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一外地旅客的投訴:他來合肥出差,在新火車站候車室隔壁一家旅社遭遇色情敲詐。記者不敢相信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附近竟有人如此膽大。爲了證實這位旅客的投訴是否屬實,記者於近日進行了實地暗訪。
候車室旁的“利通旅館”
8月28日中午1:40,記者一行兩人來到合肥火車站。時值“秋老虎”,正午的太陽毒辣而猛烈的傾灑而下。在車站廣場上,滿眼都是提着大包小包行色匆匆的旅客,叫賣的小販,吆喝乘客的車主。爲了暗訪的成功,記者決定兵分兩路,一人進售票廳買票,一人在廣場上晃悠。
就在記者要進售票大廳時,卻意外發現了一個特別的人羣:售票大廳外的臺階下,一柄柄各式各樣的太陽傘一字排開,傘下清一色是手握毛巾、面色悠閒的中年婦女。她們相互之間似乎很熟稔,嘻嘻哈哈地在交談着。一見到售票大廳裏有買了票出來的旅客,她們便爭相搶上前去,死拉硬拽,粘在旅客身後,對旅客悄悄而面帶曖昧地說些什麼。有的旅客在勸說之下就跟着去了,也有的擺脫糾纏離開了。她們就是專爲一些旅社拉客賺錢的“拉客女”。
14:05,天氣依然炎熱,售票大廳外的走廊上或坐或躺着一些勞累的旅客。記者僞裝成了剛買了票的旅客走出售票大廳。
一出門,那羣“拉客女”便蜂擁了上來,“住店嗎?”、“休息嗎?”的鼓譟聲不絕於耳,記者擺擺手後從包圍中閃了出來。但一個身着黑色短袖襯衫、臉龐黑瘦的中年婦女還是緊跟在記者身後,不停地“唸經”:“要休息嗎?我們旅社就在前面。五塊錢,一個人。空調、涼蓆、電視設施齊全。”
“五塊錢?不是騙人的吧!有什麼服務嗎?”
“什麼服務都有,只要有錢就好辦!”她的乾脆倒讓記者有點尷尬。
“好了,那你帶路吧!”記者決定冒一次險。沒走幾步,又從後面跟上了一個身穿一件碎花小褂的中年婦女。正當記者不明白怎麼一回事時,兩名“拉客女”倒鬥起了嘴。從她們的爭吵中,記者聽出原來是在搶客。爲了暗訪不至於中斷,記者忙上前調和。
“利通旅館”屬於火車站整體建築的一部分,記者注意到該旅館左靠候車大廳,右鄰“寄存處”,位置相當優越。跟着“拉客女”進旅館後,兩女徑自將記者往客房帶。既沒在服務檯登記,也沒見有服務人員過來詢問。到了旅館內部才發現,“利通旅館”和候車大廳竟是同樣的建築樣式,“拉客女”所說的空調就是車站的中央空調。休息的客房是用木板倚牆搭建而成的,記者粗略數了一下,有近20間之多。“拉客女”將記者帶入了一間靠西側的17號客房,房間裏倒還乾淨,大約十多個平方,有兩張牀,兩張黑色的沙發和一臺14英寸的彩電,這就是“拉客女”提到的“設施齊全”。朝西的窗戶被厚厚的藍色窗簾遮蓋得嚴嚴實實,記者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發現正對面就是坐滿旅客的候車大廳,客房與候車大廳之間僅隔着一塊近8米寬的草坪,可以清晰地看到候車室裏的旅客的一舉一動。
記者經歷色情敲詐
等記者在房間裏安頓下來後,此時這兩個“拉客女”竟相互幫腔起來:“要不要小姐陪啊?我給你們找。”
“不急,先把價格談好,不然事後都說不清。”記者想借機拖延時間,多觀察一會。說完記者就勢往沙發上一靠,掏出一根香菸點着吸了幾口。
也許是記者的數碼相機腰包引起了她們的疑心,一個正與記者談價錢的“拉客女”湊了過來,很好奇地瞅着腰包,並帶點猶疑地問道:“這裏面裝的是什麼啊?是不是相機啊!讓我看看吧。”說着就把手伸向記者的腰包。
爲了不讓她起疑,記者故意將包打開,將裏面的東西都倒了出來:“看看,手機、香菸、打火機、鑰匙,沒有什麼相機。你們膽子也太小了吧!剛纔不是說有小姐嗎,人呢?”
