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克戰爭結束了,薩達姆本人下落不明,其族人隱姓埋名、各奔東西。他們躲藏在什麼地方成了世人關注的一個謎。倫敦出版的阿拉伯文報紙《生活報》的記者邁薩爾·蘇邁裏經過一番周折,在薩達姆老家提克里特的沙漠中暗訪了薩達姆的妻妹伊勒哈姆·海依拉拉·塔爾法哈,聽她講述了薩達姆家族現在的情況和過去一些鮮爲人知的故事。
按照部族裏不成文的規定,女人不能拋頭露面,更不能接受媒體採訪。
但經過記者再三說服,伊勒哈姆終於同意接受採訪,條件是採訪結束後,要與記者一同覈實她說過的話。
伊勒哈姆·海依拉拉·塔爾法哈是薩達姆總統夫人薩吉達的妹妹,也是薩達姆同母異父兄弟瓦特班·哈桑(前內政部長)的妻子。伊勒哈姆兄弟姐妹10個,5男5女。大哥是阿德南·海依拉拉(前國防部長),大姐則是薩吉達,即薩達姆的夫人,伊勒哈姆排行老四。
荒涼的沙漠成了薩達姆家族的避難所
到伊勒哈姆住的地方很困難,也很危險。她現在一天要多次換住地,不僅害怕佔領軍,而且害怕因爲國破家亡而憤怒的伊拉克人。目前,家族的男人逃的逃、被抓的被抓,而女人們整天提心吊膽地生活,不僅擔心自己的安全,更擔心孩子,最擔心的是家族裏的女孩們遭到不測。
伊勒哈姆的兒子,12歲男孩艾哈邁德,原名叫阿德南,已經學會如何掩飾與父親瓦特班之間的關係。現在,許多與阿德南及瓦特班有親戚關係的孩子,每天在沙漠遊牧民的帳篷之間奔波,沙漠成了他們惟一的避難所。對他們來說,住洋房、開汽車的闊綽生活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阿德南爲人謙和,與薩達姆兄弟情深
關於家族內部的人,伊勒哈姆主要講述了哥哥阿德南和侯賽因·卡邁勒(薩達姆的大女婿,後來叛逃,被殺死)的一些事情。
“阿德南爲人謙和,生活簡樸,不沉迷於權力。當年貝克爾總統和薩達姆花費了不少時間說服他接受國防部長一職。阿德南畢業於軍事學院,曾在伊拉克軍隊中任職多年,廣交各界朋友。”
“阿德南曾經說,每當接到薩達姆處決人的命令時,他都非常難過。我們是兄妹和朋友,他和我談論許多事情,比如薩達姆經常憑猜疑或者聽信身邊人的話而做出處決哪個人的決定。阿德南還曾讓我和他一起想辦法說服薩達姆改變處決決定。”
“關於阿德南與薩達姆的關係,據我所知,他們是親兄弟一樣的關係。小時候,每當放暑假,阿德南就離開巴格達到農村去薩達姆家玩。他和薩達姆關係非常好。後來,薩達姆到巴格達上學,就住在我們家,當時我父親,也就是薩達姆的舅舅,像對待親兒子一樣對待薩達姆,這就使阿德南與薩達姆的關係更加親密了。”
“薩達姆和阿德南擔任了國家的領導人之後,兩人仍然保持着兄弟般的關係。薩達姆和阿德南年齡相仿,有共同語言,相互尊重。但侯賽因·卡邁勒在薩達姆生活中出現後,阿德南曾試圖辭去國防部長職務。”
“如果阿德南還健在(1989年5月5日,阿德南因直升機失事而遇難),今天的一切也許不會發生,這是因爲阿德南深愛這個國家並受到人民愛戴,他還同阿拉伯各國政府,特別是同沙特和科威特王室有着密切的關係。”
卡邁勒通過欺騙成了薩達姆的紅人
