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格萊德當地時間3月12日晚,塞爾維亞共和國代總統米契奇宣佈,由於總理金吉奇當天遇刺身亡,爲保證人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以及政府機關的正常運轉,爲儘快將刺殺金吉奇的兇手及幕後操縱者逮捕歸案並繩之以法,塞爾維亞自即日起處於非常狀態。米契奇號召全體公民和國家機關在此嚴峻時刻履行憲法賦予的義務並採取一切必要措施,協助軍隊和安全部門保衛國家安全和穩定。
總理光天化日喋血政府大院
12日中午12時30分左右,塞爾維亞總理佐蘭·金吉奇在塞爾維亞政府大樓院內的停車場內被事先埋伏的狙擊手從遠處擊中兩槍,雖立刻被送往一公里以外的急救中心搶救,但由於傷勢嚴重,65分鐘以後金吉奇不治身亡。
塞爾維亞政府大樓位於市中心交通繁忙的米洛什王公大街和奈馬尼亞大街交叉路口,與塞黑外交部、國防部、軍隊總參謀部隔街相望。平時,外交部附近戒備森嚴,兇手根本無法靠近;另外兩座大樓雖然被北約導彈炸燬,但由於是軍方建築,因此一天24小時也有軍人值勤。顯然,殺手對金的行蹤瞭如指掌並對周圍地形做過周密調查。金吉奇被射中的地點是政府大樓左側的一處政府高官的專用停車場,兩個多月前,我專訪金吉奇時曾在這裏停過車。現在想起來,那的確是一處安全死角。雖然金吉奇辦公場所是警方嚴密監控之地,但背面有幾座矮樓卻可俯瞰這座停車場。事發前,其中的一座樓正在維修。殺手顯然就是預先埋伏在這座樓頂,由於正在修繕,因此房頂上有人“忙碌”並沒有引起人的太多注意。12時30分,金吉奇從外面回到了政府大樓,也許是太大意了,他沒有在樓門口下車,而是選擇停車場門口,就這樣他全身被殺手的狙擊步槍鎖定。許多事情都趕到了一起,10多天以前,他踢足球時腿部嚴重受傷,不得不拄着副柺杖。這造成金吉奇上下車都很不方便,給殺手充裕的動手時間。隨着兩聲震耳欲聾的槍聲,金吉奇腹部和後背連中兩彈,倒在車門口。訓練有素的保鏢立即將他擡上灰色寶馬防彈車內,風馳電掣地駛向急救中心。據警方消息,兩顆子彈都是大口徑狙擊步槍子彈。
其實,金吉奇早就知道自己已成爲一些人必欲除去的人,故此保衛相當嚴密。我就曾經親自領教過。一次,在米洛什王公大街,有三輛閃着警燈的高級轎車護衛着金的座車,我幾次想超過去,但總被一輛奔馳汽車“客氣地”擋在後面。
從當地電視媒體上得知金吉奇遇刺消息後,我第一時間衝出記者站。首先來到距記者站僅1500米左右的金吉奇官邸,那裏已被荷槍實彈的特種警察包圍,警察正攔截過往車輛。此時整個貝爾格萊德市內也已亂作一團,政府大樓前被警察封鎖起來,裏面聚集大批記者,CNN將轉播車都開到那裏,另有3輛救護車停在街道口。當地時間下午2點左右,貝市警方宣佈,已經逮捕了兩名嫌疑犯,審查工作還在進一步展開。貝爾格萊德市區內,隨處可見攜着機槍,身着防彈衣的警察攔截過往車輛,檢查來往的行人,試圖找到兇手的線索。貝市所有的公共汽車,鐵路和民航飛機都暫時停止運營。而重點是通過薩瓦河大橋以及其他出城的豪華車輛。
遭暗殺原因謎團重重
金吉奇被暗殺當晚,塞政府發表聲明,稱這是一個由前特種警察部隊司令盧科維奇指使一個有組織犯罪團伙乾的,塞爾維亞政府將在非常狀態下采取一切必要措施,堅決將刺殺金吉奇的兇手逮捕歸案並繩之以法。同時,各家電視臺按照警方的指示播出了20名通緝犯及其照片。
