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860年天津被迫開埠後,租界林立,華洋雜處,在這種新與舊,中西文化交融的背景下,在戲劇和電影等領域,涌出了許多傑出人才,如創立春柳社,開創中國話劇先河的李叔同;第一位創建中國新式戲曲學校的焦菊隱,還有“南黃北焦”的黃佐臨,著名戲劇家曹禺以及沈浮、魏鶴齡和石輝等等著名影劇家,天津對他們人生觀、審美觀、價值觀、藝術觀的形成起着決定性的作用。
|
話劇“中國學派”之父焦菊隱 |
焦菊隱先生是我國著名的導演、傑出的戲劇藝術家。
他1905年12月11日生於天津,出生時家裏生活十分窘迫,這是因爲在1900年八國聯軍入侵時,英軍印度兵騷亂天津城,焦家被洗劫一空,曾陷入極度困境之中。據焦先生回憶,他約在1913年冬或1914年春天進入城裏鼓樓西的直隸省立第一模範小學(今南開區中營小學)就讀。校長劉寶慈信奉“教育救國論”,爲之付出一生心血。焦菊隱和同學們在進步教師的帶領下,自發地組織起了新劇社,輪流到各家去演出。劇本都是自己編寫的,內容也緊密追隨社會風尚,多是反封建、反階級壓迫、反帝國主義的戲。那時均用藝名出演,焦菊隱的藝名爲“菊影”,後改爲“菊隱”,後來他寫文章、導戲均用焦菊隱這個名字,一直保留了下來。小學畢業後進入天津官立中學(今鈴鐺閣中學)。1928年,焦菊隱從燕京大學畢業。
在燕京大學的戲劇活動是他有意識的戲劇活動的萌芽階段。焦菊隱曾與當時負責籌辦赴法“勤工儉學”的李石曾聯繫,但由於種種原因未能成行。後來李石曾卻把籌辦創立中國第一所新式戲曲學校———“北平戲曲專科學校”的重任交給了焦菊隱。這所戲校在教育制度及教學方法上也進行了大膽的革新,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這是焦菊隱對中國近代戲曲藝術發展史及教育史做出的巨大貢獻之一。
1935年9月,焦菊隱的法國之旅終於成行。1938年1月,焦菊隱在巴黎大學通過了名爲《今日之中國戲劇》的文學博士論文答辯,被授予文學博士學位。他的這篇論文引起了當時巴黎學術界的重視和讚賞,並被巴黎德羅茲出版社列入當時出版的《世界戲劇叢書》之中。這篇獨闢蹊徑、內容豐富的論著即使在今天來看,也仍不失爲一部研究中國傳統戲曲藝術的珍貴文獻。初步奠定了焦菊隱的戲劇觀和美學思想,孕育了後來他所追求和探索的具有中國氣派的導演學派。
1950年元旦,北京人民藝術劇院成立時,劇院約請剛從美國講學歸國的老舍先生創作了多幕話劇《龍鬚溝》劇本,並約請焦菊隱擔任導演。通過認真揣摩老舍先生的原作並反覆認真的思考,焦菊隱認識到,只要把導演與作者及劇中人物三位一體,打成一片,纔是新現實主義導演的創造力的主導源泉。《龍鬚溝》的舞臺演出以感人的藝術形象表現了老舍劇本特有的北京味兒,這種地方特色形成了演出的濃郁的民族風格,這種風格也爲北京人藝後來的藝術風格的發展定下了基調。在焦菊隱的藝術道路上,《龍鬚溝》是他導演的第一部影響巨大的光輝的代表作品,也是形成他的導演學派的起點。
焦菊隱相繼導演了老舍的話劇《茶館》和郭沫若的話劇《虎符》。
1959年至1962年間,焦菊隱先後導演了郭沫若的新編歷史劇《蔡文姬》和《武則天》。在《蔡文姬》中,不僅因爲郭沫若在劇中將以往戲曲和其他文藝形式中的奸雄曹操,重新刻畫爲一位雄才大略的政治家和風度灑脫的詩人,而且由於焦菊隱以精美的舞臺表現形式發揮了劇作的文采詩情和磅礴的氣勢及浪漫主義色彩。
《蔡文姬》的演出,標誌着焦菊隱對戲曲傳統藝術手法和美學原則的掌握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他對“話劇民族化”的探索也已進入了一個更高的層次,他正在形成具有自己獨具特色的導演學派。
