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英軍隊在伊拉克虐待戰俘的行爲無疑令全世界震驚,而且也很自然地讓人將其與薩達姆的獨裁暴行相比較。這種比較已經在世界輿論中出現,並由此而再次質疑美英發動對伊拉克戰爭的合法性。
但將戰俘事件直接類比於薩達姆統治期間對伊拉克百姓的暴行,其實並不恰當。薩達姆以獨裁者的強權力量,動用國家機器強暴伊拉克人民,是獨裁強權下的必然災難。而到目前爲止,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美英軍隊虐待戰俘的暴行,來自於美國或英國的國家意志。而事件暴露之後,美英兩國國內的各種政治勢力,紛紛表示憤怒或譴責,證明這類違反人性的暴行,在美英的國家制度和意識形態下,還是有違於政治正確,因此有機會受到各種力量的制約。如果要區別薩達姆與美英軍隊的暴行之間的不同,這應該是重要的差別之一。
不過事件畢竟是發生了的,而且美英士兵在照片中表現出的醜態,與美英等西方國家一向自豪的民主、自由之間,實在相去甚遠,也使布什、布萊爾從伊戰之初就勉力維護的“解放者”形象大打折扣。相信至少在阿拉伯世界百姓的心目中,民主自由再好,也不需要由這些下流、殘暴的“解放者”強行推銷。
所以美英軍隊虐待伊拉克戰俘的暴行,再次暴露了美英軍隊在伊拉克戰爭中始終面臨的道義窘境,即在一次事實上的強權行徑中,怎樣才能維護其民主、自由的道義面目和親善形象。
以我們所能接觸的有限資訊可以瞭解到,暴力行爲在美國軍隊中是始終存在的痼疾。而在一般情況下,作爲人性的弱點而存在的“不太出格”的暴力,幾乎是必然。但是發生在伊拉克的事情卻顯然已經“出格”,以至不能再以人性弱點予以解釋和掩飾。根據虐待戰俘的參與者披露,他們的行爲是受到情報部門的指使,目的是從戰俘身上獲取情報。這或許纔是解釋虐待戰俘暴行的關鍵———在虐待戰俘的指使者和實施者心裏,虐待戰俘不過是實現戰爭目的的必要手段之一,而伊拉克戰爭的目的,和爭取、維護包括戰俘在內的伊拉克人民的人權,其實沒有什麼關係。因此雖然尊重包括罪犯在內的每個人的人權,是民主、法制的基本要義,但他們也並不打算在伊拉克人身上實踐。
儘管“兩布”爲對伊戰爭的辯護顯得十分艱難,但美英軍隊至今還在儘量遵守現代有限戰爭的基本規則,沒有在伊拉克放肆地大開殺戒。而且我們也不能隨意地判斷“兩布”對虐待戰俘事件的憤怒就是出於政治需要的作秀,更不能把美英國內的正義輿論都視爲虛僞。但是,戰場上的軍人對政府宣傳的對外輸出民主、解放伊拉克人民的輿論,總是不能默契地會意並給予配合,恰好暴露出這場戰爭的合法性依然沒有解決,美英政府所宣佈的崇高理由和實際的戰爭目的之間,還是有太大的、連美英士兵都不能很好將其統一起來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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