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山西省太原市小店區的郝東昇夫婦爲人本分、豪爽、被人稱道,與其父郝玉峯做農機生意已好多年,並且生意越做越大,家境殷實,郝東昇家裏上有89歲高齡的姥姥,下有兩個可愛女兒,一家人四代同堂,其樂融融,然而在2003年7月一個血色深夜,這一切都消失了。
血色凌晨
7月31日清晨7時左右,天氣異常沉悶,上午8時左右,郝東昇的妹夫和司機開着車停到郝東昇的家門口,準備接郝東昇去上班。“姐夫!姐夫!”郝東昇的妹夫在大門外喊了半天,裏面卻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反應。“咋睡得這麼死?”郝東昇的妹夫嘟囔了一句,又伸手使勁敲門,門朝裏反鎖着,還是沒有一點動靜。郝東昇的妹夫趕緊拿出手機往裏面打電話,但家裏的固定電話通了卻始終沒人接。再撥手機,兩部手機也撥不通。妹夫心裏一緊,一絲不祥之感從他的腦海閃過。他趕緊爬上房頂,透過玻璃窗戶朝裏一看,頓時驚得魂飛魄散,只見裏面被翻得亂七八糟,到處是血跡。
“殺人了!”郝東昇的妹夫趕緊向小店警方報案。接到報案,公安小店分局刑警迅速趕到現場。小店公安分局刑偵中隊副中隊長閆冬喜介紹說:“我是第一個進現場的人,在這個獨門獨戶的院子,自東向西的3個房間裏,分別有兩名老太太、1名年近70歲的男子和1對中年男女被殺死,牀上、地上、牆上以及傢俱上,到處是血,死者被砍得面目全非,現場慘不忍睹。在中年男女臥室外間的客廳裏,還擺着一盆鮮紅的血水,這顯然是兇殘的歹徒殺人後洗手用的。”
經瞭解,這5名遇害者分別是郝東昇(37歲)、其妻張玉珍(35歲)、其父郝玉峯(68歲)、其母陳變英(66歲)、其姥姥王巧娥(89歲)。另外,郝東昇16歲的女兒和12歲的女兒兩人一起失蹤。但從現場看,這兩個女孩當場遇害的可能性不大,很可能被兇手劫持而去。
周密部署漸露端倪
一夜之間,一家5口人橫遭殘殺,還有兩個未成年人生死不明。小店區委、區政府震驚了,就連公安部也被驚動了。市公安局果斷決定,組成專案組,迅速投入戰鬥。現場訪問、現場勘查、控制銷贓,公安機關多種手段並用。經現場勘查,所有的房間歹徒都能用不同的方式進去,且反偵查能力非常強。歹徒從同樣一個窗口進去,室內室外腳印的痕跡竟產生了很大的差別,這是什麼人作的案呢?在調查走訪過程中,民警很快就掌握了幾個極其珍貴的線索。
太原市公安小店分局刑警大隊大隊長宋文廣對記者說:“我們在破案中發現三個細節:一是開飯店的鄰居反映,凌晨兩點的時候回家,聽到郝東昇愛人叫罵的聲音;二是郝東昇另一個鄰居當天凌晨4時30分左右去地裏幹活碰到郝東昇的兩個小姑娘低頭急匆匆往前走,兩個小姑娘不吭氣,沒注意小姑娘身邊同時有其他人。另外,郝東昇二哥的孩子叫郝飛的,今年16歲,去年兩次偷過他爺爺奶奶的和他家的幾萬塊錢。平時有過偷竊行爲,這一段時間一直沒有回家,這個孩子長期沉溺於網吧,經常在小店一個網吧上網。”
職業的敏感,讓專案組成員一致認定,郝東昇的這個侄兒郝飛有重大作案嫌疑。專案組立即調派小店派出所的兩名民警前往該網吧進行蹲點守候。7月31日晚11時許,在同興網吧守候的民警將剛走進網吧的郝飛帶回警局。隨後,小店刑警大隊宋文廣大隊長立即會同大案中隊鞏永林中隊長、小店派出所及小店刑警中隊的偵查員,連夜對郝飛展開突審。
偵查員發現,郝飛穿着一身嶄新的衣服,腳上一雙鞋也是新的。據太原市公安小店分局刑警大隊大隊長宋文廣介紹:從郝飛身上搜出一萬多元的現金,還有2張銀行卡,民警到銀行一查,是被害人張玉珍的,手機卡是新換的。從郝飛身上起獲郝東昇的駕駛證,使偵查員們看到了破案的希望。考慮到郝飛穿的是當天早上纔買的新衣服,隨後,偵查員又返回網吧,將郝飛換下的舊衣服取回,果然發現其褲子上沾有大量血跡。這更證實郝飛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在郝飛拒不交待的情況下,8月1日上午,專案組又派小店中隊的兩名民警前往電信部門進行查證,發現郝飛所持的手機卡正是案發後用郝東昇的駕駛證購買的。種種證據表明,郝飛就是作案嫌疑人之一。
人質獲救
