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鋒絕版照片、雷鋒“戀人”、雷鋒“出國”、《雷鋒回鄉探親記》、經典雷鋒持槍照……雷鋒生前戰友、雷鋒照片註冊版權第一人拋出“重磅炸彈”--張峻:這些全是假的
“雷鋒”這個光輝的名字,已在神州大地傳誦了40多年。雷鋒精神鼓舞、教育了幾代人,雷鋒的光輝形象成爲了歷史永恆的瞬間。弘揚雷鋒的史實是不能戲說的,更不允許胡說八道,雷鋒的光輝形象是不應玷污的。
“3-15”來臨之前,本報記者獨家採訪了雷鋒生前戰友、爲所拍雷鋒照片註冊版權第一人張峻。張峻以親身經歷和多方面的核實及考證,對多年來在社會上流傳的一些失實的報道予以澄清,避免弘揚雷鋒精神再以訛傳訛,誤導傳揚雷鋒精神的大方向。
雷鋒的“絕版照片”是假的
某報曾有過這樣的一篇報道:主標題爲《連雷鋒都沒看過》,副標題爲《44年前,當年的戰友爲雷鋒拍下入伍穿上軍裝後的第一張照片》(見圖①)。文章寫道:“……記者在本溪採訪,偶然中發現了44年前雷鋒入伍後的第一張照片。這張照片是從未與世人見過面兒的‘絕版照’。這張珍貴照片的擁有者和拍攝者叫謝懷發,是雷鋒當年的戰友……”
文章還說:“從本溪市離休的謝老今年70多歲。1947年他從該市入伍,來到撫順某營。這個營就是後來雷鋒當兵所在的那個營。談起44年前自己爲剛入伍的雷鋒拍下這張照片的情景,謝老激動地回憶說:‘這是一張絕版照,當年洗出來時,連小個子雷鋒都沒看過……’”
“歡迎新兵大會開始,代表新戰士登臺表決心宣誓的人就是雷鋒……雷鋒的個子矮小,不足1.6米,稍瘦,上臺時卻精神抖擻。他看主席臺前的麥克風高高豎在頭上,就一躥高兒,將綁在杆子頂端的麥克風摁低了一些。雷鋒的這個動作,引起全場人的鬨堂大笑,但那麥克風還是超過了他的個頭。無奈,在代表新兵表決心時,雷鋒一直是揚着脖子講的。
“一向對攝影情有獨鍾的謝懷發,掏出相機,在主席臺前,攝下了雷鋒入伍穿上軍裝後的這第一張彌足珍貴的照片。當時謝懷發因自己感到拍得不夠理想,洗出這張照片後沒有給別人看過,就放在相冊裏了。雷鋒成爲全國人民的學習榜樣,直至他不幸犧牲之後,謝懷發感到這張照片十分珍貴,就將相片一直珍藏在身邊。”
張峻介紹說:“這篇報道之前,早有多家報紙、雜誌都曾經刊登過這張‘絕版照片’,如某雜誌以《與雷鋒在一起》——記雷鋒戰友謝懷發,和某雜誌的報道《營口是雷鋒的第二故鄉》也拿出這張‘絕版照片’來佐證。其實早在2002年初,我就發現這幅照片是假的,也曾專門打電話詢問過謝懷發,他說這張照片是在團裏洗照片的暗房裏撿到的,至於誰照的他也不知道,文章中的說法是作者隨意加上去的。可是到了2004年2月6日,文章中竟表述成‘我最近要把絕版照片捐贈給新建成的撫順雷鋒紀念館,讓更多的人一睹雷鋒入伍的英姿。’到底是作者加上去的,還是謝本人說的,誰也搞不清楚了。”
張峻向記者解釋了這幅絕版照片到底假在哪裏:“1960年入伍的雷鋒,左胸前不可能戴的是1954年授銜之前的‘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布胸章;主席臺上也不可能掛毛澤東主席和朱德總司令的畫像,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天安門和各地都只掛毛澤東主席的畫像,即便掛兩位領導人的像,也只能掛國家主席劉少奇的像。因此可以斷言,這張是五十年代的照片,雷鋒當時大概只有10歲,怎麼可能是雷鋒呢?”