“侯賽因·卡邁勒從一個當初只想在總統府大門前站幾分鐘的人,一下子變成了薩達姆身邊的大紅人,確實讓人很難接受,侯賽因·卡邁勒原來只是軍隊裏一個小班長,沒什麼文化,也沒什麼軍事才能,但幾年內就平步青雲,被提升爲中將。這其中的奧妙少有人知。卡邁勒是怎麼闖入薩達姆的生活的?據我所知,他是用欺騙的手法迷惑了薩達姆夫人,從而也博得了薩達姆的信任。”
“薩達姆與卡邁勒的關係越走越近。有一次,我們被邀請出席薩達姆的家宴,客人到齊後,薩達姆問:‘卡邁勒在哪兒?’結果午宴一直拖到他來了纔開。”
薩達姆祕密娶第二夫人,第一夫人最後一個知道
關於家族內引起很多議論的事件,伊勒哈姆講述了薩達姆祕密娶第二夫人和烏代開槍打傷叔父瓦特班背後的故事。
“儘管在巴格達乃至整個伊拉克都在談論薩達姆與薩米拉·沙赫班德爾祕密結婚的事,但沒有一個人敢向薩吉達談及此事。最後我下決心去薩吉達家,將事情真相向她和盤托出,儘管我的兄弟們都反對我這樣做。”
“當我單獨地坐在大姐身邊的時候,我對她說,‘整個伊拉克都在談論薩達姆與薩米拉結婚的事,他們祕密地結婚,對你是一種傷害’。隨後我話鋒一轉,‘當然,伊斯蘭教義允許男人取第二個、第三個或第四個夫人,但是他應該正式宣佈結婚,不能傷害他的第一夫人’”。
“她默默地聽我講,好像不怎麼在乎似的。當我談到薩米拉在到處散佈她與薩達姆結婚的新聞時,大姐裝作很平靜地說,‘這種話是毫無根據的,如果你想聽到證實,我現在就和薩達姆聯繫,問他這件事’。當時,我要求她別這樣做,擔心薩達姆認爲他老婆的妹妹在唆使姐姐與他作對。我對薩吉達說:‘我不想介入這件事情。如何解決由你決定。要麼你派一個兒子去薩米拉處瞭解事實真相,要麼你直接跟薩達姆講,要他正式宣佈與薩米拉結婚。’最後我勸她選擇了後一種解決辦法。”
烏代酒後開槍傷及叔父,薩達姆代子道歉
關於烏代向他叔叔瓦特班開槍的事,伊勒哈姆說,事件並不像媒體所描繪的那樣。實際上,槍擊事件發生在一個農場舉行的紀念先知穆罕默德誕辰的晚宴上。時任內政部長的瓦特班也出席了這個晚宴。席間,瓦特班的一個親戚打死了一個客人的隨從,瓦特班試圖調解,但沒能如願。
當天凌晨,受害者的同事去找烏代,求他安排一個時間去見薩達姆。但烏代卻說,“這事不值得驚動總統,我現在就親自去解決它”。烏代當時喝醉了酒,他來到農場後,用衝鋒槍向人羣掃射,結果瓦特班也受了傷。
伊勒哈姆說,薩達姆在瓦特班住院期間,曾多次去看望,每次都說,烏代讓他很難堪,很操心。現在,他每次禱告之後都詛咒烏代。
落難家族在伊拉克部族中得到庇護
巴格達淪陷時,伊勒哈姆正在巴格達大學區的家中。她不知道那時薩達姆的家人住在何處。她最後一次見到姐姐薩吉達是在戰爭爆發的第一週。此後,總統家人行蹤絕對保密,任何人都難以知道他們的去向。
關於和薩達姆關係很近的一些家族在政權垮臺後是否遭到傷害和爲難,伊勒哈姆說,這些家族遭到的心理傷害比其它任何傷害都要更嚴重、更殘酷。有許多比賈特部落(薩達姆所屬的部落)的人被帶走後,迄今沒有音訊,但留下來的女人們沒有遭到傷害。
在伊拉克,各部族迄今仍然恪守傳統道德,這些落難家族能在他們中間找到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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