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衢州市正流傳著一個動人的故事:23歲的湖南打工妹跳樓自殺,以死抗爭未婚夫逼其賣淫,她全身五處嚴重骨折,生命垂危。她以死與社會丑惡現象抗爭的高尚人格感動了當地人們,於是好心人紛紛站出來,接力搶救她的生命,譜寫了一曲蕩氣回腸的人間正氣之歌。
利欲熏心男友生邪念
2002年10月的一個星期天上午,在廣西玉林打工的李娟去逛街,她想買幾件衣服。在一家羊毛衫專賣店,她看中了一件米黃色的羊毛衫,便在試衣鏡前試穿。這時有兩個男青年走到她面前,其中一個穿著紅襯衣的人與她搭訕。從談話中李娟得知穿紅襯衣的青年叫汪林,另一個叫李偉,他們也在玉林打工,都是湖南人。他鄉遇老鄉,自然倍感親切,於是,他們三人便結伴而行了。臨分手時,三人互相交換了廠裡的電話號碼。
一周後,李娟接到了汪林的電話。汪林說他要去公園玩,問李娟去不去。李娟很痛快地接受了汪林的邀請。那天,他們談得很投機,相互了解了對方家庭及個人愛好。李娟清楚地記得,就在那一天,汪林主動牽了她的手,這是她平生第一次與男人牽手,當時心裡怦怦直跳,既新奇又激動。
從那次牽手之後,汪林每個星期天都約李娟出去玩,或上公園或逛街或去舞廳。每次出去,汪林都給她買點小禮物。幾個月後,他們成了一對熱戀的情人。
到了12月份,李娟與汪林已如膠似漆。在李娟看來,汪林英俊瀟灑,頭腦靈活,能說會道,是上天賜給她的白馬王子。
2003年的春節,李娟和汪林都是回老家湖南過的。春節期間,李娟還到汪林家中,汪林的父母對李娟的看法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
春節過後,汪林對李娟說:『今年我們不要到廣西去了,我們去浙江打工,浙江很富,工資肯定會高一些。』李娟覺得汪林的話有道理,就隨汪林一起來到了浙江省衢州市,在市郊租了一間民房住了下來。一星期後,李娟在一家電子元件廠找到了一份工作,計件工作制,一般工人每月工資500-700元。工資雖然不算高,但工作環境還不錯,所以李娟很安心。
可是,時間過去快兩個月了,汪林卻一直沒有找到工作,因為他對工作挑三撿四,不是嫌這個工作髒就是嫌那個工作時間太長,有時甚至只是嫌老板長得不順眼,上班二、三天就炒了老板的魷魚。為找工作的事,李娟一再勸他出門在外不要太講究,能找個工作先乾起來最重要。對李娟的話,汪林根本聽不進。開始,汪林還一心一意地找自己認為理想的工作,但後來他竟對找工作失去了興趣。
原來,在閑著的日子裡,汪林認識了一幫在美容廳工作的湖南打工妹,這些打工妹幾乎都有男朋友同居。這些打工妹的男朋友中,有的也沒有工作,完全靠女朋友在美容廳賺錢生活。這些『小白臉』平時無所事事,常常聚在一起打牌打發日子。因為是老鄉,汪林很快就和他們混在了一起。他們雖然打牌時的賭注不大,但一月下來,輸贏對於汪林來說也不是小數。很快,汪林便把隨身帶來的幾百元錢輸得精光。而這一切,汪林都是在李娟上班期間進行的,直到有一天李娟叫汪林去買菜而他說沒有錢時,李娟纔知道汪林在家中的所作所為。那一天,李娟哭得很傷心,直到汪林一再保證從此不打牌,並馬上去找工作,李娟纔止住了眼淚。
