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6月22日,開封興化精細化工廠129名黨員,由單位組織到黃河小浪底觀看黃河第三次調水調沙試驗。晚八時許,在乘坐濟源市明珠旅遊開發公司兩艘旅遊船“明珠一號”和“明珠二號”,遊覽庫區返航途中,突遇暴風雨,其中“明珠二號”船顛覆沉沒。
船上69人全部落水,其中包括3名導遊和1名船工。經全力搶救,26人被救上岸,一人在送往醫院途中經搶救無效死亡,而其餘43人全部失蹤。
開封興化精細化工廠前身是開封市內開封化工3廠,化工3廠原來是國家大型2級企業。2000年後,根據相關的城市污染條例以及生產需要,在郊區開闢了新的廠區,成立了現在興化精細化工廠,很多職工都屬於化工3廠原職工。
據瞭解,開封興化精細化工廠每年都會組織優秀黨員在“七·一”前夕出去搞一次活動。在去小浪底觀看國家調水調沙實驗的前一天,129名黨員剛剛遊覽傳說中愚公移山的發生地王屋山風景區。
該廠一位在濟源市做家屬安撫工作的人員說,前幾次活動外出的人不多,這次是把新黨員的宣誓和慶祝“7.1”活動結合在一起,所以工廠近80%的黨員都參加了這次活動。
6月25日,國家安全生產監督管理局、監察部、交通部、全國總工會、水利部、國家旅遊局和河南省人民政府聯合組成沉船事故調查組。
6月27日沉船被磁力探測儀確定位置後,潛水員在61米深水下30釐米泥沙處摸到沉船甲板。但由於事故現場水深泥厚,豎着入水的遊船可能已沉入水下泥沙之中,搜尋打撈難度較大。
由於確定了沉船位置,打撈工作取得突破性進展,截止到7月2日中午,已經打撈出20具遇難者遺體。此前,按照規定,只允許全體家屬選派少數代表前往事故現場,查看有關情況。目前,還沒有找到遺體的遇難者家屬,可以每家選派一名代表,在有關部門組織下,登上打撈船,現場查看打撈工作。
打撈工作雖然一直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但是工作難度也逐漸加大。消息通報會上,有發言人介紹,難度主要集中在打撈船艙裏的遺體。此外,黃河防汛總指揮部有關專家在會上也表示,黃河汛期將至,這給打撈工作也增加了困難和壓力。
目前有報道稱,爲配合小浪底水庫“6·22”特大沉船事故打撈工作,黃河調水調沙已降低下泄洪水流量,黃河防總已要求黃河下游河道泥沙擾動試驗於6月30日8時全部關閉擾沙設備,停止擾沙作業。
禁期違規闖庫區 突遇風暴難抵禦
何爲調水調沙,焦作市一位媒體同行趙某,向記者簡單介紹黃河調水調沙實驗的主要作用和實驗原理。
衆所周知,黃河泥沙淤積情況日益嚴重,甚至有報道稱,已經威脅到黃河入海口的一些臨海城市的地域安全。黃河泥沙主要來自黃土高原的土壤侵蝕,逐年淤積沉澱。水庫、水壩等水利樞紐工程的建設,一方面充分利用了黃河水利資源,另一方面也在某些地段減緩黃河流速。
如果此時,按照黃河下游河道衝淤規律,只要把進入黃河下游河道的不平衡的水沙關係調節爲相協調的水沙關係,完全可以使黃河下游河道實現不淤積。趙先生告訴記者,這也正是黃河小浪底水壩工程重要作用之一。
趙先生告訴記者,在小浪底水壩上游,水庫地區淤泥沉澱在水底,而水壩上、下游水深落差估計近200米。利用水流,帶動底層河牀上的淤泥積沙,俗話稱作“以河帶沙”。
據瞭解,利用水庫調水調沙,將不協調的水沙關係調節爲相協調的水沙關係,是有利於輸沙入海、減輕下游河道淤積甚至沖刷下游河道的有效途徑之一。本次實驗,是小浪底工程第三次實驗,今後,將繼續進行有關調水調沙試驗。
小浪底調水調沙實驗,形成的水利景象相當壯觀。在現場可以看到水壩瀉水的一邊,猶如萬馬齊奔,水流從排沙孔噴薄而出,氣勢相當宏偉,一位來小浪底觀看水壩的遊客說,這個景象比瀑布還要壯觀。水壩下游,激流順勢而下,能讓人真實感受到黃河一去不復返。
而水壩上游,表面如同一面鏡子,附近的村民也反映,這些年小浪底水質明顯見清,但是在清水層下,還是有厚實的淤泥層。正是這看似平靜的水面,其實表面之下是激流涌蕩的,一位在水壩的普通工作人員說,這是由於調水調沙實驗,排沙孔在水壩底部,由於落差太大,雖然表面沒有形成水浪蕩漾的景象,但實際上,平靜水面下有很多水流形成的旋渦。附近村民也介紹道,小船行使在水面上的時候,就能感受到水底暗流的影響了,大壩庫區,其實是危機四伏的。
事故發生後,河南省政府祕書長盧大偉接受媒體採訪時稱,黃河小浪底水庫在進行調水調沙實驗時間裏,小浪底建設管理局已經明令規定從6月15日到7月10日,禁止旅遊船隻在庫區行駛。
據6月25日事故現場指揮部情況通報,事發當晚,黃河小浪底庫區突然颳起八級以上強風暴,並伴有強暴雨。根據當地氣象部門提供的資料,小浪底庫區這次出現的強對流天氣多年不遇,自然災害是造成這次事故的主要原因。
後經過初步調查,濟源明珠旅遊開發公司在黃河小浪底調水調沙期間,公然違反禁令違規出航,且不按規定配備水手和輪機手,同時超員行駛,也是造成這次事故的原因之一。
記者走訪濟源市區幾家旅行社,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謹慎地告訴記者,他們的業務基本是辦理濟源市民外出旅遊,而外地人來濟源旅遊的基本都是散客較多。當地賓館服務員也反映,當前的季節來濟源旅遊的不多,基本集中在“五一”和“十一”黃金週期間,多數也只是選擇王屋山九里溝或者五里溝的獼猴基地。至於參觀小浪底工程,都是以散客爲主,很少有大型的旅遊團體。
家屬自成委員會互相安慰渡難關
