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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董來扶駕駛着我軍第一輛坦克“功臣號”參加開國大典，接受毛主席的檢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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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來扶當年的風采 |
1949年10月1日,共和國迎來了最偉大的時刻———新中國的開國大典。全國著名的戰鬥英雄董來扶駕駛着我軍第一坦克“功臣號”,作爲坦克方隊的軍旗指揮車,率領100多輛中、重型坦克,參加了開國大典的閱兵式,接受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檢閱。
歲月流逝了50多個春秋,對於董老來講,上個世紀的烽火狼煙至今還歷歷在目,遺留在他身上的戰爭創痕依然印證着一頁頁鮮活的歷史,他的傳奇經歷至今讓人津津樂道———
-董來扶背景
17歲加入革命隊伍,參加過遼瀋、平津和抗美援朝戰爭,在遼瀋戰役和平津戰役中各立大功一次,是坦克部隊技術最熟練、立功最多的“功臣號”駕駛員。1950年9月被中央軍委授予“鋼鐵英雄”稱號,並出席了第一次全國戰鬥英雄代表大會,受到毛主席、周恩來和朱德等中央首長的接見。
-流浪到東北參了軍，成爲駕駛我軍第一輛坦克的戰鬥英雄
董來扶生於山東諸城,從小食不飽肚,衣不遮體,17歲那年逃荒到了東北,瘦得皮包骨頭,用他的話說是“三根筋挑着個腦袋”參加了革命隊伍。從此,黨成了他的再生父母,部隊就成了他的家。
1945年8月,日本侵略軍宣佈無條件投降後,八路軍開進瀋陽城,日本人開的“九一八”坦克修理廠裏的坦克成了我軍與國民黨勢力爭奪的一塊“肥肉”。
入伍不久的董來扶,因爲愛擺弄機械,又能聽懂幾句日本話，被調往東北野戰軍特縱坦克大隊。說是坦克大隊,其實沒有一輛坦克,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找坦克。從延安趕赴瀋陽負責搜尋坦克的副大隊長高克和董來扶在一個搜尋組,倆人穿着老棉襖,戴着破禮帽,一身土不土洋不洋的打扮,在坦克修理間轉來轉去,終於搞到了兩輛破坦克,他們立即帶着幾名日本俘虜,馬不停蹄地向通化方向趕。途中,他們帶着的日本俘虜暗中破壞了一輛坦克,幾匹汗津津的大青馬,只得拉起這輛惟一的坦克繼續前行。一路上他們拿着朱老總簽名的“護照”,沿途求援,吃不下飯睡不着覺,生怕這寶貝坦克會“飛”掉。
歷經千難萬險來到通化,幾天幾夜沒閤眼的董來扶剛沉入夢鄉,就被哨兵的槍聲驚醒,“坦克!”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坦克。他顧不上穿衣服,披着大衣,赤着腳,拎着駁殼槍就往存放坦克的地方跑。果然,坦克油箱底的螺絲被卸掉,柴油流了一地,只要一根火柴,坦克就會被“火葬”,急紅了眼的董來扶和戰友們一起及時鎮壓了日本俘虜的武裝暴動,坦克才免遭不測。這就是我軍的第一輛坦克,代號102。就是這輛老掉牙的坦克,日後卻成了屢戰屢勝、令敵膽寒的“功臣號”坦克。
1948年秋,東北特縱坦克大隊已擴建成戰車團,兵強馬壯。董來扶的這輛“鐵寶貝”雖然是我軍的第一輛坦克,但型號老,而且戰傷累累,常出故障,被戰友們戲稱爲“老頭車”。
錦州外圍戰打得異常艱苦,董來扶駕駛着“老頭車”，單車五次投入戰鬥,摧毀敵人的明碉暗堡30多個,橫衝直撞破壞敵鐵絲路障,爲步兵掃平道路；投入巷戰後,我軍舉步維艱,爆破連連失利,“老頭車”奮勇向前,一舉摧毀了敵火力兇猛的五層樓防禦工事。