汪林在家老實呆了兩天,賭友們找上門來了。因實在拗不過邀請,他不得不將囊中羞澀的實情說了出來。誰知,賭友們一聽都樂了。其中一個叫阿華的對他說:『你是真糊涂還是裝糊涂,你是捧著金飯碗討飯啊!』汪林聽不懂他的意思,自言自語地說:『什麼金飯碗?』阿華見汪林確實沒聽懂他的話,便直截了當地對汪林說:『你女朋友長得又豐滿又漂亮,上什麼班,她辛辛苦苦上一個月的班,還不如在美容廳乾兩天。』汪林終於明白了阿華是叫他讓李娟去賣淫賺錢養活自己。汪林腦瓜子蠻靈,但還沒有想到讓自己的未婚妻去乾這種事,聽了阿華的話,他猶豫地說:『這合適嗎?』阿華進一步開導說:『這有什麼不合適的,趁著她年輕賺點錢,小倆口再回老家「二次創業」,這是奔小康的最佳途徑,這事只要你同意就成了。』
阿華的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汪林金錢欲望的大門。當天晚上,他在與李娟一番顛鸞倒鳳之後,將阿華的『奔小康理論』告訴了李娟,不想李娟不但不接受,還對他一頓數落:『你是昏了頭,連自己的老婆都要送給別人睡。我們有兩只手,只要勤勞,不愁沒飯吃,這樣的錢我不會去賺的,我勸你今後把心思放在正道上。』那天晚上,他們第一次吵了架,吵鬧聲還驚動了房東及左鄰右捨。
拒不賣淫弱女遭摧殘
第二天,汪林將自己教唆未婚妻賣淫失敗之事告訴了阿華,阿華一聽笑了,說這事得慢慢來,又在他耳邊一陣嘀咕。
過了兩天,是星期天。阿華的女朋友阿蘭來找李娟。阿蘭說:『聽說衢州城有一個九龍湖風景很美,有一個老板今天有空帶我去玩,他有小車,吃喝他全包的,你平時工作太緊張,也放松放松,我們一塊去。』
有這等好事,李娟自然很高興,便與阿蘭一塊去了。上車後,李娟發現車上有兩個老板模樣的中年男子。
九龍湖果然山青水秀,景色宜人。這兩個老板出手很大方,中午李娟跟著阿蘭享受了一頓山珍野味。因為玩得開心,不知不覺日已偏西了,李娟見他們還沒有回去的意思,便提醒阿蘭該回去了,誰知阿蘭一聽便笑了。阿蘭說:『我們現在是在湖心的小島上,回去最晚的一班船已經開走了,今晚只能住在這島上的小木屋裡了。』李娟一聽急了,說:『我明天還要上班呢。』阿蘭又大笑起來:『娟姐,你上一個月班纔賺幾個錢,這損失包在我身上,你就到什麼山上唱什麼歌吧!』兩個老板也嘻笑著說:『阿娟小姐,我們不會讓你經濟上受損失的。』
當天晚上,李娟無奈地住進了小木屋,李娟與阿蘭一間,那兩個老板一間。睡到半夜的時候,李娟覺得有一雙手在自己的身上游動,她打開燈時發現阿蘭不見了,床上躺著的是白天同游的李老板。此時,李老板已赤身裸體。李娟剛想大叫,被李老板用手捂住了嘴。李老板說:『阿娟小姐,這有什麼嘛,我不是跟阿蘭說好的,給你500元一個晚上,這價錢不低啦。』李娟急忙穿好衣服,平靜地對李老板說:『李老板,你看錯人了,我不是乾這種事的人。』李老板一聽火冒三丈地說:『算了算了,真掃興,有錢我還愁找不到姑娘。』說完他穿上衣服迅速離開。
這夜,李娟再也不敢睡覺,在沙發上坐到天亮。
回家之後,李娟將自己遭遇告訴了汪林,誰知汪林不但沒有安慰她,反而罵她這麼好賺的錢不賺簡直是大傻瓜,李娟一聽當即頭腦發暈倒在床上。
從那一天起,汪林每天晚上便變著法子折磨李娟,一天晚上纏著她做四、五次愛,有時一直糾纏到天亮,還邊折騰邊說:『你不願去賺錢,我不能讓你白白浪費人力資源。』李娟實在受不了,只得流著淚求他不要這樣。
4月16日中午,汪林又從賭友那裡喝了不少酒回來,剛一關上房門就把李娟按在床上發泄。完事後,他又騎在李娟身上問:『你到底去不去美容廳?』李娟斬釘截鐵地回答:『不去。』汪林此時已完全失去理智,他惱羞成怒地用雙手揪住李娟的頭發往床頭上撞。李娟心痛如絞,她沒有想到自己曾經心愛的人竟會是這種人,而自己卻把一切輕易地交給了他,頓覺萬念俱灰,生不如死。她拼命掙脫汪林的魔手,打開窗門,從三樓跳了下去。