2名廠級領導,14名中層幹部,24名科室科員和車間職工,對於工廠和大部分遇難者家屬來說,同時失去了工廠和家庭的“頂樑柱”,6月22日對於他們來說,猶如噩夢一般,成爲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事發當晚,就陸續有家屬趕到濟源市,截至發稿時間,據初步統計,遇難者家屬在濟源市人數達到300多人。
一位開封市的工作人員說,一個家庭有人遇難,往往會來好多親屬,多的來了數十人,少的也有6、7人。開封市政府組織了自己的救護小組,每個家庭安排一個工作人員,負責照顧遇難家屬和安排其他事項。
由於來濟源的家屬太多,遇難者家屬自己也自發成立了一個委員會,其中一位家屬介紹,成立這個委員會,首先就是爲家屬之間更好地相互鼓勵和支持,因爲有時候,家屬之間相互安慰,才能起到更好作用。同時,還有自己的攝像機,即使有個別家屬因爲種種原因,不能夠到事故或是消息通報會現場,過後都能從錄像資料中知道所發生的事情。
作爲遇難者家屬之一的朱宏光先生,同時也是家屬委員會的主要代表,當記者向他詢問有關事故賠償問題的時候,他堅定地說,現在所有遇難者家屬就一個要求,“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加快打撈進度,賠償的事情自己暫時不考慮,他們相信,由國務院成立的事故調查小組,一定能夠查明事故原因,分清責任,給所有遇難者家屬一個滿意的答覆和處理辦法的。
另外一名委員會成員還透露,遇難者家屬已經統一委託開封市政府具體交涉善後適宜,目前開封市政府已經委派律師,協助濟源市政府展開相關工作,具體的賠償方案還沒有對外透露。
落水後齊喊救命 難敵風雨
大家裏頓失頂樑柱 驗屍辨親人
小寧,一個大三的女學生,她告訴記者,父親已經不在,從今以後,家庭的擔子自己也要承擔起來,但是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安撫好自己的母親和其他的親戚,同時,急切想知道,自己的父親在出事的當時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況。
小寧告訴記者,在接到通知的當時,自己就電話聯繫了父親原來廠裏的一個朋友,這個人當時也去了小浪底,但是這個人沒有在出事的“明珠二號”上,他告訴小寧,當時兩艘旅遊船競賽一般,互相追逐,風浪漸起,可是突然“明珠一號”的人發現,後面的船始終沒有再跟上來,這時候意識到,後面的“明珠二號”可能出事了,這時候立刻有人提出,調轉船頭,回去救人,有人已經用斧頭砸開玻璃,取出救生衣,甚至有人已經要向水裏跳,這個時候風浪更急了,大家沒有顯得太多的慌亂,也沒有說誰去搶船上僅有的救生衣,儘管大家明白,也許穿上救生衣就意味着減少意外發生的可能。在這個危機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喊:“趴下!”爲了減低重心,船上的人,都趴在船板上。
“我一直在打聽我父親的情況,我想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小寧說,一位從“明珠二號”上脫險的叔叔只告訴他,當時“明珠二號”遭遇風浪後,有人帶着大家統一喊着:“一、二、三———救命!”正是所有人的齊心協力,纔有附近的船很快發現這裏發生了事故。
家住農村,現在南方城市打工的周先生,原來也是化工3廠的職工,他哥哥和嫂子都在精細化工廠工作,這次遇難的就是他的哥哥,工廠黨委辦公室主任。
他告訴記者,在6月21日晚間,他還給哥哥家裏打電話,嫂子告訴他,哥哥參加了廠裏的活動去了小浪底,周先生的嫂子雖然也是工廠的職工,但不是黨員,所以沒有同去。
周先生的老家在農村,他是村子裏第一個中專生,遇難的哥哥是村子裏的第一個大學生。從老廠下崗後,周先生就去南方某城市打工。父母都在農村,基本就依靠大哥照顧。“哥哥是家裏的頂樑柱,眼看着新廠的效益一天比一天好,家裏的日子也比原來漸漸好了的時候,誰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情。”
在和周先生談話的過程中,他的老父親,靜靜地躺在牀上,無力地看着自己的兒子,渾濁的眼睛裏,似乎還是沒有接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實。周先生哥哥的遺體是在6月25日被打撈上岸。周先生告訴記者,遺體打撈出水後,經過簡單處理,基本能夠還原本來面目。同時,相關人員還向所有家屬保證,將向家屬出具相對具體的屍檢報告,如果家屬簽訂相關協議,不同意對屍體進行解剖,相關部門將尊重家屬意見,改爲長針穿刺,取出體液留做將來DNA檢驗。
據瞭解,遇難者遺體打撈出水後,一經身分辨認後,立刻送到殯儀館,並通知家屬。爲了保護遺體,只安排家屬一次機會看到遺體,然後送入殯儀館冰櫃,統一保護。
大部分家屬表示,希望所有遇難者遺體打撈出水後,事故處理完畢,再將遺體統一運回開封市火化。鑑於一些其他原因,也有開封市政府人員表示,希望家屬能夠同意,先將一部分遺體運回開封市殯儀館保存,目前,此事暫在協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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