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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在運城採訪了樑雨潤,也切身體會到了樑雨潤作爲一名“百姓書記”,給全中國帶來的那種感動。 |
樑雨潤,男,黨員,中共山西省運城市紀委常務副書記。他一身正氣不徇私情,堅持原則,動真碰硬,在他任夏縣紀委書記的兩年零八個月中,共查處各類違紀案件2 6 0起,處理違紀人員2 9 5人。在市紀委副書記的崗位上,他組織協調處理了1 5 0多起信訪積案。2 0 0 2年樑雨潤受到中央紀委、監察部的通報嘉獎。
他視百姓爲衣食父母,他以人民利益爲根本利益。他有着高度的責任感和使命感,他矢志不渝地追求着爲老百姓辦事的政治理想,而這種追求需要莫大的正氣和勇氣。這樣的爲官生涯,架起了執政黨和百姓之間的橋樑,完整地體現出一個執政黨的執政原則:立黨爲公,執政爲民,而這也正是百姓和國家的希望所在。
初春的運城乍暖還寒。
在來運城的路上,從車窗裏可以清楚地看到廣袤的晉南大地,遠方青灰色連綿的山脈映着同樣青灰色的晉派民居,春風掠起的風沙不時地撲向遠方,在春風下,是大片的農田,在農田中依稀可以看到那些衣着樸素的莊稼漢們在田裏開始着他們一年的生計,在初春的陽光下,從車窗裏望出去,這一切是如此生動、富有詩意。
然而,對於車窗外的這一切的真正的主人———那些農民來講,這種現實生活恐怕就沒有了我們眼中的詩意。那些土地承載着他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辛苦與勞作,也承載着他們樸素的生活與對幸福的希望。
一枝一葉總關情
樑雨潤說,只有當你曾經和那些老百姓日復一日地勞作在一起的時候,你纔會體會到那份汗水的分量和那種辛苦的真實,你也纔會明白莊稼漢眼中的世界是多麼的單純,所以當他們破衣爛衫地跪在你面前,泣不成聲地向你喊冤的時候,你的心會是怎樣的一種疼。
正是這種刻骨銘心的疼,使這位運城市紀委副書記能夠心繫百姓,爲老百姓解決實際問題,不辭辛苦地處理陳年舊案,並以其獨特的品格與作風感動了所有中國人。
在運城地區,尋訪到這位“百姓書記”並不困難,據說許多老百姓的手中都有梁書記的手機號碼,梁書記可以隨時聽聽他們的心裏話。
在到達運城的當天下午,先見到了梁書記的司機小朱,他給梁書記開了幾年車,許多梁書記在百姓家裏處理問題的現場,他都目睹了全過程,他在回憶那一幕幕感人至深的細節的同時,頗有體會地說,這裏面多大的道理他講不好,但是樑雨潤給他最大的感覺就是人好,心地善良。
在晚上,終於見到了剛從鄭州參加完會議趕回來的樑雨潤,面對遠道而來的記者的採訪,樑雨潤謙虛地說自己並沒有幹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只不過處理了一些老百姓的“小事情”,這些小事情對當官的來講是小事情,可是對老百姓來講,卻都是一些天大的事情,甚至可以爲這些事情傾家蕩產,上訪幾十年。
梁書記親自給百姓擡起在家放了十幾年的棺材。
2002年,梁書記接待了一名長期上訪的農婦暢春英。暢春英是運城河津市小樑鄉胡家堡村的農民,她的兒子姚成孝是個退伍軍人,在一次糾紛中,被村支書的兩個兒子用刀子捅死,犯有故意殺人罪的兩個兇手,被判爲主犯12年,從犯3年。法院判決的依據是兇手當時未滿18歲,而暢春英夫婦卻認準了“殺人償命”的道理,於是不斷上訪,光北京就去了4次。常年的上訪與悲傷,使暢春英夫婦身無分文,疾病纏身,1996年,暢春英的丈夫又在上訪的回程路上病死。從1989年她的兒子慘死,暢春英就沒有把他的兒子下葬,而是把棺材放在屋中,以期有關部門解決她的冤屈,丈夫病死後,暢春英四壁如洗的家裏又多了一口棺材,而她也成爲了周圍鄰居眼中的另類,在巨大的壓抑與生活的窘迫中,繼續上訪,直到見到樑雨潤。