雷鋒的“戀人”何其多
“有關雷鋒有‘對象’、有‘戀人’的報道及文章見過不少,也不知這些作家和記者是從哪裏蒐集到的素材。如:‘……雷鋒入伍時,他的戀人歡送雷鋒參軍,雷鋒走到X的身邊在她耳邊小聲說:你等着我……”張峻告訴記者:“在2002年採訪這位‘戀人’時,她作了解釋:雷鋒如果真是我對象,我不可能在他入伍後不到半年就結婚了。她兒子也在旁邊插話:‘……應該向法院起訴這個胡編的作者,這純屬是對我媽的誣諂。’”
張峻沉重地說:“在那個‘傳統婚姻’佔主流的時代,雷鋒這個有志青年,怎麼會思想那麼解放,那麼超前?要真像文章所說的那樣,雷鋒不是成了‘花花公子’了嗎?一篇標題爲:‘雷鋒與戀人照片首度亮相’的報道,把雷鋒輔導的一位撫順市望花區本溪路五年級的小學生陳雅娟一起看《解放軍畫報》的照片說成是雷鋒‘戀人’,這純粹是不負責任的胡說八道。”
不知專門蒐集和編造雷鋒找對象、談戀愛緋聞或花邊文章的作家、記者,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其輿論導向是什麼?讓人們向雷鋒學什麼?如果九泉下的雷鋒見到他被如此地誣諂和誹謗,想必也要向這些造謠者起訴的。記者在此將雷鋒生前寫的幾篇日記摘錄如下,作爲替雷鋒申冤的“證據”吧!
1962年7月29日:
從內心往外說,我沒有和哪個女同志談情說愛。指導員提出這個問題,我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風從何起。首長經常教育我們,無論到什麼地方,都要嚴格要求自己,不要違法亂紀。這些話,我永遠也不能忘記,堅決不會明知故犯。
我想:自己年輕,正是增長知識的好時候,應該好好學習,好好工作,更好地爲人民服務。我還這樣想過:我是在黨哺育下長大成人的,我的婚姻問題用不着自己着忙……現在,有同志說我談情說愛,沒有任何根據,完全是誤解……現在有的同志還不瞭解我,冤枉了我,使我受點委屈。這也沒什麼,幹革命就不怕受委屈。“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沒有這回事,就不怕人家說。
“美國西點軍校從未掛過雷鋒畫像”
1990年2月2日早晨6時30分,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的強勁電波向國人傳播了一個“驚人”的消息:雷鋒出國了!同一天,這個報道出現在許多報刊上:“……著名的美國西點軍校,大廳裏掛着5個他們所仰慕的英雄像,雷鋒排在第一。學生手冊上印上了‘人的生命是有限的,爲人民服務是無限的,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爲人民服務中去’的雷鋒日記。”此後,又有更爲詳盡的報道說:“西點軍校校園張貼着雷鋒的畫像,學員傳誦着雷鋒的日記,教室裏抄錄着雷鋒的名言學校正在開展着學雷鋒的活動……”
這些年來,這則“雷鋒在西點軍校”的消息,確實讓國人自豪了一番。然而,讓人難堪的是:這麼多年,去過美國西點軍校的人爲數不少,包括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代表團,卻從未在該校找到雷鋒畫像,看到雷鋒名言,聽說過學雷鋒活動之事。1997年第1期《讀書》發表了有關西點軍校學雷鋒的報道,在該校執教的中國籍教授李慎之的回答卻是另人吃驚:“從沒聽說過!”其實,此前早有知情者指出,此類報道是子虛烏有。
張峻向記者介紹說:“中國人民解放軍總政治部辦公廳編研室主任邢華琪大校隨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代表團去美國西點軍校訪問時,爲此事特地在西點軍校觀察和詢問了該校師生,但沒有人說看見過雷鋒畫像。”
