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5日,震驚全國的特大販賣嬰兒案在廣西玉林市開庭審理。52名犯罪嫌疑人被提起公訴,玉林市人民檢察院指控他們在近兩年內販賣嬰兒118名。他們所販嬰兒除1名男嬰外,其餘全部爲女嬰。
今年3月17日、30日,廣西警方連續破獲兩起特大販賣嬰兒案,分別解救出28名和13名嬰兒。案件引起中央及廣西壯族自治區黨委、政府的高度重視,警方投入100多名警力,順藤摸瓜,一個橫跨廣西、河南、安徽、湖北等省(區),涉案上百人的販嬰團伙浮出水面。
人販分三道築起販嬰“通道”
人販共分三道。第一道人販以廣西玉林市福綿區謝德明、辛麗芳兩家組成的家庭窩點爲主。他們負責在玉林市、欽州市等地“收集”女嬰。
57歲的被告謝德明,全家7人蔘與作案。自2001年以來,先後竄到玉林市福綿區附近一些地方,向當地人販子、醫護人員、農村接生人員購買女嬰64名。
被告辛麗芳、陳善才夫婦自2002年下半年起,先後竄到福綿區的沙田鎮等地,購買、騙取女嬰31名。2002年9月,一位產婦在玉林市福綿醫院產下一名女嬰,辛麗芳、陳善才以給其妹收養爲名,騙得嬰兒,後以400元價錢出手。
第二道人販河南省永城市人崔文獻、趙洪亮、葛法申,湖北省監利縣人蔡立平、李秋梅等人,在玉林市從第一道人販手中購得嬰兒後,將嬰兒販運到安徽、河南兩省,轉賣他人。
在運輸嬰兒過程中,人販爲掩人耳目,一般由女性成員或者男女配對運送嬰兒,或搭乘火車,或包租長途臥鋪班車直接運送,後因多次被查處,他們便化整爲零、多地點分散上車。
爲不讓嬰兒哭鬧,出發前,他們給嬰兒餵食安眠藥,並用布條捆綁嬰兒的手腳,兩個嬰兒裝在一個旅行袋裏,多的三四個塞入一個包中。上車後把嬰兒當行李放在身邊或行李架上,途中隔一段時間打開包來透氣和餵奶粉。
第三道人販韓青松、張新方(另案處理),主要負責在河南永城、安徽亳州等地接受嬰兒,再以高價賣給當地一些羣衆。嬰兒價格依長相和健康狀況而定。一些人販從接生婆或介紹人處購得嬰兒的價格最低僅50元。一般在玉林最後一手價格在1200元以內,販運到安徽、河南後“交貨”的價格則多是2000元至3000元不等。
11名醫護人員參與販嬰
在52名被告人名單中,11名醫護人員“榜”上有名:玉林市福綿區婦幼保健院醫生李瓊;福綿區醫院婦產科護士長黎活、醫生吳進娣、護士陳敏蓮、護士謝偉紅;玉林市興業縣石南鎮南街街道衛生所醫生陳皎;興業縣龍安鎮衛生院婦產科醫生劉偉新;福綿區樟木鎮衛生院婦產科醫生王惠英以及個體醫生黎桂英、李紹春、黎永蘭。謝德明、辛麗芳從他們處購買女嬰時付給手續費大多在100元-200元。
2001年初,被告人謝德明多次找到黎活和時任福綿區醫院婦產科主任的李瓊,要求爲其提供嬰兒。李瓊、黎活與婦產科醫護人員商定:不論是誰上班,發現有產婦產下女嬰不願養的,就打電話給謝德明,讓謝來抱走嬰兒,向謝收取“紅包錢”,並統一交由黎活管理,到月底再分發給科裏的醫護人員。並要求產婦夫婦寫下內容爲:同意給人抱養,不準要回的字據。案件發生後,被告人黎活將保管在其處的4張字據撕毀。
2002年8月16日,產婦楊運玲在福綿區醫院產下一名女嬰,不願養,被告人陳敏蓮打電話給謝德明後,謝派人到婦產科抱走嬰兒,並將200元交給黎活。幾天後,產婦楊運玲家人找到陳敏蓮要求找回嬰兒。陳敏蓮與黎活等人到謝德明家交涉,但因嬰兒已出賣,無法要回。爲防止楊運玲家人舉報,黎活組織婦產科十多名醫護人員每人出錢140多元,湊足2000元給楊運玲夫婦作爲賠償。
重男輕女是禍根
“3·17”特大販嬰案導火索是人販之間互相眼紅,爲打擊對方纔向公安機關舉報的。事後有人提出,如果人販不“窩裏鬥”,這一喪失人性的行爲不知還要持續多久?還有多少無辜的嬰兒將遭此厄運?
118名嬰兒,爲何竟然像商品一樣被買賣?難道真如有人認爲,一些父母之所以願意將嬰兒當作商品般買賣,是因爲他們貧窮?實際上並非如此。玉林市靠近廣東,是廣西經濟比較發達的地區之一。這些地方之所以成爲棄女嬰、販嬰的集散地,原因儘管林林總總,但最主要的是由於重男輕女思想所導致。
因爲嬰兒的來源無非幾種途徑:想要男嬰卻生下女嬰而遺棄的嬰兒;既是女嬰又屬超生範疇而遺棄的嬰兒;非婚生育遺棄的嬰兒;偷拐來的嬰兒。
但警方在案發後,多方瞭解證實,這次被販賣的嬰兒僅有很小一部分屬於非婚生育和偷拐的嬰兒。
廣西刑偵總隊隊長吳竹林說,在玉林流行這樣一句話:“生男孩吃什麼有什麼,生女孩有什麼吃什麼”。人們認爲,家裏沒有個頂家立戶的,腰桿子都直不起來。很多人生了女孩,要麼送人,要麼根本就不抱回家,丟在醫院裏。一個巨大的“賣方”市場就這樣形成了。
另外,育齡婦女的孕情監測、計劃生育檔案、生育信息統計管理工作欠缺,基層計生網絡有待健全,農村非法接生問題突出,也是導致棄嬰現象發生的一個重要原因。
“買方”市場又是如何形成的?我國現行的計生政策決定了一般情況下,一對夫婦只許生育一個孩子。因此,有些人就想辦法收養,甚至不惜用錢購買。在河南一些地方,買來一個嬰兒後,只需8000元左右就可入戶口。在農村,買個女孩長大後還可成爲“搖錢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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