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美國北卡羅來納州的毛巾和被單製造商皮洛紡織公司成立於1890年,是美國十大紡織企業之一。7月30日,這家百年老店宣佈關閉旗下16家工廠,辭退6450名員工。這家百年老店的破產成爲美國紡織史上最大宗破產案,由此引發的紡織業工作崗位流失問題已經越來越引起華盛頓的關注。
製造業感到競爭壓力
資本總是流向生產成本低的國家和地區,中國去年已經超過美國,成爲世界上吸引外國直接投資最多的國家。美國的跨國公司紛紛將工廠遷往中國,這使美國中小企業感到了危機。巴爾的摩紙盒生產商約翰·鮑利稱,就在不久前,該公司最大的一個客戶將工廠遷往中國,失去這個客戶,他1000萬美元的年銷售額一下子減少了30%。美國製造業貿易行動聯合會的院外活動人士吉姆·紹勒特認爲,隨着大公司紛紛到中國設廠,美國中小企業丟掉了賴以生存的最大客戶,許多原本應由美國供應商和生產商提供的業務被中國企業瓜分了。與此同時,美國6月份失業率升到了6.4%。
美國全國製造商協會國際經濟事務副總裁瓦戈說,幾年前,中國佔領的市場大都是美國公司迅速撤出的行業,如玩具、皮具、鞋類或服飾,但現在中國已經日益深入到美國製造商也試圖競爭的領域,如高檔塑膠製品或工具,還有模具行業等,“美國公司在中國身上吃的虧,將毫不遜色於日本當年給美國的教訓”。
失業使老百姓討厭“中國製造”
皮洛紡織公司倒閉後,美國媒體大肆報道失業員工的悲慘處境,普通美國老百姓對“中國製造”的態度也在悄然發生轉變。
明尼蘇達州一位電腦工程師告訴記者,5年前,他給兒子買了個玩具電子琴,功能只有三四種,50多美元。而不久前他給小女兒也買了電子琴,功能有10多種,價格卻不到20美元,當然,這個電子琴是中國製造的。他說,近年來,普通美國消費者,特別是在製造業工作的藍領,對中國產品的感情是很複雜的:當他們面臨失業的壓力,就很容易把怨氣發泄到中國產品身上;但當他們走進商場,又會自然而然地挑選價廉物美的中國產品。但是,高科技產品,特別是信息技術產品就不一樣了。據這位工程師講,美國IT業的外包風愈演愈烈,比如IBM去年裁員超過1.5萬人,多數是美國本土的員工。所以有人就認爲,向海外發展的趨勢等於是從美國員工手中奪走了報酬優厚的工作。問題的關鍵是,這部分工作不像製造業,IT業的外包,普通消費者可能得不到太多的好處,至少是感覺不明顯。
另外一個原因是,美國此次經濟復甦被稱爲“失業型復甦”。復甦通常會帶來企業的擴大生產,特別是增加僱員,而這一次很多企業人手不僅不增加,還在減少;普通老百姓面臨的失業壓力越來越大,就會自然而然地對中國產品轉變看法。
經濟問題正在向政治問題演化
早在今年年初,摩根斯坦利的全球首席經濟師羅奇就警告說,在全球經濟不景氣的情況下,中國很可能會被當成通貨緊縮問題的“替罪羊”。當美國失業率居高不下,“中國產品威脅論”也就不斷見諸報端,有的報紙將同中國產品的競爭聳人聽聞地渲染爲“另一場戰爭”。《華爾街日報》也指出,“中美貿易正成爲經濟和政治的熱門話題”,報道說,布什政府的三位部長不久前到中西部宣傳減稅政策,沒想到聽到的全是對中國的抱怨。
美國中小企業這一次更是扛上了愛國主義的大旗。國內製造商已經組織了名爲“拯救美國製造業(SAM)”的遊說團體,以山姆大叔的形象爲標誌,現已在15個州設立了分會。威斯康星分會主席施達特在接受採訪時說:“這就是美國的另一場戰爭”,“中國政府有了錢,根本用不着發射導彈打美國,10年後中國在金融上就控制美國了”。美國製造商協會的瓦戈認爲,美國製造業應該“對中國扣動保護主義的扳機”,該
協會所做的最新民調顯示,75%受訪的美國製造業人士認爲美國製造業正面臨着巨大危機,64%的企業認爲中國發展成爲出口大國是他們生存的最大威脅。
今年是美國的大選年,而工會組織的力量一直是美國兩黨不會忽視的政治因素,再加上貿易逆差、人民幣升值問題,中美關係的重心有從政治向經濟轉移的苗頭。從美國媒體的報道看,經濟問題現在正在向政治化靠近,除了“威脅論”以外,美國製造業協會、勞工組織和一些國會議員還對中國商品有其它方面的看法,包括知識產權,廉價勞動力、人民幣匯率導致的不平等競爭,以及包括劣質的剎閘、變壓器、藥品在內的不合格產品,甚至人權問題等等。
中美應該爭取雙贏
中國真正開始影響美國人的日常生活,成爲日常生活中的一個話題,而美國人並沒有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記者接觸的不少美國人,對中國的知識特別是改革開放後的情況瞭解得很少,或者說他們認爲沒有必要了解。現在不一樣了,全球化說到底是雙向性的,美國人過去總是強調要中國人調整,適應全球化,而現在美國人自己也面臨全球化的挑戰。
記者也接觸到一些美國專家,他們認爲對中國啓動貿易保護機制將是一個錯誤,阻礙貿易和提高消費價格將會損害美國經濟。他們表示,中國不僅是一個競爭對手,而且還是一個正在成長的市場,因此美國需要一個向前看的積極態度。
喬治敦大學的國際貿易專家羅德尼·魯德馬教授也認爲,中美貿易應在爭執中尋求互利,“現階段美國製造業的一些保護措施只能幫助保留一些就業機會,沒什麼創造性的契機,而所有這些都是以美國消費者的利益爲代價的”。魯德馬教授說,總就業人口接近100萬的美國紡織業是個大行業,但對國家整體經濟卻不是那麼重要。在全球化日益發展的今天,美國製造業必須提高競爭力,同時理解自己的新角色,做好某些行業從美國遷移的準備。他強調,通過調整,美國的整體經濟將會更合理,發展更有效。
而且目前,中美關係整體上處在一個較好時期,雙方在反恐、朝鮮核問題等政治問題上表現出的合作令人振奮,但中美貿易上的糾紛會不會節外生枝,影響到兩國合作的大局,這還很難說。在這種形勢面前,保持警覺,密切關注事情的發展動向,是十分必要的。中美關係的歷史印證了一點,那就是“合則兩利,鬥則兩傷”。千萬不要讓經貿問題演化成政治問題,甚至影響中美當前的合作大局。
中美貿易問題引發美國媒體的強烈關注,有的甚至稱其爲“美國的另一場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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