作爲傑出的戲劇家、教授和翻譯家,焦菊隱在“十年動亂”中同樣沒有逃脫“四人幫”的迫害。一連串的迫害使這位孤苦的藝術大師感到心力交瘁,積鬱成疾,他被診斷患了肺癌。
1975年2月28日,凌晨五時十八分,這位傑出戲劇家藝術家的心臟停止了跳動。但他留下的藝術光輝將永載中國戲劇史冊,他的名字也將永遠被他的家鄉人民記住。
創造“寫意戲劇觀”的黃佐臨
|
創造“寫意戲劇觀”的黃佐臨 |
1999年6月,著名戲劇家黃佐臨的女兒黃蜀芹將其父親生前珍藏的3000餘冊英文書籍和140餘件手稿、信件、文獻、照片、著作等一併捐贈給上海圖書館,其中最珍貴的是英國大文豪蕭伯納與黃佐臨交往的一些文獻,包括蕭翁送給青年黃佐臨作爲留英學習戲劇的紀念的一本暗綠底金花、裝訂得十分精美的羊皮集相冊。這是蕭伯納大師專門邀請當時著名的工藝巧匠柯克魯爾精心製作而成的。對此珍貴禮物,黃老認爲不該爲他個人所獨有,生前曾多次表示要捐贈給國家。
黃佐臨,原名黃作霖。1906年10月24日,生於天津。父親黃頌頒是洋行的職員,同時,任天津“廣東音樂會”會長,愛好京劇。經常帶着小佐臨來天津廣東會館看京戲、粵曲、崑曲等民族傳統戲曲,家庭的藝術薰陶影響了黃佐臨以後的發展。黃佐臨熟讀《三字經》,並從外祖父攻讀古文。1917年,進天津教會學校(倫敦會)———新學書院就讀。1925年入英國博明翰大學商科,住在郊區的林溪學院,在該院的學生同樂晚會上,演出自編自導的獨幕劇《東西》。後將該劇本寄給蕭伯納,表示對他和易卜生的崇拜,得蕭伯納的熱情回信並殷切寄望於黃佐臨:
一個易卜生,他是個門徒,不是大師;
一個蕭伯納,他是個門徒,不是大師;
易卜生不是易卜生派,他是易卜生;
我不是蕭伯納派,我是蕭伯納;
如果黃想有所成就,他千萬不要做門徒,
他必須依賴本人的自我聲明,獨創一格。
從此,蕭成爲黃的藝術啓蒙和一生敬重之師。1937年從倫敦戲劇學館導演班畢業。在劍橋大學通過論文答辯,獲文學碩士學位。後回國投入抗日行列。蕭告知佐臨戲劇工作是一個“擔風險,朝不保夕”的職業。蕭還在送給黃的相冊上題寫了語重心長的分手詞:
起來,中國!
東方世界的未來是你們的,
如果你有毅力和勇氣去掌握它,
那個未來的盛典將是中國戲劇,
不要用我的劇本,要你們自己的創作。
戲劇大師黃佐臨,在六十多年來的藝術生活中,教育培育、組建劇團及編導了近百臺戲劇和多部電影電視,培養了許多優秀演員、導演和劇作家。他在長期導演實踐中不斷努力探求“寫意戲劇觀”,在《抗美援朝大活報》、《激流勇進》、《新長征交響詩》、《中國夢》等不少戲劇舞臺演出中,顯現出不同程度的社會主義時代精神和中國戲劇的藝術新貌,敬愛的周恩來和陳毅同志等國家領導人,看了佐臨用寫意手法執導的《激流勇進》新劇後,就熱情地肯定了他的藝術創造精神,鼓舞他繼續努力下去,它不僅在國內受到各方面的關注和歡迎,也引起了亞洲、歐美許多戲劇教學、研究部門和演出團體的重視,成爲當代世界戲劇中不少學人同行所熱心研討、實驗的藝術課題。
黃佐臨的“寫意戲劇觀”理論是戲劇學中一項新的創造發展,是經過長期的反覆探索,然後從實踐中得出。黃佐臨先生在慶祝建國四十週年時曾對他的“寫意戲劇觀”闡述道:
“我之所以主張‘寫意戲劇觀’,乃是根據五六十年來的舞臺實踐、世界戲劇界發展史的苦心鑽研和以下幾句衆所周知的名言而形成的:虛戈作戲,真假宜人,不像不成戲,是戲又是藝;畫有三:絕像物象者,此欺世盜名之畫,絕不似物象者,往往託名寫意,此亦欺世盜名之畫,惟絕似又絕不似者,此乃真畫;比普通實際生活更高,更強烈,更有集中性,更典型,更理想,因此更帶普遍性;情與理,形與神,不可分割。”