樑雨潤扶起跪在地上泣不成聲的暢春英,心如刀絞,決定親自去她家看看情況。梁書記的到來轟動了整個村子,十幾年來,村裏人誰也沒敢進入暢春英家一步,樑雨潤卻走進了她家。在樑雨潤的直接過問與安排下,暢春英一家得到了數萬元經濟賠償,並同意在2002年“五一”期間將兩口棺材下葬。爲了使兩口棺材順利下葬,使這一問題徹底畫上句號,樑雨潤在那一天親赴現場,主動第一個擡起了棺材。
這是一件被許多媒體披露的樑雨潤經手的著名案例,但是其中還有一個細節不爲人知,就是樑雨潤第一次到暢春英家裏時,暢春英的二兒子突然從人羣中擠出來,手指着樑雨潤破口大罵,意思是你們當官的全都是走過場,不辦事。被人拉開後,又跑到樑雨潤的車子底下躺着不出來,大喊大鬧。此時的樑雨潤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悄悄地坐別人的車子離開了,隨行的許多人都看不過去了,對樑雨潤說:“您實心實意地到他家來想給他解決問題,他還這麼不講理,乾脆就別管他的事兒了。”樑雨潤搖了搖頭說:“他之所以這樣是因爲心裏有冤屈嘛,就當他酒喝多了失態,不要理他就是了。但是他家的事情必須圓滿解決。”
暢春英家的問題解決以後,那個當時鬧事的二兒子實心實意地眼含着熱淚給梁書記道歉,在場的所有人都百感交集。
“共產黨人寧可叫人打死,也不能叫人嚇死。”
1996年1月,夏縣農民史英俊的3萬公斤蘋果先是遭人詐騙,後又被公開持槍搶劫,而騙他和搶他的,正是夏縣的幾個公安幹警和法院法警。史英俊告狀數年,卻因爲對方的特殊身份而一直沒有結果。
1998年10月,樑雨潤走進史英俊的家、看到被冤屈貧困折磨得悲慟欲絕的史英俊一家人,樑雨潤心如刀絞,詳細地調查案情的同時,他先是掏出了自己口袋裏的1000元錢,給史英俊的妻子,讓她因貧困而失學的小女兒趕快上學,並當場拍板,一定要還史家一個公道。
樑雨潤領導的專案組剛剛開始艱苦的調查取證,就不斷地有人找他來說情,面對說情者,樑雨潤總是這樣回答對方:“如果受害者是你,你還會爲對方求情嗎?”一看來軟的不行,對方索性派人來威脅樑雨潤,放出話來要“收拾”他。樑雨潤回敬他們:“共產黨人寧可叫人打死,也不能叫人嚇死。”處理這件案子期間,恐嚇電話從樑雨潤家裏追到他住院的病房裏,但是樑雨潤憑着內心的一股正氣而無所畏懼,最終查清了執法人員執法犯法,坑害果農的全部事實,並使他們得到了應有的懲處。1998年初在夏縣縣城召開的反腐敗公開處理大會上,老百姓們拍手稱快,羣情激動。
像這樣的案例,只是樑雨潤處理過的許許多多案例中的一兩個。樑雨潤處理的那些百姓上訪的案例,每一個都有着特殊的複雜性。
樑雨潤從小就生活在運城地區,又在這裏工作了幾十年,有着衆多的老熟人和親戚朋友,每次碰到有人來託人求情,登門送禮,樑雨潤都是一概回絕,所以這幾年來,樑雨潤也得罪了一大批人,可是他覺得,爲了那些最基層的、有冤屈的老百姓,自己這麼做,值。
每當見到那些雙膝跪地、泣不成聲的老百姓,樑雨潤的心總會格外的疼。
每到逢年過節的時候,樑雨潤都會關掉手機,拔掉家裏的電話線,甚至會躲到親戚家裏去,因爲他怕的就是有人會提着禮品上門“看望”,到現在,樑雨潤的愛人在家裏面碰到有人來訪,都要隔着門問個仔細,確保沒有任何“情況”,纔會開門。
但是有一種禮物,樑雨潤沒有辦法拒絕,那就是和樑雨潤有着深情厚誼的老百姓送給他的“百姓禮物”。有一年的八月十五,清晨六點多樑雨潤剛剛走出家門,就聽到有人喊他,他一看原來是他幫助過的一位農民,手裏還提着二斤月餅,樑雨潤一問才知道,爲了給梁書記送這二斤月餅,他前一天下午就來到了運城,結果沒找着梁書記的家,最後他在火車站坐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又開始四處打聽才問着梁書記所住的家屬院,於是就提着月餅蹲在家屬院門口等,望着這位農民疲憊而又真誠的眼睛,向來堅強的“百姓書記”竟一時語塞。
