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網消息:一位英俊瀟灑、熱情好交的“古董商人”,對酸奶情有獨鍾,他的行李包中總會備上一些。每每在列車上和旅客聊到興起時,不但自己喝上一杯,還會熱情地勸旅客,“這酸奶口味好,能消除旅途疲勞。”只要旅客喝下酸奶很快便昏昏入睡,待醒來後自己的財物早已不翼而飛,“我的錢包、手機哪去了……”
5月20日,隨着犯罪嫌疑人黃康平在寧波落網,這名假“古董商人”的真實身份被揭穿:其先後6次騙旅客喝下注入麻醉藥粉的酸奶施以搶劫,案值數萬元。昨日,記者採訪了歷經38個晝夜,轉戰陝西、江蘇、廣東、浙江省的8個市縣力擒嫌疑人的鐵路民警。
昏睡女乘客牽出麻搶大案
今年4月12日10時40分,天津開往鎮江的1477次列車風馳電掣般地在京廣線上疾駛。南京站開車不久,乘警巡視到12號車廂,發現車廂上層硬席座位上,一女青年倒頭大睡,旁若無人,茶几上擺着兩隻空的“蒙牛酸牛奶”紙杯。
乘警走過去想提醒女青年看好自己的物品,可左呼右喚,女青年就是沉睡不起。莫非她是聾啞人,抑或心臟病人?找來女服務員意圖推醒她,女青年依舊昏睡不起,乘警憑直覺預感到女睡客很可能遭麻醉搶劫。
由於車廂旅客稀少,緊急詢問周圍三位知情證人,都稱女青年旁邊曾有一男青年同行,可在南京開車後卻不見了蹤影,至於男青年和女青年中間發生過什麼,女青年去哪,帶了些什麼物品,三旅客均不知情。
19時30分,昏睡的女青年經鎮江人民醫院搶救甦醒,一起特大列車麻醉搶劫案件浮出水面。原來昏睡的女青年叫瞿安珍,27歲,江蘇省盱眙縣人。據瞿回憶:列車在蚌埠至南京間,一男青年湊到座位旁套近乎,相互聊天時,因不知有詐誤飲了男方遞過來的一杯“蒙牛酸牛奶”,很快就睡去,對方何時逃離現場,自己的手機和820元現金怎麼被洗劫,受害人一概不知。偵查人員分析犯罪嫌疑人脫逃,選擇南京站下車是最佳時機。於是,偵查人員火速雲集南京。
發出通緝令追捕嫌疑人
列車上發生特大麻搶案件的電波很快傳到北京鐵路公安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楊建宏率刑偵、技偵人員急赴南京。局長張慶和命令全體參戰人員要晝夜鏖戰,用最短時間揪出麻搶案件的幕後黑手!4月18日凌晨,天津鐵路公安處副處長仲建平奉命率領20名精兵強將趕到南京。“4·12”特大麻搶案件專案組在南京鐵路公安處的積極配合下,迅速拉開了追捕犯罪嫌疑人的序幕。
通過將“蒙牛酸牛奶”紙杯裏遺留的殘液與提取的受害人胃汁比對發現:酸奶中含有大量三唑倫和“氯氮平”成分,受害人在列車上昏睡主要是由於這兩種抑制神經的藥物所致。偵查人員分析認爲:佈下麻醉謎局的黑手在18歲至25歲間,南方口音,個頭兒一米七以下,無正常生活來源,有前科且長期在社會上流竄。專案組領導果斷決策:以南京爲點,以列車通過的大站爲線,立即對犯罪嫌疑人進行拉網式追捕。
14日午後,一張帶有犯罪嫌疑人模擬畫像的通緝令迅速向全路公安機關發出。在偵查工作的大網中,南京作爲一箇中樞,天津、南京兩地幾十名偵查人員,按圖索驥,走街串巷,遍訪市區各大賓館、飯店、店鋪、車站、公園,偵查工作的觸角伸向各個角落。
追捕工作陷入僵局之際,按照專案組領導的安排,偵查人員再次訪問現場三名證人,其中一名叫李二拉的旅客回憶:在列車到達宿縣站前,犯罪嫌疑人曾借用其手機換上自己的電話卡,給上海方面打過一個手機電話。這條線索給偵破工作帶來重大突破,可正當偵查人員順藤摸瓜之際——
手機號碼失效線索再次中斷
在上海鐵路公安機關的協助下,偵查人員查明瞭當日嫌疑人打往上海的手機號碼。找到機主,發現機主是位女士,叫王明娟,原來她也是受害人,手機根本不在她身邊。據王介紹:4月8日,她乘坐列車前往北京探親,途中結識一男青年。4月10日,兩人相約在京城遊玩。當天中午,王與男青年在北京中山公園一長椅上時,男青年遞給她一杯“蒙牛酸牛奶”,喝下後便昏迷不醒。下午當她甦醒後,發現男青年早已溜走,隨身攜帶的廈新牌紅色手機、理光牌照相機、金項鍊、現金早已被洗劫一空。
與此同時,上海鐵路警方向專案組通報:3月20日,杭州火車站也發生過一起麻搶案。當日晚18時,一名20歲左右的北京籍男青年在杭州火車站候車室等車時,與一名素不相識的男青年搭訕,喝下對方的“蒙牛酸牛奶”,醒來後手機、電動車、照相機被洗劫一空。
三起案件受害人反映的犯罪嫌疑人特徵、作案手段驚人的一致,天津鐵路警方與杭州鐵路警方併案偵破,握成一個拳頭聯手出擊。