專案組迅速調整攻略,在強大的政治攻勢下和大量證據面前,8月1日下午4時,郝飛的心理防線被突破,在大量的證據和事實面前,郝飛再也無法抵賴了,終於承認自己和一個名叫李晶的初中同學製造了這起血案,目的就是爲了弄錢,現在李晶就住在山西煤炭大廈的2110房間,自己的兩個堂妹也被劫持在那裏。殺人惡魔必須生擒,人質的安全也要保證。下午5時左右,在查明李晶確實就在房間的情況下,民警祕密將山西煤炭大廈布控。一聲令下,民警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門而入,李晶還沒反應過來是咋回事就束手就擒,兩名被劫持的少女也安全獲救。看到這兩名少女毫髮未損,公安人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在現場,李晶面色蒼白,這個瘋狂殺人兇手竟然對民警說:他有點緊張。民警在賓館起獲一把已經卷刃的帶血的菜刀,這把菜刀就是連奪5條人命的兇器。同時起獲的有13條項鍊、12枚戒指、5隻手鐲、2部手機、1部小靈通、9個存摺、1張存有3萬元的銀行卡以及1萬多元現金等贓款贓物。
儘管人證物證俱在,辦案民警仍不願意相信,這樣一起驚天血案竟是郝東昇的親侄子、爺爺奶奶的親孫子夥同他人乾的。
滅門慘劇
郝飛今年16歲,李晶今年17歲,兩人是初中同學,都酷愛上網,經常是吃在網吧,住在網吧,每人每月在網吧的消費高達上千元。由於花費太大,兩人手頭常常感到拮据。案發前不久的一天,李晶向郝飛提出想買支槍用來搶錢,但是要買槍也得先有錢才行,這時,鬼迷心竅的郝飛竟提議說:“去我爺爺家先弄點錢。”郝飛多次偷過他奶奶的錢,知道放錢櫃子的鑰匙在奶奶枕頭底下。
7月31日凌晨2時許,兩人翻牆進入叔叔郝東昇的院子,李晶從房上下來時,踩下一塊瓷板,在黑夜裏發出很大的聲響,兩人驚恐不已,躲進了廚房裏,他們找出1瓶啤酒喝進肚子,以壯惡膽,然後操起1把菜刀開始了他們罪惡的行爲。郝飛對李晶說:“特別恨爺爺奶奶家裏的人,醒了都砍死”。爲不留痕跡,郝飛運用從電視學來的反偵查手段,兩人脫光上衣、換了鞋後,摸進郝飛奶奶和太姥姥住的房間。郝飛在奶奶枕頭下面摸了半天,沒有找到開箱子的鑰匙,這時,已經等得不耐煩的李晶說了一句:“幹吧!”揮起菜刀就向郝飛的奶奶砍去,緊接着又把郝飛的太姥姥砍死。砍死兩人的李晶有點害怕,想跑。郝飛很沉穩地說:“沒事,聽我的,我研究過犯罪心理學。”隨後,兩人摸進郝飛爺爺的房間,李晶二話沒說,將郝飛的爺爺一刀砍死。刀口深至脖頸三分之二處。郝飛又補了一刀。就這樣,平時非常疼愛郝飛的爺爺做夢也沒想到會慘死在他親孫子手上。殺完爺爺,兩人在這個房間裏,還是沒有找到多少錢,覺得很失望,便又向叔叔郝東昇夫婦的房間摸去。郝東昇住的房門是虛掩的,兩人剛一推開門,郝東昇就被驚醒並從牀上坐了起來。殘忍的李晶立即衝了過去就是一頓亂砍,並喝令把錢交出來。在此過程中,郝東昇夫婦對李晶哀求交出錢但不要殺他們。李晶先是答應下來,當威逼郝東昇交出銀行卡並說出密碼後,心狠手辣的李晶立即又揮刀向郝東昇砍去。郝東昇身中64刀漸漸停止了掙扎,郝東昇的愛人說:“我們都是有孩子的人,給你們錢別殺我們。”李晶將已捲了刃的菜刀遞給郝飛說:“我累了,你砍吧。”已經泯滅人性的郝飛看着他三嬸用手指着他,顯然三嬸認出了郝飛,郝飛心一驚,從地上操起一把板凳,一下子把自己的嬸嬸砸得腦漿迸裂,再也不動了。死後的三嬸雙眼幾乎瞪出,手指前方,其狀非常慘烈。
就在這時,兩人聽到外間的客廳裏有動靜,出來一看,是郝東昇的大女兒從自己的臥室裏出來,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郝飛對李晶說殺了吧,李晶手提着已捲刃還滴着血的菜刀,這時李晶殘留的人性起了作用,他對郝飛說:“太小了。”面對着自小融洽的姐妹含淚的眼睛,郝飛和李晶終於沒有下毒手。郝飛過來說:“哥不想對你和小妹動粗,但你倆得聽哥的話。”於是,兩人在客廳裏用水將手上沾的血洗乾淨,匆匆席捲了一些財物,便押着姐妹兩人出來打了個出租車,爲防警方跟蹤調查,他們效仿電視劇情節,倒了幾輛車後,來到山西煤炭大廈開了房間住下。
發人深省
8月2日上午,記者在看守所見到了郝飛,問他怎麼狠心對自己的親人下毒手?郝飛說了一句:“當時已經沒有後路了。”問他手上沾了親人的鮮血有什麼感覺?郝飛說只是覺得噁心。不知他是對血感到噁心,還是對自己的罪惡行爲感到噁心。郝飛還說,他爺爺奶奶平時對他最親。
在監獄裏,郝飛對記者說,要是當時初二逃學時,能聽從大人的意見,繼續上學學習,他也不會出現這種事情,他說他自制力太差了,殺人不眨眼的李晶也對記者說:“誰都不怪,都怪自己。”經歷了這件事以後,李晶自己大徹大悟了,他說如果這件事能重複的話,一定會制止郝飛的。李晶最後對記者說:“是自己把自己給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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