遼瀋戰役勝利結束後,戰功卓著的“老頭車”被東北野戰軍特種兵部隊授予“功臣號”榮譽稱號,董來扶榮立大功一次。
1949年1月14日黃昏,坦克大隊參加瞭解放天津的戰鬥。他們按命令分兩路進攻,董來扶所在的坦克一連從西線進攻,先打外圍,他駕駛的“功臣號”坦克,一直衝在前面,在我炮兵和工兵幫助下,“功臣號”首先通過雷區,爬過壕溝,掩護步兵,向敵軍發起猛烈地攻擊。突破敵軍外圍防線後,佔領了大營門。接着，“功臣號”又參加了攻打自來水公司的戰鬥，爲了保護水廠設施，上級命令儘量少開炮，“功臣號”的機槍手就用機槍爲步兵開路。經過激戰，拿下了自來水公司。其他各路大軍也連連獲勝。我軍乘勝前進，各路大軍對敵形成包圍圈,準備在金湯橋會師。
在攻打金湯橋的戰鬥中，“功臣號”又衝在前頭，在距敵人陣地200米左右的地方，我軍被困，敵人的兩個地堡射出的槍彈打在坦克甲板上冒出串串火星,霎時步兵被壓得寸步難行,“功臣號”所向披靡,幾發炮彈就炸啞了這兩個火力點,頓時,敵人亂了陣腳,紛紛向後逃竄,我軍猛追不捨,這時,又發現了敵人的兩個地堡,“功臣號”橫衝直撞,再次將其摧毀後,與其他方向打來的部隊勝利會師。這次戰鬥,“功臣號”的全體人員榮立一等功,董來扶立一大功。
董來扶和他的“功臣號”身經遼瀋、平津戰役一百多次戰鬥。1949年2月3日,解放軍舉行了莊嚴的北平入城式,在戰鬥中衝鋒陷陣,爲人民建立了功勳的董來扶和他的“功臣號”參加了這一威武雄壯的行列。
1949年10月1日,共和國舉行開國大典,“功臣號”作爲我軍第一輛坦克,被確定爲坦克方隊的領隊。“功臣號”打着紅旗隆隆駛過天安門,接受黨和人民的檢閱。馬達的轟鳴聲和着雄壯的軍樂聲響徹天安門廣場,給天安門帶來了猛虎嘯日的威嚴,帶來了鐵甲千里、雄壯四方的聲勢。30萬各界羣衆代表第一次看到了“八一”軍旗,目睹威武之師、勝利之師豪邁地走過來,經過血與火的磨練,跨過漫漫征程,終於行進到了天安門。時至今日,董老回憶起那激動人心的時刻,內心仍激盪着喜悅與自豪。
建國後,這位全軍第一位坦克英雄,又駕駛着“功臣號”參加了抗美援朝的兩次大戰役,1959年“功臣號”作爲革命文物被送進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董老才揮淚與“老友”告別。
-激情燃燒歲月裏的純美愛情
用董老的話來說,他的一生有兩個刻骨銘心、血肉相連的寶貝:一個是與他出生入死、身經百戰的“功臣號”坦克;另一個是與他相濡以沫近半個世紀的老伴兒楊佩雲。
董來扶的愛情,在抗美援朝的艱苦歲月中悄悄到來。在朝鮮作戰時,董來扶任作戰股股長。由於要經常寫命令、寫通知、寫作戰文書,上級發現指戰員們的文化程度太低,領導決定送他們輪流回國學習文化,學期半年,達到高小水平。董來扶因此被派回國參加培訓。後來與董來扶結成伉儷的楊佩雲也是抗美援朝的志願軍戰士,是裝甲兵部隊的宣傳隊隊員。當時,速成中學需要一名廣播員,楊佩雲從宣傳隊被調到速成中學的政治處,兩人從那裏相識相知,成就了戰爭歲月的愛情佳話。
永不言敗的董來扶在速成中學學習得非常刻苦,數學、語文、自然門門功課優秀。組織上爲了解決這些幹部的個人問題,經常舉辦茶話會、舞會等聯誼活動,董來扶從不去參加,他利用課餘時間把戰友們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蹟寫成了一篇篇廣播稿,隨着董來扶這個響亮的名字一次次地在廣播裏響起,也在廣播員楊佩雲的心裏紮了根。
此時的楊佩雲眼裏,這位威震四方的全軍第一位坦克英雄可是個了不起的傳奇人物。小他三歲的楊佩雲,正是崇拜英雄的年齡,情竇初開的姑娘委婉地把自己的心事透露給了董來扶班主任的愛人,班主任的愛人又把風兒吹給了他的班主任。班主任找到董來扶說:“小董啊,我要給你做媒啦!”
