的人向我們擺了擺手,示意我們停下。我們只好將車停到路邊。我心裏忐忑不安,不知要面對怎樣的糾纏。首席從容地下車,我跟在後面。首席熟練地用阿拉伯語介紹自己的身份,與對方握手攀談,氣氛很快緩和下來。首席說,我們是中國記者,來自中國的國家通訊社。
穿白袍的便衣警察要我們出示證件,說這只是例行的檢查,是爲我們的安全考慮。首席拿出記者證,表示我們的身份沒有問題,並隨即羅列出幾個新聞部和政府官員的名稱,說現在就可以和他們聯繫。科威特便衣已經看出我們是良民,又驗明瞭證件,也就作罷。
上車後,我回想起幾日前聽說的一些事:國內來科報道的媒體記者因拍照被美軍沒收了相機和顯卡,更有甚者在樹叢中拍照被誤當成恐怖分子而遭到開槍射擊險些斃命,我不禁一陣心悸。
回到分社後,我頓時感到如釋重負。正巧編輯部又來約稿,要記者寫寫採訪過程中順利與不順利的事情,眼下便有了着落:順利的是拍攝的照片已經傳回了總社,不順利的恐怕就是這段有驚無險的“跟蹤追車”經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