“2002年8月,撫順市雷鋒紀念館館長張淑芬到西點軍校專門蒐集過有關雷鋒的資料和畫像。張館長回國後曾肯定地向有關人士表示:西點校園的固定雕像中沒有雷鋒雕像,會議大廳裏沒有雷鋒畫像,學員手冊中沒有雷鋒格言,固定教材中沒有關於雷鋒的記錄,課程中也沒有關於雷鋒的專門課程……”
“其實,不管美國西點軍校是否有‘雷鋒’,也不管國外青年如何來信高度評價雷鋒。最根本的,也是最重要的,雷鋒是我們中國人的精神榜樣,西點人學不學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學習、要發揚。”
誤傳了14年之久的西點軍校學雷鋒、掛雷鋒畫像的消息到此應該畫上個結束的“句號”了。
“《雷鋒回鄉探親記》是憑空胡編的”
某出版社於2003年出版發行了《雷鋒軼事》,其中有篇文章標題爲《雷鋒回鄉探親記》,文章這樣寫道:
“1962年的暮春時節,草長鶯飛,百花鬥豔。闊別家鄉4年的雷鋒,懷着濃濃的鄉情,身着嶄新的戎裝,從部隊回到了生長養育他的熱土,來探望他的父老鄉親了。”
“現在還健在的雷明光(雷鋒遠親)的老伴說:雷鋒因爲假期只有兩三天,在家的時間很少,其餘時間到老師和同學家去了。據瞭解,雷鋒只去了老師夏柳和同學李建芝那裏。”
“2002年夏,我專程到長沙市韭菜園一家工廠的宿舍區訪問了李建芝。……她很熱情向我娓娓道來:我和雷鋒,是在荷葉壩完小的同班同學,……我們相處比較好。雷鋒後來去鞍鋼和部隊,經常寫信給我,請我給他和同學凌小麗之間牽線搭橋,幫助建立愛情,所以雷鋒一回鄉探親特此來看了我。”
“李建芝說:雷鋒到部隊後,立即寫了一封信給她,很感謝她對他的款待,但沒有談到他和凌小麗的情況。以前我到凌小麗家採訪時,她告訴我,她早在1960年與本鄉一個鄉幹部結了婚。雷鋒在去凌小麗家的途中,可能已打聽到了這個情況,於是他只得抱着遺憾而歸。”
張峻告訴記者:“我看到這篇文章後,感到奇怪,當年此時,我正在爲《解放軍畫報》採訪拍攝《五好戰士和紅領巾》這組專題圖片稿(見圖②),刊登在《解放軍畫報》1962年第6期上。雷鋒什麼時候回鄉了呢?我怎麼一點消息都不知道?我立即撥通了雷鋒當年指導員高士輝的電話,問他雷鋒1962年4月間回過家嗎?高指導員回答說:‘胡說八道!’我又先後掛電話問了當年雷鋒的排長和同班戰友,他們都說,義務兵沒有探親假,雷鋒當時是個‘大忙人’,到處作憶苦報告,怎麼會有時間回鄉探親呢?答案很明確,雷鋒在隊戰友作證,既然雷鋒根本就沒回鄉,這篇文章顯然是憑空編造的了,更不存在什麼看望‘戀人’了。”
經典雷鋒持槍照不在鐵嶺拍攝
2003年3月4日,某報第8版頭條以《雷鋒樹下尋覓英雄的足跡》爲標題,報道了雷鋒當年在鐵嶺市大甸子鎮甘溝子屯的一棵古松下拍照留影的新聞。文中說:“1961年冬,雷鋒所在連隊在學校附近的山上修軍事工程,雷鋒駕駛汽車途經學校時,注意到校園內的一棵古鬆很是特別,便戴上棉軍帽,手持衝鋒槍在此拍照留念。後來,雷鋒的這張傳遍大江南北的照片,成爲雷鋒最經典的持槍照。……”
其實,這張照片(見圖③)被傳說是在此樹下拍攝的,早在幾年前就有報道,在某雜誌上以“雷鋒樹”爲標題,講述了“雷鋒樹”的由來:“在遼寧省鐵嶺市東部山區的一個叫甘溝子自然屯的村頭,生長着一棵與衆不同且極爲茂盛的大松樹,老遠望去,墨綠墨綠,那樹冠像一朵巨大的蘑菇拔地而起。……”
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使村民如此敬重這棵大松樹呢?據張峻介紹,原來,這裏發生過一些鮮爲人知的故事。“1962年春,雷鋒隨部隊執行國防施工任務來到了這個自然屯。當時,村子裏的人們根本就不認識雷鋒,但每天清晨村民們一起牀,就發現家家戶戶的院子被清掃得乾乾淨淨,一個小個子戰士滿臉帶着微笑幫助五保戶家挑水、劈柴。時間一長,村民們越來越熟悉這個小個子戰士了,原來他就是四班長雷鋒。”