就是這樣,每到年節,樑雨潤總會收到些來自民間的特殊禮物,有時是一大口袋蒸好的饃,有時是兩隻剛打下來的野兔,還有時是一袋子紅薯或者是花生,或者是農民自己動手剪的大窗花,這樣的禮物,樑雨潤覺得自己無法推託,因爲這些最樸實的東西代表着老百姓最樸實的信任與情誼。
樑雨潤這些年來一共接待並妥善處理了1000多個上訪者,有許多上訪者在見到他們心目中的“樑青天”時,都會雙膝跪地,泣不成聲。每到這時,樑雨潤的心總會格外的疼。他說,一個人無論是怎樣的卑微都會有他內心的尊嚴,誰又願意給一個陌生人下跪呢?可見,他們是實在沒有乞求你的更好的辦法了,纔會給你跪下。而就是這些讓他們下跪的事情,可能是一個當官的一小會兒、一個小時、一天就能解決的事情,但就是這些事情,卻會讓他們自己跑上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
之所以能心繫這些百姓,樑雨潤認爲是因爲自己就出身於老百姓,自己深深地知道老百姓生活的辛苦與不容易。
“沒有老百姓,你還當誰的官?”
樑雨潤的父親就是一位老共產黨員,曾在村裏當過三十年的村長。老人家含辛茹苦,把自己的四個兒子全都培養成了大學生,而且從小就教育他們做人要正直,要善良。現如今,老人家的四個兒子全都在城裏工作,誰都有條件把老父親接到家中養老,可是老父親卻拒絕了這些兒子們的好意,不願意沾他們的光,現在仍然住在村子裏,承包着河灘上的幾畝果園,每天步行幾公里的坡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樑雨潤小的時候,家裏很窮困,爲了自己攢錢交學費貼補家用,他每天都要去擔河沙,自己揹着五十斤沙子走一段很長的上坡路,這樣每背1千斤的沙子,可以賣4塊5毛錢,樑雨潤就是這樣一邊揹着沙子一邊養豬,讀完了初中。
作爲農民的兒子,樑雨潤一直認爲,不經過親力親爲的艱苦勞作,你是不會體驗到農民們原始勞作的辛苦,所以,在自己有了一些能給百姓辦實事兒的權力以後,又怎麼忍心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遭受那些原本並不屬於他們的冤屈與痛苦。“沒有老百姓,你還當誰的官?”這是樑雨潤經常講給自己、也講給部下的一句話。
在爲百姓辦實事的同時,樑雨潤在生活中的樸素也是有口皆碑。幾十年來,樑雨潤沒有穿過一件昂貴的名牌衣服,現在家裏住的房子只有七十多平方米,看的還是十八英寸的舊式彩電。憑樑雨潤的職位,他完全可以過上更優越的生活,但是樑雨潤常說他自己的生活比起那些農民,已經很不錯了。難得的是,樑雨潤的妻子和女兒對他的工作和生活方式都很支持,也甘於和這樣的丈夫和好父親過這種平淡的日子。去年,樑雨潤的大女兒從學校畢業,憑自己的能力考上了公務員,也沒有沾上這位著名父親的半點光。
現在,對這些接踵而至的榮譽,樑雨潤坦言自己的壓力更大了,因爲會有更多眼睛在看着你,在看着你樑雨潤怎樣處理下一件事情。
其實,這麼多年來,能夠支撐住樑雨潤和這些百姓們緊緊站在一起的,就是能夠迎接這種目光的,發自心底的坦然,這種坦然又會是衆人心目中的一種屹立。
在坦然與屹立中,樑雨潤只有一個心願,就是永遠也不要再見到那種曾讓他揪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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