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歷了一段時間的僵持之後,美國國家安全事務助理賴斯3月30日同意前往國會參加公開聽證會,接受“9·11”事件特別調查委員會的質詢。看來,面對國內輿論的強大壓力,白宮實在是頂不住了,把賴斯推上了“火線”。
賴斯曾於2月7日就布什政府的反恐政策問題接受了調查委員會部分成員的非公開問詢。此後,她和白宮一直拒絕委員會讓其公開作證的要求,稱總統顧問由總統直接任命,國會無權要求其作證。這引起調查委員會和國會兩黨議員的不滿和批評。
3月24日,白宮前反恐首席顧問理查德·克拉克在美國國會“9·11”事件特別調查委員會作證時,一口咬定布什在上臺後忽視反恐,只想打伊拉克,沒能有效防範“9·11”事件的發生,使美國人民的生命財產遭受重大損失。克拉克此言一出,就好像在美國政壇掀起了一場政治地震,美國輿論一片譁然。情急之下,副總統切尼與賴斯等人紛紛出馬,展開“消毒”行動,斥責克拉克胡說八道,結果卻越描越黑,布什的民衆支持率驟然下降。
無奈之下,白宮於3月25日主動提出讓賴斯接受“9·11”調查委員會的非公開問詢。但是,調查委員會3月29日表示,鑑於賴斯有關談話與克拉克的證詞不一致,她作爲負責國家安全的主管,有責任配合委員會繼續調查,公開宣誓作證。另外,連國務卿鮑威爾都上了公開的國會聽證會,賴斯也沒有理由拒絕。“9·11”調查委員會主席、共和黨人托馬斯·基恩甚至強調,當前最重要的是“讓能公開的都公開”。由於調查委員會得到“9·11”事件中遇難者家屬的支持,白宮很難拒絕其要求。
權衡利弊,爲了避免公衆對此事越來越多的不滿,同時也爲了不給民主黨競選對手攻擊白宮的口實,布什3月30日在白宮宣佈:“我已經下令與‘9·11’調查委員會合作,我認爲這有利於人們全面瞭解‘9·11’以前(白宮的工作)的情況。”
賴斯將揭開哪些謎團
在美國朝野的重重壓力之下,白宮終於在3月30日改變態度,同意讓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康多莉扎·賴斯在“9·11”事件獨立調查委員會舉行的公開聽證會上作證。
在國家安全事務上,布什對賴斯可謂相當倚重。無論是處理“9·11”危機、打擊“基地”組織還是美國先後對阿富汗和伊拉克用兵,都可以看見賴斯的身影和策劃。此外,賴斯還是布什政府安全政策的代言人,她多次接受媒體採訪,爲政府的安全政策進行辯解,儘管這些辯解有時會自相矛盾,甚至和其他官員的說法截然相反。正因如此,美國朝野和輿論希望賴斯的這次公開作證能夠揭開至今仍然困惑着公衆的幾個謎團。
賴斯最初曾口口聲聲地表示,克林頓政府在離任時並沒有給布什政府留下對付“基地”組織的計劃。但是她後來又改口說,曾經在克林頓政府中擔任反恐顧問的克拉克的確向布什班子提供過對付“基地”組織的“一些想法”。
國務卿鮑威爾則辯解說:“前政府沒有給我們留下什麼反恐行動計劃,他們只是向我們簡單通報了已經採取的行動。”
目前爭論的焦點集中在對“計劃”的理解上,賴斯和其他官員堅持認爲,只有包括具體戰略和行動構想的方案才能稱之爲“計劃”。克林頓政府到底給布什留下了什麼反恐計劃,身爲總統國家安全顧問的賴斯顯然再清楚不過。
白宮前高級反恐顧問理查德·克拉克在他的新書《針對所有敵人:美國反恐戰內幕》中說,在“9·11”恐怖襲擊發生後第二天,他在白宮的時局值班室參加了布什主持的緊急會議,布什要求助手蒐集有關伊拉克參與這次恐怖襲擊的證據。