聽了記者的話,“拉客女”掩飾地嘿嘿笑了聲說:“小姐有啊,你們還是開兩個房間吧!我給你們一人找一個。”
爲了徹底摸清虛實,記者同意了她們的安排。幾分鐘後,一個二十出頭,身穿藍底白花的連衣裙的女孩推開了記者的房門。“先生,我們開始吧。”女孩的“直接”令記者有點發愣。
爲了從“小姐”口中多瞭解些情況,記者忙虛與委蛇:“彆着急,我們先聊聊吧!”“要聊天,到牀上也可以啊。”見情況不妙,記者再也坐不住了,忙推辭說:“今天還有事,不做了。你回去吧!”
話剛出口,誰知剛纔還對記者甜笑的女孩立馬變了臉色,從牀上彈了起來大叫道:“什麼?不做了,老孃身子都給你看完了,趕快拿一百塊錢出來。不然今天就別想出這道門。”說着就伸手要奪記者的包。也許是房間裏的聲響驚動了外面的人,正當“小姐”和記者爭執不下時,門被打開了。只見那個身穿黑衣的“拉客女”領了一個面貌兇悍的中年男子闖了進來。記者心想:是打手吧,該上“武戲”了。
見有“自己人”進來,女孩氣勢更旺了,一個勁地威脅記者:“把錢拿出來,否則就讓你橫着出去。”這時,那個看似“打手”的中年男子揮了揮手讓“小姐”和“拉客女”都出去,記者眼看情勢不對,暗暗地用手機向隔壁房間的另一記者發出了信號。誰知事情的發展遠超過記者的預料,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該男子竟讓記者兩人趕快離開。當記者走出房間時,一直沒怎麼說話的他突然對記者說:“搞什麼啊?到我這休息,一個鋪就要60元。趕快走,別在這搗亂了。”
“60?不是說5塊錢一個人的嗎?”記者不甘心就這樣離開,繼續發問道。
“5塊,那是她們的介紹費。”此時記者才恍然大悟:又是一個“陷阱”。
爲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從“利通”出來後,記者就迅速從火車站撤離了。
“利通”從何處來?
“利通旅館”正處於新站候車室和寄存處之間,屬於車站主體建築。在火車站這樣的窗口之下,竟有如此公然從事敲詐、組織賣淫等活動的旅館,它是如何誕生的?其經營者又是何人?帶着這些疑問,記者走訪了合肥火車站有關領導。
經多方瞭解得知,“利通旅館”所在處原是新站的配套建築。經記者實地察看,這個上下兩層的寬敞建築與現在的候車廳的建築模式完全一樣,而且是相通的。新站建成投入使用後,蚌埠鐵路分局下屬的鐵道發展集團曾在此辦了一個大型商場,後因經營不善,於1999年倒閉了,此後蚌埠分局將其以資產委託的方式交由合肥市新火車站管理。2002年春運期間,因客流量太大,原有的候車室難以容納,新站曾將其作爲備用候車室投入使用。2003年春運,新站沒有再啓用此處,而是在廣場上建了8個大棚作爲臨時候車室。二樓大廳至今仍在閒置,只是堆放了一些雜物。
對於候車廳東邊的閒置大廳的用途,車站的一些領導的說法不一:有人說是備用候車室,有人說是車站的附屬建築,也有人說是用來做商場的……
那麼一樓大廳怎麼成了“利通旅館”呢?據合肥金元運輸貿易有限責任公司(火車站的二級機構)劉經理介紹,今年年初,爲了不讓幾百平方米的大廳繼續閒置下去,決定向外招租。於是將此地租賃給了現在的“利通”的經營者。2003年3月12日,“利通”經營者與合肥金元公司簽訂了租賃合同。合同規定:承租期爲3年,年租金10萬元;租賃面積500平方米(大廳一樓)。另外合同中明確規定了旅館的經營必須誠實守法,一旦發現有違法違紀的經營活動,金元公司有權中止租賃。2003年6月10日,“利通旅館”正式營業。
記者瞭解到,車站對旅館的監督僅限於“消防安全”。“至於旅館的具體經營,就不好多加干預,就是管也管不了。”金元公司一位領導說。
記者在火車站廣場隨機訪問了一些旅客,幾乎所有被訪問者都不相信火車站房子裏會有色情服務。“在大庭廣衆之下,在各管理部門的眼皮底下,不可能有這樣的事吧?如果真是那樣,就太有損合肥的窗口形象了。”一位操外地口音的旅客反問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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