“寫意戲劇觀”是他早年萌念,繼而主張,長期在導演工作中堅持不懈地實踐探求的科學性創造活動。這一活動已對中外戲劇產生廣泛深遠的影響,因爲它在開拓舞臺藝術的表現領域,增強戲劇藝術的審美意趣,推動對於戲劇發展的各種不同見解的學術爭鳴等方面,都起到了爲前人所沒有的作用,這已堪稱是對戲劇發展的一種歷史性貢獻。
|
著名錶演藝術家石揮 |
清末民初,老一輩人全知道天津有所謂的“八大家”。其中楊柳青石家便是天津八大家之一,煊赫一時的“石家大院”,也就是石氏家族興衰榮辱的殘夢。1915年石揮就出生在這裏,民國後各門家族子弟不事生產,家道漸至敗落,石揮的父親石博泉,預感前程無望,“生不逢時”這句話對幼兒石揮來說是再恰當不過了。
石揮小學畢業後進入了北京羣化中學讀書,他和後來成爲著名演員的藍馬又成了同窗好友。衣着破舊的少年石揮,經常躑躅街頭,惟一的嗜好就是“泡天橋”。1930年,初中三年級的石揮不願再增加母親的負擔,不得不中途輟學就業,16歲當上鐵路列車服務員。
1934年7月,唐槐秋領導的中國旅行劇團北上北京、天津等地巡迴演出,在藍馬的介紹下,石揮進了“中旅”當上了二三流角色的演員。
1940年,富有愛國心的石揮參加了進步的中國旅行劇團。從1940年到1941年,石揮在“中旅”先後演過五臺戲,除《大雷雨》外,還演過《欲魔》、《日出》、《花木蘭》、《梅蘿香》。1943年,石揮參加了有導演黃佐臨、吳仞之、姚克等14人組成的職業劇團———苦幹劇團,在這裏,他一共演出了《蛻變》、《大馬戲團》、《林沖》、《秋海棠》、《樑上君子》、《亂世英雄》、《夜店》等18齣戲。石揮在《大馬戲團》的出色表演,轟動了上海,40多天裏演出了77場。在演到74場時,由於勞累過度,他昏厥過去,醫生趕來給他看病時,看着滿臉油彩的病人說:“這個人就是老了點!”想不到扮相逼真的石揮,連醫生也給唬住了。醒來後,他只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又上了舞臺,堅持演完了最後兩場戲。
由於他在《秋海棠》和《大馬戲團》中的出色表演,使他的演技達到了爐火純青,天衣無縫的境界,也爲他贏得了“話劇皇帝”的美譽。
從1947年至1951年他在“文華影業公司”工作五年中,石揮先後主演了12部影片,導演了三部影片,藝術上取得了突出成績。他以獨特精湛的演技,創造了多種多樣的藝術形象。如《假鳳虛凰》中的理髮師,《太太萬歲》中守財奴,《夜店》中的店主,《豔陽天》中的律師以及《哀樂中年》中的小學校長等,其中的《母親》、《我這一輩子》和《關連長》三部,則是石揮集編、導、演於一身的作品。由他導演並主演的影片《我這一輩子》。他真實細膩地、有層次地表現了一個經歷了清朝、北洋軍閥和國民黨統治時期的舊警察的心理變化過程。石揮把那老巡警的正直、憨厚、善良的性格,刻畫得細緻入微,京“味”十足,具有濃烈的真實感和地方特色,當這“老好人”最後躺在雪地上說出最後一句:“唉,我這一輩子啊!”時,把一種濃郁而淒涼的人生滄桑,提高到悲壯的詩意境界,感人極深。1950年還被送到捷克斯洛伐克卡羅維·發利電影節參加展覽,不久又榮獲文化部頒發的1949—1955年私營廠二等獎。
從1954年到1957年,石揮在上海廠導演了《雞毛信》、《天仙配》、《霧海夜航》三部影片。《雞毛信》獲得了成功,公映後,在兒童中產生了強烈反響。1955年,在英國舉辦的第九屆愛丁堡國際電影節上榮獲優勝獎。它是最早一部在國際電影節上獲獎的中國兒童故事片。
1957年石揮因遭迫害離開人間。他生前沒有子女,死後沒有一塊墓碑,留下的,只有他用心血拍下的藝術傑作。歷史是公正的,22年後的1979年2月,上海電影製片廠召開大會鄭重宣佈:爲1957年反右運動中錯劃右派的14位同志改正,石揮在名單的前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