“甘溝子自然屯是山溝裏最偏僻的村屯。交通不便,文化落後,村民們大都是沒念過書的文盲。當時,雷鋒所在的部隊在此執行任務,當雷鋒聽說村裏有一所小學,便跑到村頭的甘溝子小學。這所小學原是一座破廟,青磚灰瓦,還殘留着香火氣息,還有人經常來此地上香拜佛。雷鋒走進教室,看見幾張破舊桌椅旁坐着幾個穿着帶補丁衣服的孩子在上課,說明了情況,便利用課餘時間,爲孩子們輔導起了功課,與老師談心,慢慢地孩子們都認識了他,親切地稱他爲雷鋒叔叔。後來,他開車運料,每天都要在村頭的小河溝旁洗車,每當雷鋒洗完車,他都要來到學校手把手地爲孩子們輔導一陣功課。雷鋒還發現,就在這個破廟前邊生長着一棵大松樹,就從車上拿了工具爲之培土澆水。在勞動中,他得知,原來這裏對稱生長着兩棵同樣高的松樹,左邊一棵在前些年一次雷雨中,被驚雷劈斷死掉了,只剩下現在這棵樹頑強地矗立着。雷鋒更是喜歡這棵樹了,打心裏敬仰它挺拔偉岸的身姿和頂風雨、耐嚴寒的秉性。雷鋒那天面對着那棵樹端詳了許久才離去。第二天,他開車運物資路過村頭大樹時,停下了車,徑直來到樹旁,讓同行的戰友爲他和大樹照了一張合影。”
“40年來‘雷鋒樹’感染了很多軍民,鐵嶺人把其作爲學雷鋒的教育基地,從全國各地來此參觀的人們也絡繹不絕。‘雷鋒樹’和雷鋒樹小學的大幅照片被刊登在《解放軍畫報》上,新華社還發表了關於‘雷鋒樹’的一則通稿。”
張峻告訴記者:“其實,現在看到的這張經典雷鋒照片,是一張合成照片,雷鋒身後的松樹不是鐵嶺的‘雷鋒樹’,而是黃山上的迎客鬆。至今誰也沒有見到過雷鋒在鐵嶺‘雷鋒樹’下的照片,40年來始終是個謎。這幅經典照片的作者是瀋陽軍區政治部羣工部‘民兵之友’雜誌社的一位編輯,叫周軍,攝於1961年冬季。到了1977年,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以‘偉大的共產主義戰士——雷鋒’爲題,出版發行了這張照片的彩色(當時用手工上了色)大張畫像,徵得了周軍的同意,將原來雷鋒背後的小毛鬆(見圖④)換成了黃山上的迎客鬆。”
張峻強調說:“說明這幅照片的產生經過,並不影響雷鋒當年在雷鋒樹下所做的感人事蹟,給當地村民留下的深刻印象,也不會否定‘雷鋒樹’40年來產生的巨大效應。”
解開雷鋒之死三處“謎團”
據張峻介紹,他和史寶光是當年親歷現場勘查雷鋒死因的當事人,而且兩人都先後寫過文章詳述雷鋒因公犧牲的全過程,還拍攝了出事現場照片。
張峻說:“電影《雷鋒》、《離開雷鋒的日子》,以及《雷鋒的故事》等文學作品,在報道和立說雷鋒之死時都有錯誤:說雷鋒是被喬安山倒車時撞倒的電線杆子打死的,其實是喬安山向前開車撞到一根晾衣服的柞木杆打在雷鋒右太陽穴上,並在撫順市望花區西郊職工醫院搶救無效致死的。這兩處錯報,在社會上流傳了40多年。”
2003年3月,史寶光寫的標題爲“我是事故現場鑑定人”一文中又有了新的說法:“雷鋒被火速送到撫順礦務局西部職工醫院搶救,但這裏條件有限,於是又轉到瀋陽軍區202醫院,路上用了50多分鐘,雷鋒終因傷勢太重搶救無效,永遠地閉上了眼睛……”張峻看了報道後,立即打電話詢問史寶光,史寶光在電話裏講,這一小段是定稿時編輯“發揮”的。
張峻告訴記者:“40年後又出了錯誤報道是不能允許的,歷史是什麼樣就應是什麼樣。”
在採訪的最後,張峻說:“此外,還有許多離奇的傳說,如,假冒雷鋒生前戰友的,假冒雷鋒生前輔導的學生的,什麼雷鋒的‘乾爹’,和雷鋒在一個被窩裏睡過覺的‘乾弟弟’,還有假冒是雷鋒的‘私生子’的,簡直編得太離譜了。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打着雷鋒的旗號在爲自己作秀,擡高自己。”
“我們這些雷鋒生前的戰友和知情者,當年與雷鋒同在的人,都要呵護雷鋒的光輝形象,都要爲弘揚雷鋒精神打假,從而對歷史、對人民負責,對雷鋒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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