以死抗爭情動衢州城
李娟在一聲悶響中墜地。
響聲驚動了房東張蘭芳及左鄰右捨。當人們趕到現場時,地上一灘血,李娟已昏死過去。
李娟平時與張蘭芳關系很好,有什麼心裡話都願意跟張蘭芳講,汪林想逼她為娼的事她也曾跟張蘭芳講過,當時,張蘭芳還誇她是個好女孩。李娟突然墜樓,個中原因,張蘭芳已猜中了八九分,當張蘭芳上樓去找汪林時,汪林早已在幾分鍾前收拾東西趁著混亂逃跑了。
張蘭芳從馬路上攔下了一輛車,和幾個鄰居急忙將李娟送到衢州市區一家醫院,她對搶救室值班的醫生哀求說:『這是一名湖南打工妹,因不願忍受未婚夫逼迫賣淫以死抗爭跳了樓,你們一定要救救她啊!』醫生聽說此事,馬上投入了搶救。經過幾個小時的搶救,李娟蘇醒了。醫生又為她拍了X光片,診斷出李娟全身有五處嚴重骨折。醫生對張蘭芳說:『應盡快與她家裡聯系上,她傷勢嚴重,手術費大概要10萬元。』
4月18日,李娟的哥哥從廣東趕來了。又過了一天,李娟的嫂子也從湖南老家趕來。李娟的家境很不好,家有年邁的父母、剛生產不久的嫂子和出生不久的侄兒,全家人生活來源就靠哥哥及自己在外打工。李娟哥嫂來時,只帶了幾百元錢,還是借來的,當他們聽說手術費需要10萬元,都茫然不知所措。
望著一籌莫展的李娟哥嫂,好心的房東帶著李娟的嫂子來到了《衢州晚報》社,將李娟跳樓一事及跳樓的原因向報社領導敘述了一遍。報社領導說:『李娟是與社會丑惡行為抗爭跳樓的,我們一定幫助呼吁。』
第二天,《衢州晚報》登出了《救救湖南打工妹》的文章,呼吁人們伸出援助之手。
當天下午,有3個不願透露姓名的河南籍打工妹來到醫院,將360元錢交到李娟的嫂子手中。她們說:『我們也是從外地來衢州打工的,今天准備一起去九龍湖玩,在車站上車前看到《衢州晚報》上的文章,被李娟自尊自重的人格精神所感動,臨時決定不去九龍湖了,身上帶的錢只有這300多元,除了返回廠裡的車票錢,我們都捐給你們,表達我們一點敬意。』
次日,當地一名姓徐的老人送來了300元,他說:『這樣的姑娘值得人尊敬。』
同病房的病人劉阿姨家住農村,家庭條件也不好,每天在醫院只吃價格最低的飯菜,當她聽說李娟是不願賣淫被逼跳樓的,硬是將100元錢塞給了李娟的嫂子。
李娟的人格感動了醫院領導,他們專門召開會議,決定將手術費減免到6萬元。
《衢州晚報》登出李娟的消息後,當地一名市領導看了報道,馬上打電話給這家醫院領導,要求醫院在手術費上作最大限度的減免。於是,醫院領導為這名普通的外地打工妹第二次召開專門會議研究,同意將手術費減至2.5萬元,這在醫院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事。
可是,就是這2.5萬元,對於像李娟這樣的家庭來說仍是個天文數字,這可急壞了張蘭芳。她突然又想起一條路,便對李娟嫂子說:『聽說40公裡外的江山市桃源路口有一家私人骨科醫院,院長姓徐,醫術很高,心腸又好,你們是不是到他那裡試試?』
當天晚上,張蘭芳主動撥通了江山市桃源路口骨傷醫院院長徐金洪的電話,向他講述了李娟的具體情況,並一再說明她們沒有錢。徐金洪當即答復:『這樣的女孩子不簡單,先不要談錢,把骨頭接上要緊,不要讓她落下終身殘疾。』
徐金洪院長考慮到與醫院之間的關系,馬上與李娟入住的這家醫院領導協商。徐金洪說:『你們是國家醫院,受體制限制,我知道李娟的手術費你們已經免到了最低限度,但我是私人醫院,手術費由我個人說了算,我想把這孩子接去治療。』