正當偵破線索接近枯竭之時,專案組通過技偵手段獲取一條重大信息:犯罪嫌疑人用受害人王明娟的手機先後與廣東東莞的兩部座機通話。於是,天津鐵路公安處刑偵支隊副支隊長張建鑫、反扒隊長張偉,率偵查人員火速南下廣東,在廣州鐵路公安處和東莞市局的配合下,找到通話人楊強華(女,22歲)。據楊介紹,3月初在長沙火車站候車室與一名自稱叫王兆傑的青年男子相識,二人相互電話聯繫過幾次並無深交,自稱王某的男青年留給楊的手機號碼是131XXXXX508。偵查人員本想通過這個電話揪出這個時隱時現的狡猾的狐狸,可待深入調查時,發現手機已經停機,一條直指犯罪嫌疑人的線索又眼巴巴地中斷了。
鎖定疑犯“姘婦”汽車站巧抓疑犯
一連數日,犯罪嫌疑人好像從偵查視線蒸發,既不作案也不與外界聯繫。派往上海、寧波的偵查人員經過艱苦工作,掌握一個自稱叫“王兆傑”的男青年,與上海的小梅、婷婷和寧波的青青打得火熱,三名少女均與王某某有鬼混關係,尤其是青青眼下正與王姘居。
5月19日,專案組獲取王將從外地赴寧波與青青會面的信息,緊急調集守候在上海的警力在寧波進行布控。5月20日,按照預定時間,狡猾的“王兆傑”沒有直接露面與青青聯繫,而突然改變在寧波莊橋12路汽車站與一同鄉約定會面。針對這一突發情況,偵查人員臨時調整警力部署,除留部分警力繼續監視青青的住處外,其他人員用最快的速度向目標收縮。
上午11時,莊橋汽車站南來北往的旅客熙熙攘攘,偵查人員混雜在旅客中張網以待。望着一批批上下車的陌生旅客,情急之下,一名偵查人員急中生智,迅速撥通了一串“王兆傑”作案時曾使用過的電話。說來也巧,通話人竟近在咫尺。幾乎同時,還未等“王兆傑”醒過悶兒來,偵查人員鐵鉗般的大手早已將其生擒。通過對其與青青租住的房屋進行搜查,當場繳獲其作案使用的注射器、麻醉藥物、酸奶和部分贓物。
古董商人供述先後麻搶6起
據辦案人員介紹,“王兆傑”真名叫黃康平,男,24歲,陝西安康市人。他從13歲輟學後,就開始在社會上游蕩,足跡踏遍了大半個中國。他在飲食店做過學徒,當過報童,賣過化妝品。混跡上海時,因與臭味相投的濫仔攔路搶劫,被判刑兩年半。在廣東、深圳一帶打工時與毒販子、人販子、假幣販子沆瀣一氣。
爲了實施犯罪,黃康平祕密買下三唑倫、氯氮平、注射器和“蒙牛酸牛奶”,每次作案前,將藥物弄成粉末兒注射到酸奶中,待對方喝下昏迷後瘋狂實施洗劫。而據其交代,每次麻搶對象又總是選擇易於上鉤的青年男女,以做古董生意爲名,談天說地,待受害人心理先被麻醉後,再實施神經和體能上的麻醉。按照黃康平的說法,如法炮製,出道後卻一直沒有失手,而更可悲的是,他雖然身陷囹圄,卻仍在認爲這便是自己所追求的“暴富事業”。在預審員強大的攻勢下,他的心理防線終於土崩瓦解,據其交代:除上述三起麻搶案件外,在北京站廣場採用同樣手段還洗劫過三名旅客。
嫌疑人自述竟然自比馬加爵
昨日,在天津鐵路看守所內,記者見到了麻搶犯罪嫌疑人黃康平。
記者:看樣子你的年紀不大?
黃康平:我今年24歲,13歲那年輟學後就出來混了。
記者:爲什麼不上學?是家庭原因嗎?
黃康平:不喜歡上就不上唄,跟家庭沒有關係,純粹是我個人的原因。
記者:爲什麼選擇麻醉搶劫的方法實施犯罪?
黃康平:(有些得意)主要考慮風險小,不動刀槍就能輕鬆獲取財物,算來這也屬於一種智商較高的犯罪。我總覺得自己強過了馬加爵,別看他是大學生,我只讀到小學三年級,他採取的手段暴力兇狠,我卻帶着微笑得手;他下手的對象選擇同窗同學,很沒人性,我瞄準的是清一色的陌生人,作案後可以一走了之繼續行搶。馬加爵行嗎?他不行。
記者提醒說,馬加爵得到了應有的下場,就算你比他強,法律制裁照樣免不了。黃康平聽後默不作聲。
記者:你的麻醉藥從哪來的?
黃康平:藥店買的,如果藥店不賣就去找下一家,每次都買少數藥品,以免引起懷疑。
記者:怎樣選擇搶劫對象?
黃康平:每次都選擇單個的青年男女,不敢找有同伴的人下手。
記者:你每次都和受害人聊古董的話題,在這方面是否真的很在行?
黃康平:(搖搖頭)只知道一點皮毛,看過幾本書,有一次不走運撞上了“行家”,因爲怕露餡只好放了他一馬,另外選了目標。
記者:那爲什麼每次都能得手?
黃康平:其實“古董”話題只是想唬一下對方,待迴應後,我會適時地隨着他(她)的愛好聊別的。之後取出酸奶,看記號遞給對方裝有麻醉粉的酸奶,爲打消他(她)的懷疑,我總是先喝幾口再勸對方喝。等藥力發作對方睡着,我就趁機捲走了東西。
記者:實施麻醉搶劫,如果受害人搶救不過來因此喪命,你是否感到心中有愧?
黃康平:說心裏話,我覺得挺對不起受害人的,等我出去後再也不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了,一定會走正道,也希望人們不要違法犯罪,否則等待的永遠只有一個下場——受到法律嚴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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