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3個民警在場的情況下,35歲的俞麗美被她丈夫和家人從警車上拉下來,七八個人一擁而上將她的上身衣服扒得精光,雨點般的拳頭砸在了她身上。等到民警將圍毆的數人拉開後,俞麗美身上只剩一條內褲,多了很多傷痕。喊“救命”喊得喉嚨沙啞的俞麗美對這樣的遭遇感到不明白,但和孩子姑父黃耀林一起到上海後,卻也早已預料到這樣的結果。
前天,記者驅車趕到事發地點,對此事進行了採訪,發現背後卻有着更多的愛恨情仇。
裸身少婦當衆遭暴打
7月24日,俞麗美坐在警車上,忐忑不安。大約10年前她嫁到了揚州寶應黃浦鎮(現已合併至涇河鎮)東紅村。10年前,她風風光光從老家嫁到東紅村時,走的也是這條路;再次走在這條路上時,她知道等着她的不是敲鑼打鼓,卻可能是暴風驟雨。看着身旁的警察,她緊張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下。
到了村上的主幹道後,透過玻璃,她看到丈夫和家裏很多人在等着她。他們臉上沒有表情。車子緩緩停下,俞麗美慢慢打開車門——就在這時,她看到婆婆和丈夫林成功快速衝了上來,那樣子“像是要把她吞進肚子”。俞麗美趕緊關閉車門,但是,來不及了。60多歲的婆婆已經一個箭步衝到她面前,右手伸了過來,塞進車內,不讓車門關閉。丈夫掀開車門,將俞麗美拖了下來,七八個人一擁而上,打起俞麗美來。俞麗美被毆打過程中,身上的衣服包括胸罩不知被誰撕扯掉——整個上身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下身也只剩一條內褲。據目擊村民說,當時林家人手中持有磚頭、瓦片和板凳等硬物。雖然俞麗美歇斯底里地喊着“救命”,但圍觀的近百羣衆沒有人敢上前阻止。“打了好一會兒後,警察才拉住了林家人。警察起初也沒能管住林家人,圍觀羣衆也沒敢上去拉,怕被林家人打。”目擊村民的回憶塞滿了不可思議。
村民們告訴記者,這起暴力事件的直接導火索就是林成功妹妹林成麗的死,而俞麗美和林成麗的丈夫黃耀林一起到上海打工則是根本原因。村民紛紛傳言,這裏面有着異常複雜的男女關係。
當事人全部離開了村莊
記者驅車趕到東紅村時,村民對前幾天發生的事情仍然歷歷在目,但是當事人黃耀林、俞麗美和林成功都已離開了東紅村。村民說,黃耀林躲了起來,俞麗美回了孃家,林成功不知去向。透過黃家門縫記者看到,空空的屋子內,一張鮮紅的“福”字下面擺放着被燒黑的臉盆,讓人覺得格外淒涼。
村民描述當天俞麗美被打事情過後,向記者指出,黃耀林和林成麗的婚姻關係名存實亡,林成麗患有乙肝多年,和黃經常發生爭吵。在今年7月,因爲肝病惡化,黃耀林從上海趕了回來給她看病,但沒過多久她就不行了。人死了之後,林家人提出一定要和黃耀林同去上海打工的俞麗美回到東紅村,才能讓女兒火葬。在林家人眼裏,黃耀林和俞麗美在一起打工,是林成麗病死的重要原因。
俞麗美不敢回來,林家人就讓林成麗的遺體停放在黃家的屋子內,誰也不準動。屍體在高溫下襬了3天后,俞麗美被迫回到寶應縣。爲了讓她放心,村裏的治安主任和林家人一起把她接回村裏。涇河派出所考慮到安全,當晚將俞麗美帶到派出所,第二天派警車將其送回。
兩個小孩還是在一起玩
記者見到林家父母的時候,黃耀林的兒子和林成功家的女兒正在一起玩。兩個老人家雖然對黃耀林恨之入骨,但對於外孫有着更多的無可奈何。林母舉着受傷的右胳膊,大聲地指責女婿黃耀林和兒媳俞麗美來:“一個是我女婿,一個是我兒媳,他們卻搞到一塊!我女兒有病,經不住這樣的氣,就……你說,我們能不打俞麗美嗎?”
面對記者“沒有人攔你們,派出所裏的人沒出面嗎”的疑問,林父說,沒有人能攔,他們太氣憤了。他表示,林家和黃家再也不可能來往了。
姑父舅媽上海“出軌”
經過努力,記者終於找到躲藏在另外一個村莊裏的黃耀林。黃耀林向記者坦承,他和俞麗美確實有關係,但不是像林家人所說那樣“住到了一起”。
黃耀林說,他和俞麗美一起去上海打工,完全是被林家姐弟逼迫所致。
在1998年左右,林成麗因爲肝病復發,在外打工的黃耀林帶着積蓄趕回來給妻子治病後,自己也得了急性甲肝。“當時我錢全部花在了她身上,沒有錢看病,我媽就到村裏一家一家籌錢。”可在黃耀林治好病後,回到村裏卻聽說妻子和一個包工頭好上了,同時他發現妻子竟然有張3000元的存摺。“當時我十分震驚,我把錢全部用來給她看病,她卻藏起私房錢,關鍵時刻也不拿出來。而且我也發現她寫給包工頭的一封情書。”林家人對此矢口否認。
此後,黃耀林對妻子徹底死心。他和妻子弟弟林成功夫婦一起去南京打工。“那時侯,我常和俞麗美講話,她也經常安慰我。”兩人開始走得比較近,但黃耀林說沒有發生不該發生的事情。
就在這時,林成功被查出患乙肝,俞麗美頓時沒了主意。她找黃耀林想辦法。
“我讓她回去拿錢給林成功看病。但沒想到,後來林成功卻說她和我有關係。”俞麗美害怕丈夫毆打她,便和黃耀林一起到上海打工,躲避麻煩。在上海,黃耀林說,偶爾他們“會在一起”。
警方將調查侮辱案
兩個人到上海後,以假地址給家裏兩個孩子寄回衣服。家裏人發現他們來信地址一致,頓時勃然大怒,要求他們回家。村裏面在兩人回家後作了調解。但沒過多久,他們還是離開家,再次到上海打工。矛盾開始升級,到林成麗因病而亡後,矛盾像火山一樣爆發了,終於發生“嚴重侮辱俞麗美人格”(黃耀林語)的“扯衣打人”事件。
俞麗美已經回到孃家,她電話裏拒絕了記者的採訪要求,她表示她身心俱疲。原本讓她聽了感到親切的“黃耀林”三字,已經不能在她家中提起。她對那些打她的人只有怕,沒有恨。現在她兩條腿走路仍然不利索。
涇河派出所的領導起初向記者表示事情已基本解決,林成麗的遺體已經送到殯儀館。但記者提起俞麗美被打時有派出所民警在場時,該領導表示,希望俞麗美到派出所來反映情況,或者派出所的民警可以到她老家瞭解情況,然後讓她做個法醫鑑定,看看傷情到底如何。
“當時有3個民警在現場,爲什麼不先找在場民警瞭解情況呢?”記者問道。
“這件事情必須有當事人配合調查,民警知道的情況對深入調查沒有太多幫助。”該領導表示他們會積極調查俞麗美遭到毆打的事件,但苦於俞麗美家太遠不好辦。(本文當事人均爲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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