當晚,徐院長便派車到衢州將李娟接到江山住進了自己的醫院。李娟一住進病房,徐金洪馬上親自來診斷,並吩咐醫護人員做好第二天上午動手術的准備。
李娟身上5處嚴重骨折,有3處在腿上,1處在下顎,1處在肘部。按常規,像這樣大的手術一般的醫院都要做四、五個小時以上,病人還會大量失血。為了讓病人盡量少受痛苦少失血,徐金洪當天晚上與當骨科醫生的兒子徐翔進行了認真研究,確定了最佳手術方案。為防萬一,徐金洪對妻子說:『你是O型血,要做好思想准備,如果需要,你馬上獻血。』
第二天上午,徐金洪親自上了手術臺,整個手術非常順利,5處手術僅用了40多分鍾就全部完畢,由於手術中采用了科學的止血技術,病人失血很少,術後精神良好。
李娟的骨傷在一天天恢復,但她的心情也在一天天緊張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花多少治療費,因為徐院長從來沒有提及醫療費一事。一天,她的嫂子試探著問徐金洪:『徐醫生,李娟要花多少治療費啊?』徐金洪微笑著說:『如果按平時我們的收費標准,到最後恐怕要七八千元,但你們這種狀況怎麼叫你拿,算了吧。』
第二天,李娟的嫂子就打電話給江西娘家的兄弟,讓他們無論如何也要借幾千塊錢來。她娘家人雖然不富裕,但還是東挪西借籌了5000多元錢送來了。她說:『徐醫生是大好人,但這點錢如果再不拿,我們良心上說不過去。』躺在床上的李娟也說:『徐醫生不但救了我,也改變了我的人生觀,今後我知道做人應該做什麼樣的人。這幾千塊錢我好了以後打一年工就能還上,我們不能欠徐醫生太多了。』
3月15日,對於李娟來說是一個永遠也不會忘記的日子。這天上午7時,一輛載有30多名打工妹的中巴車開到了桃源路口骨傷醫院。原來,這30多名打工妹是李娟打工的電子元件廠的職工。他們來自五湖四海,有本地的,有福建、山東、河南的,也有李娟的湖南老鄉。為首的是一個叫李小梅的衢州女青年。李小梅說:『我們廠的工人都被你的人格所感動,知道你住院需要錢,就搞了一次捐款活動,大家捐了3000多元錢,派我送給你,沒想到,消息一傳出,一下子竟來了30多個。』
一同前來看望的工友們早已將李娟的床鋪包圍了,這個拿出糕點,那個拿出水果,有的獻上了鮮花,還有的遞上新買的衣服……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勸慰李娟好好養傷,希望她痊愈後再回廠上班。李娟和她的嫂子還有醫院裡的病人們都被這一場面深深地感動了,同病房一位老太太對李娟:『閨女,是你自己的人品感動了大家,也救了你自己。』
李娟傷愈,可以出院了,但是她的雙腿還需恢復一段時間纔能行走。考慮到她家鄉路途遙遠,途中多有不便,徐金洪院長在醫院裡騰出一間房子,讓李娟姑嫂二人住在醫院休息,還安排她們在職工食堂就餐。
6月25日,已經能行走的李娟要回湖南老家去了。臨行前,她緊緊拉著徐院長的手泣不成聲,她說:『我永遠忘不了你,也永遠忘不了衢州人,等我的傷徹底養好了,我還要來衢州打工。』
據悉,李娟被逼跳樓一事已由衢江區公安局立案,目前犯罪嫌疑人汪林在逃,已被警方通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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