白宮發言人斯科特·麥克萊倫上週卻說,布什根本沒有在2001年9月12日召集這樣的會議,“當天沒有總統在白宮時局值班室的記錄。”
對此,克拉克反駁說,當時有4個人見證了布什的這番談話。他譏諷布什和賴斯聲稱已經記不起這次會議是“在重要的時刻患上了健忘症”。
賴斯後來改口說,布什在當天的確和克拉克進行過交談,“但是和伊拉克有什麼關係嗎?”她反問道。
然而,一個不容否認的事實是,在“9·11”事件發生數日後,布什在9月17日指示國防部制訂打擊伊拉克的軍事計劃,並於2003年3月20日對伊拉克正式開戰,最終把薩達姆趕下了臺。
賴斯在上週給《華盛頓郵報》撰寫的文章中說,白宮負責國家安全的小組早在2001年春夏之際就制定了一個準備剷除“基地”的戰略,其中包括採取“足夠的軍事手段”推翻庇護“基地”組織的阿富汗塔利班政權。
賴斯這番話的目的旨在表明,當克林頓執政時期還在爲是否採取軍事手段剷除“基地”組織猶豫不決時,布什政府卻已經下定了決心。
但是美國國防部副部長理查德·阿米蒂奇在獨立調查委員會的公開聽證會上作證時卻承認,布什政府制定的戰略中並沒有“採取軍事手段”一項。
阿米蒂奇說,直到2001年7月,也就是“9·11”事件發生前兩個月,布什政府才“開始討論”如果在其它手段失效的情況下是否採取軍事方法摧毀“基地”組織。
“(我們距離)出臺一項計劃、一個軍事計劃還差得遠呢,”阿米蒂奇說。
那麼到底是誰在撒謊?賴斯還是阿米蒂奇?
對於理查德·克拉克在布什政府中所扮演的角色,賴斯和其他政府官員的說法大相徑庭。
賴斯說,克拉克在確保美國安全政策的延續性方面扮演了“重要角色”。“我需要在克林頓政府中對執行安全政策有經驗的人,克拉克提出了建議,而我們立刻根據他的建議採取了行動。”
但是副總統迪克·切尼卻對克拉克的作用顯得有些不屑一顧。“坦率地說,他(克拉克)根本不在覈心圈子裏,”切尼說,“他在爲(布什)政府工作的兩年時間裏顯然錯過了許多東西。”切尼的言下之意是,很多重要的決策克拉克都沒有參與,他怎能妄加評論?
那麼克拉克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是核心圈中的人物還是無足輕重的顧問?這一點,賴斯應該心知肚明。
但如果克拉克所言不虛,那麼布什政府在防範恐怖襲擊方面的確有疏忽和失職之嫌。對此,賴斯又該如何解釋?
克拉克日前表示,他曾經多次提醒白宮儘快對恐怖組織採取行動,但是布什政府卻遲遲沒有動手。
“在‘9·11’之前布什總統什麼也沒有做,”克拉克28日說。
他指出,國家安全委員會在2001年9月4日發出的一份文件中建議政府如何對付“基地”組織,而其中的內容和克拉克在當年1月提交的一份備忘錄的內容幾乎完全一致。換言之,儘管布什政府採納了克拉克的建議,但是沒有及時採取行動。
這次公開作證能夠揭開的最後一個謎底恐怕就是賴斯爲什麼拒絕公開作證。白宮在本週曾拒絕讓賴斯公開作證,但是同意進行私下質詢。對此,賴斯曾經表示,無論採取何種形式,她都將說同樣的話,提供同樣的證詞。
“我不會在私下質詢中說一些在公開作證時不會說的話,”賴斯說。
但是獨立調查委員會的民主黨成員理查德·本-維尼斯特透露,賴斯曾經請求在私下質詢中“修改”她在公開場合發表過的一些言論:賴斯曾聲稱,沒有人預料到恐怖分子會劫持飛機作爲恐怖襲擊的武器;而事實上美國情報人員已經考慮到這種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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