沒想到,董來扶一口回絕了。在董來扶的印象中,楊佩雲是一位氣質高雅、清純如水的姑娘,她本應該得到她應有的幸福,而他是一個時刻把腦袋掖在褲腰帶上的人,培訓結束後,他還要回到朝鮮戰場,說不定哪天炮彈不長眼他就“光榮”了,白白耽誤人家好女子一生。
同是革命軍人的楊佩雲並沒有被嚇倒,董來扶的威武勇猛,特別是他對中國過去及未來的深刻思考和精闢見解,使得楊佩雲心悅誠服。董來扶猶如一塊石子投在楊佩雲的心湖,激起了她對未來新生活的無比嚮往,董來扶成了她崇拜的偶像。在組織的關懷下,他們之間萌生的愛情迅速得到培育、發展,逐漸成熟起來。這期間,沒有風花雪月的卿卿我我,也沒有花前月下的淺酌低吟。從他們相識的第一天開始,擺在二人面前最大的人生課題,就是國家的命運、民族的振興。
戰爭年代的婚姻多是速戰速決的。朝鮮戰爭停戰協議簽訂後,他們舉行了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婚禮。他們之間的定情物就是楊佩雲送給董來扶一個運動褲頭,董來扶送給他的愛妻一雙襪子,大車庫做了他們的洞房,車庫門的大門縫兒可以伸進一隻手,楊佩雲細心地用棉花把縫兒塞嚴,兩張門板一拼,把兩人的被子一放,在戰友們的祝福聲中成婚了,愛情的甜蜜沖淡了艱苦環境的苦澀。
婚後,他們沒有過什麼蜜月,僅僅一週後,他們又搬着各自的行李回到了工作崗位。
一對有情人相攜相伴走過了近半個世紀,對幾十年風風雨雨的回憶,是他們共同的話題,只要一說起那激情燃燒的歲月,他們總是那麼激動。1998年後,楊佩雲身患糖尿病、心臟病、腦血栓等多種疾病,無情的病魔把她固定在了輪椅上,由於丈夫的精心呵護,即使在病魔的荼毒和戕害下,楊佩雲始終保持着難得的儀態和尊嚴,溫婉、平和、從容。平時,只要有客人來家,她都會以女主人的身份,開心地張羅出幾碟糖果、點心來招待。然後,神態安詳地陪坐在客廳的一角,靜靜的傾聽着旁人的交談;就餐時,她有自己的一套碗筷,如果保姆一時心急拿錯了,細心的丈夫會悄悄地換過來,他讓沉痾難愈的愛妻一直保持着愛整潔的好習慣。他每天親手爲妻子梳頭洗臉,沐浴更衣,那份細緻入微的關切,讓人很難想象是出自一位七十多歲老人的殷殷情懷。休幹所的林陰道上到處留下了他用輪椅推着愛妻散步的身影,相親相愛的一對長者是幹休所一道亮麗的風景。
-和平年代的本色人生
1984年,董來扶從解放軍8251部隊司令部副參謀長的崗位上退下來,住進了天津警備區第七幹休所。戎馬倥傯半生的老英雄本應樂享天年,可他卻時時掛念102坦克,關心部隊建設。1990年,董來扶參加軍委裝甲兵成立40週年紀念大會時,特意找到部隊領導,要求將自己的大兒子董薊雄從繁華都市調到他曾經戰鬥過的老團隊工作,他說:“我老了,不能與102坦克爲伴了,就讓兒子接我的班,替我去保養坦克吧。”部隊領導理解董老的心情,同意了他的請求。
1994年,董薊雄調到父親戰鬥過的老團隊,繼續與102坦克爲伍。此時的102只是與父親有生死之交的“功臣號”坦克的一個替身。1959年,“功臣號”作爲革命文物已經被送進了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與老友灑淚而別的董來扶如“失戀”一般,領導很快發現了他的情緒,爲了安慰他,又特意給他重新物色了一個替身,並繼續以102爲代號。這一招可真靈,董來扶很快又將全身心的愛投入到新的102坦克上,他說:“102坦克是我們整個坦克部隊的光榮,我們要將‘功臣號’這個光榮稱號發揚光大。”
董來扶的一家可謂軍人之家,全家六口人六個軍人。說起四個孩子的名字,在當地廣泛流傳着一段佳話:洛陽出生的大女兒名爲洛英,薊縣出生的大兒子和二兒子分別名爲薊雄、薊豪,在薊縣邦均出生的小女兒名爲均傑,聯在一起就是“英雄豪傑”；董來扶的這個名字更是寓意深刻,卻常常被人誤寫爲董來“福”,董老便一次次地糾正。有人不解其義,董老解釋說:“沒有黨就沒有我的今天,哪兒有什麼‘福’可言!是黨給了我第二次生命,給了我光明,給了我人生的信念,也給了我一往無前的勇氣和力量,是黨把我扶持起來的,我一輩子從心裏感謝黨,永遠做一個黨的忠誠戰士!”
十幾年來,董來扶經常應邀到部隊、學校和社會團體等單位做報告,把過去幾十年的親身經歷,把我軍的光榮傳統和優良作風講給下一代,讓他們勿忘歷史,珍惜無數先烈用青春和熱血換來的幸福生活。他的報告在青少年之間引起了極大的反響,一些家長激動地握住他的手說:“這樣的報告太好了,應該讓孩子多聽幾遍。”多年來,他無論到哪裏作報告,都堅持三條原則:一不吃飯；二不要報酬；三不收紀念品。1999年12月,董來扶被北京軍區政治部授予“先進離休幹部”稱號。
2003年8月6日,董老應“中華全國愛國聯合會”之邀,赴革命聖地延安參加了“火炬引導我前進”夏令營活動。在《東方紅》作者的家鄉佳縣,董老目睹了老區人民生活的貧困,歡迎他們的秧歌隊裏有人跳着扭着,破爛的鞋子就掉了。董老看在眼裏,心緒久難平靜。回到家,他就把單的棉的衣物整理出兩麻袋,他說,天快涼了,我要快一點給他們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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