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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9日,本報獨家刊登了受騙被迫偷渡到以色列的瀋陽人方紅的慘痛遭遇。3月19日23時,第二名“偷渡者”也平安返回了他在中國的家中,“能保住命就行了,其他的啥也別想”。
“現在就想打這個官司,把蛇頭繩之以法。”孫成3月22日接受記者採訪時說。
出國前借下鉅款現在回國將無力償還“偷渡客”家屬說出無奈想法——
那邊奪也不能讓他回來呀
孫成和羅剛、張寶同住在一個村子裏,現在羅剛和張寶還在以色列。他們所在的營口的這個村子裏有很多人在韓國做勞務。
夢“去那邊好好賺點錢”
“我們家張寶原來也想到韓國去,”張寶妻子對記者說,“辦了一段時間,出國的簽證沒辦下來。後來聽說以色列不比韓國差,簽證還容易辦,就決定去以色列了。”當時張寶他們並不知道對方是蛇頭。
張寶是一個孤兒,七歲那年就沒有了父母。他還有五個姐姐,一個妹妹。一家人多虧兩個叔叔和村裏人幫襯才過下來。後來村裏還給張寶蓋了三間小土房。“張寶小的時候沒過好日子,就希望能給自己的兒子多留點錢。”張寶的妻子說。
羅剛出國也是因爲這個蛇頭,“他就住在我姐姐家附近,”羅剛的妻子說,“公公去世,連出殯帶看病,拉了兩萬多塊錢的饑荒,就以爲出國能賺回來。”
孫成去年去過以色列,現在家裏蓋了新房子,“房子的饑荒要還,還有孩子要供。”孫成的父親說,“上次去挺順利的,就尋思着這次去再好好賺點錢。”
就這樣,三人結伴去了以色列,在偷渡的過程中遇到了方紅。
“埃及有個什麼河,上次是從那兒買票坐船過去的,”孫成的父親說,“誰能想到,這次是從沙漠過去,還槍林彈雨的。”
慘“連吃頓飽飯都告訴一聲”
“出國以後,只是到埃及的時候給家裏打了電話,”張寶妻子說,“後來他們進沙漠,十幾天都沒有消息。那時候這邊急着要錢,那邊還沒有消息,那給我急的。”
後來張寶還是給家裏打了電話,妻子在這邊就把錢交了,“他在電話裏說‘交吧’,後來他說,一起去的人都交了,就剩他一個,不交也不行,感覺挺無奈的。”
羅剛的妻子也只能從丈夫偶爾打回來的電話裏瞭解到那邊的事情,“他們在紅海工作的時候,正碰上移民局來抓人,中國勞工就從樓上往下跳,他傷得最輕,只把腳踝給傷了,疼得直叫。”在山裏待了三天後的羅剛、孫成和張寶,給方紅打了電話,他們也因此和大使館聯繫上了。
“那天早上張寶還打電話說吃的是疙瘩湯,也不知道他們從哪兒弄的麪粉做的。原來說吃飯就是往粥裏面放點鹹鹽粒,”張寶妻子說,“那天是正月二十七,是張寶生日。下午就到了大使館,晚上在大使館吃的,他說‘可吃頓飽飯’,大使館給安排了住的地方,他說出國這麼多天第一次能睡了個安穩覺。”
“連吃頓飽飯都打電話告訴一聲,就想想他們在那邊能什麼樣?”孫成父親喃喃自語。
從那以後,孫成、張寶、羅剛家裏才慢慢知道他們親人是怎麼進入以色列的,“他們說是頂着槍子兒進去的,我就說那你就不能不去了,就回來唄,”張寶妻子說,“他就說那還能讓你回來?”
“太慘了!”這是羅剛妻子說的最多的一句話,“能有條命回來就行了。”
痛“小哥倆抱在一起哭”
馬上就要春耕了,可是張寶妻子卻沒有了往年的心情,“現在哪兒都不敢去,就怕來個電話沒接着,”張寶妻子形容自己的心情,“就怕再出什麼事。”
“出事”後大人沒敢對孩子說。但是羅剛的兒子(在外打工)還是在和媽媽的通話中聽出了不妥,他就問,“媽,我爸是不是出什麼事了?”羅剛妻子說,“我就告訴他說出事了,但也沒敢詳說,就說他爸在那邊捱餓。他一聽在電話裏就哭了。”
羅剛兒子把出事了的消息告訴了在一起打工的張寶兒子,“小哥倆就抱到一起哭。”
3月18日的上午,羅剛妻子的姐姐打來電話,“她問記者來了怎麼樣?”羅剛妻子說,“‘蛇頭’和我姐都認識,出了事我姐比我們都着急,心臟病都犯了。”
“都不用每天,每時每刻都在記掛着,”孫成的父親說,“15歲的小孫子連續七八天,從學校回來就蔫巴巴的,總圍着電話轉,一抄起電話就開始哭。我眼睛原來雖然不好但還能看清楚,現在着急上火,遇到人,說話時聽着聲音知道是誰,不說話都不知道是誰。”
孫成的母親有糖尿病,以前每天就吃一次藥,有時不用吃,自從知道孫成這次的遭遇以後,她現在每天得吃三四遍藥。
急“現在回來借的錢怎麼辦”
雖然知道親人在那邊過得很苦,但他們卻並不想讓親人馬上回國,“就是他們回來了,借的錢怎麼辦?”
據瞭解,張寶他們出國的錢都是以很高的利息借的。在張寶所在的村子裏,像他這樣的情況還有7個人。
“知道你回來了,誰不來找你,”張寶妻子說,“到時候可怎麼辦?”
“哪怕是三萬兩萬都認了,四萬也行,六萬呢!”羅剛妻子說,“也太多了。”
“這是錢沒賺着,還出了個大窟窿。”孫成父親長嘆一聲說。
“他們現在在那邊能幹一天是一天,把損失降到最低,”孫成說,“現在回來怎麼辦呀?每家都借了六七萬,有的將近八萬,回來了都不好辦。”
他問記者,能不能讓自己的親人在以色列待的時間長一些,“讓我們把本錢賺回來,”羅剛妻子說,“然後一天也不給國家惹麻煩,立刻就回國。
連線以色列:
中國駐以大使館:我們會盡力幫助他們
“被偷渡”到以色列經歷了九死一生的方紅,平安回到在瀋陽的家裏。除了自己的生死經歷,讓她念念不忘的還有中國駐以色列大使館和《北京—特拉維夫》報社記者的幫助。
日前,本報記者與中國駐以色列大使館的工作人員和《北京—特拉維夫》的記者取得了聯繫。
“接到方紅電話時,我正在洗澡,她在電話裏哭得很厲害,並斷斷續續向我講述了自己的經歷。我意識到事件的不同尋常,同時爲她的驚險遭遇而震驚。”《北京—特拉維夫》的記者王晶回憶起當時的情景說,“當時,她們兩個人合拎着一個包,肩並肩地走了過來,身上的衣服已經髒得不成樣子了。見到我們,她們顯得很激動,興奮地說‘我們得救了’。”
報社的以色列老闆請她們吃了頓飽飯,幫她們買了衣服,並把她們安置在自己的父母家。在《北京-特拉維夫》全體人員的幫助下,方紅她們去當地警察局報了案,並聯繫到了中國駐以色列大使館。
記者隨後連線到中國駐以色列大使館的一位工作人員,方紅在以色列期間曾得到過他的幫助。他告訴記者,像方紅這樣主動找到大使館的“偷渡客”並不多,很多人明明知道被騙也不願意與官方聯繫,因爲害怕被遣送回國。
大使館方面表示,會盡量維護中國公民在以的合法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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