據報道,這個有組織犯罪團伙名爲“澤蒙家族”,約由200名成員組成,是一個以貝爾格萊德爲活動基地、前南地區最大的有組織犯罪集團。他們在前南地區和歐洲一些國家建立了販毒網。近年來,該集團犯下了300多起嚴重的刑事案件,僅在貝市等地就犯下了數十起綁架罪和50多起殺人案件,其中包括綁架並殺害塞爾維亞前總統斯坦博利奇的案件。今年2月21日,針對金吉奇的暗殺未遂行動,就是該集團策劃的。經過精心準備,這個犯罪集團終於在12日中午實現了他們的罪惡陰謀。據塞政府認爲,“這個犯罪團伙試圖在塞爾維亞境內製造混亂、恐懼和無法無天的局面……試圖停止剛剛開始的打擊有組織犯罪的鬥爭”。
但是,一些權威人士卻認爲犯罪的真正動機恐怕遠不止報復“打擊有組織犯罪團伙”。12日下午,我採訪了“國際政治和經濟研究所”所長維卡里奇教授。他認爲,這是塞爾維亞改革派遇到的強大阻力,是一種混合型的犯罪行爲,即有組織犯罪分子與遭海牙起訴的那些戰犯嫌疑人的聯合。原因可能有以下幾種:
第一,隨着海牙國際戰犯法庭和美國爲塞爾維亞設定的3月31日引渡波黑前軍事領導人姆拉迪奇最後期限臨近,姆拉迪奇的一些支持者意識到金吉奇最終會選擇妥協。謀殺金吉奇,不僅可以消除對這些人的威脅,同時可以震懾塞政府中主張和海牙法庭充分合作的勢力。同時,姆拉迪奇與塞爾維亞政界、軍界以及警察部門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特別是他還可能領導着一個龐大的有組織犯罪網;
其次,金吉奇擔任塞爾維亞政府總理期間,對國有企業進行了大規模的私有化,其中2002年大約有3億歐元的資產被賣掉,今年預計還將有10億歐元。因此,在政府推行的某些經濟政策和私有化過程中觸犯了一部分人的利益,矛盾不可調和下采取這種極端手段;
此外,還可能是一些激進民族主義者的冒險行爲。米洛舍維奇等人先後被引渡,特別是塞爾維亞激進黨主席舍舍利被迫到海牙自首,使得一些民族主義者認爲這一切都是金造成的,只有除掉他,纔會更有效地維護塞爾維亞民族的尊嚴和利益。
塞黑局勢難以穩定
首先,金吉奇遭暗殺將使塞爾維亞共和國的穩定遭遇嚴峻挑戰。由於政治鬥爭激烈,時至今日塞爾維亞也沒能夠選出總統。目前,共和國元首由塞爾維亞共和國議長娜塔莎·米契奇代理。因此金的遇刺可以說是在塞黑政壇上雪上加霜。需要儘早推出一位總理,來填補共和國權力真空成了當務之急。同時暗殺事件使當地民衆受到極大震撼。儘管有許多人並不喜歡金吉奇的政策,但對這一血腥方式感到恐慌和震驚。他們擔心塞爾維亞變成“歐洲的哥倫比亞”,成爲暗殺之國。今天,政府機關、軍事單位、警察部門建築的前後均有警察和軍隊把守。
其次,新誕生的共同國家“塞爾維亞和黑山”也將面臨挑戰。新總統馬羅維奇上臺伊始就表示,一旦發現姆拉迪奇的蹤跡就將引渡到海牙。還要求軍隊迅速向他報告情況,已經引起非議。被認爲是黑山勢力在攫取塞爾維亞的權力,如果在這次事件中處理不力,將可能造成塞、黑兩共和國上層矛盾加劇。一旦真出現這種情況,則可能共同國家都無法維持到3年以後。
最後,科索沃緊張局勢將進一步升溫。隨着塞黑憲章中規定科索沃是該國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該省要求獨立的呼聲日漸升高。而生活在塞爾維亞南部布亞諾瓦茨、梅德維賈和普雷舍沃的阿族人也開始抗議示威,要求脫離塞爾維亞,槍擊、爆炸事件頻頻發生。金的被殺將塞爾維亞推向局勢動盪的邊緣。在這個時刻,科索沃阿族乘機加緊獨立進程的可能性加大;另外一種情況是,塞爾維亞激進民族勢力擡頭,要求對阿族獨立採取強硬姿態,造成地區緊張局勢升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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