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5日,三亞市河西區,馬加爵落網。
晚上7時10分左右,29歲的電焊工陳賢壯騎着摩托車去河西路的第一農貿市場買菜,“無意中我看見路邊一個撿破爛的,正從垃圾桶裏找東西吃,樣子很像公安部通緝令中的逃犯馬加爵。”
陳賢壯不敢肯定,就跑到馬路對面三亞市財政局樓下,仔細看了貼在牆上的逃犯照片和體態特徵。“我又跑回去,跟着他看了足足有10分鐘。突然,靈感一閃,我確定他就是公安部的通緝犯馬加爵。”毫不遲疑的陳賢壯騎上摩托車飛快地駛向附近的河西派出所。他第二天因此領取了公安部頒發的20萬元獎金及三亞市市委、市政府的獎勵5萬元。
河西派出所民警黃宏志和當時在第一菜市場處理一起鬥毆事件的民警胡崇軍十分鐘後來到三亞市河西路亞航大廈對面的河堤,“當時我看到一個穿着破爛、蓬頭垢面的青年男子邊走邊啃着地瓜。”黃宏志說。
“他的整個臉龐也很像,只是比通緝令上的照片要黑瘦。當見到我們走近他時,他想拿起身邊的兩個黑色棉布袋跑,我同胡崇軍立即衝上去,制服了他。”幾分鐘後,兩輛110報警巡邏車趕到現場,帶走了嫌疑人馬加爵。
市環衛局二隊一位姓董的女環衛工人最近常能遇上這個“新來的”年輕乞丐,“最近幾天,我老是看到他穿着黑衣服,躺在路邊的石凳上。”
令人驚訝的是,附近三亞市財政局的一位瘦矮個保安曾經與疑似馬加爵有過“親密接觸”:3月10日,我看到他躺在財政局大樓門口走廊裏,就上去踢他一下,旁邊不到兩米遠的廊柱上就貼有一張通緝令。他什麼也沒有說,跑了。“當時沒認出來,因爲他比通緝令上照片要瘦,所以沒報警。”
我是馬加爵
3月15日晚8時許至16日凌晨,派出所、第一看守所,馬加爵受審。
幾個回合下來,馬加爵突然撐不住,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我就是。”
“是誰?”
“馬加爵!”
後公安部門通過指紋、DNA驗證,最終確認嫌疑犯就是馬加爵。
“他的第一個要求是讓他看看通緝令。”陳忠覺得有點奇怪,而街上到處都是通緝令。
“我自己從來不敢看那些通緝令。”馬加爵說出心裏話。
馬加爵當時穿着兩層褲子,外面一件破破爛爛,裏面是一件黑色褲子,然後用繩子把褲腳一紮,夾層中間藏着錢。
經初步審訊,馬加爵交代,促使他產生殺害這幾名同學的原因,是因爲與同學打牌時,他們老是說馬加爵打牌作弊。
審訊中,馬加爵供認,他於2月17日先乘火車,從昆明到達廣州,後又來到湛江,最後在2月18日凌晨3時許,乘大巴抵達海南三亞。
在三亞藏匿的日子裏,馬加爵每天僞裝成乞丐,裝瘋賣傻,在街頭、商店走廊、橋頭等地到處躲藏。
審訊快要結束時,馬加爵向審訊人員提出要見《南方週末》記者,想接受《南方週末》的獨家採訪,說出自己的作案經過、心理歷程和逃亡情況。
本報記者迅速與有關部門提出申請,但因種種原因未能得到許可。“馬加爵確實提過這樣的要求,但需要合適的時機。”昆明“2·23”專案組成員、公安部刑偵局龔志勇處長說,“許多因素還未確定,所以要得到上級領導批示。”
“全民總動員”
3月1日-3月15日,三亞,馬加爵引發全城大搜捕。
“這是共和國曆史上規模罕見的一場追捕行動。”海南省公安廳一位官員如是評價。
海南省公安廳副廳長宋澤江這樣高度評價這一“非常態”事件:“2·23”專案作案嫌疑人馬加爵的抓獲是“專門機關工作與羣衆運動相結合的最成功典型範例”。
馬加爵一人,幾乎讓全社會的公民都被納入到了一種非常狀態下的動員機制中來。
馬加爵落網地三亞市就是這個全民動員體制中的重要一環。
據三亞市公安局局長王少山介紹,自3月2日,公安部召開會議動員全國公安機關投入到馬加爵的追捕工作後,三亞市公安局先後召開6次動員大會,併成立領導小組,王少山任組長,各副局長任副組長。
把全市分爲4片,每個副局長負責一片,分片包乾。
“我們把追捕馬加爵作爲這一段時期所有工作的中心,一把手負責制,層層落實。對於羣衆提供的線索,一把手要親自核對。”
王少山說,三亞市公安局向省委常委、三亞市市委書記於迅作了彙報後,於迅要求各縣、鄉鎮黨委書記支持公安工作,從人力、物力上無條件支持。此外,他提出,爲了及時抓獲馬犯,在公安部懸賞20萬的基礎上,由三亞市再加5萬獎金。
海南省公安廳給三亞分配了3.5萬張通緝令,爲了全面覆蓋三亞每一寸土地,“我們又加印了一倍,達到7萬張。要逐村逐戶通知,讓每一個村、每一輛出租車、每一個旅店……要知道通緝令。”
海南全省的重點線索有37條,零星的達300多條,僅三亞市公安部門就收到17條線索,前16條線索都被排除,而最後一條線索直接導致馬犯被捉。
3月2日-3月15日,除了值班的以外,全市公安、武警基本都在忙追捕馬加爵的工作。同時,市公安局在城鄉結合部長期設卡,一共有4道;另外,還建立一支20人精銳機動隊伍,應付突發事件。
此前,三亞市警方在樂東縣展開嚴密搜索,其中武警中隊、公安幹警,以及動員鄉鎮羣衆進行大面積拉網掃蕩,其中每個自然村都要設崗查哨。
“因爲三亞是公安部、省廳確定的重點抓獲馬加爵的地區,所以我們要不惜全部警力,不惜任何代價,投入到這次搜捕行動中去。”
移交雲南
3月16日17時左右,諸多媒體的記者守在三亞市公安局第一看守所門口,等待馬加爵的移交一幕。
看守室內,身穿灰色牛仔服的馬加爵正在用力吸菸,“他的情緒有點不穩定。”現場指揮的龔志勇透露說。
17時05分,昆明警方移交手續辦理完畢,在中央電視臺的鏡頭面前,穿着拖鞋、戴着腳鐐的馬加爵夾在兩位獄警中間,一步一步艱難向大門外挪去。
17時11分,馬加爵被押上了一輛豐田麪包車,隨即,在兩輛警車押送下,開往海口。
“雲南省公安廳一位副廳長帶隊在海口接應,並將乘坐晚上12點左右班機,押送馬加爵飛往昆明。”龔智勇說。
3月16日下午,馬加爵被移交給昆明警方,押上了一輛警車,離開監獄的一剎那,一個辦案幹警用頗爲興奮語調喊了一聲: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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