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一位政治家曾說:“金錢是政治的母乳。”200多年的美國史中,歷屆總統大選都逃不過一個“錢”字。無論是在各大媒體的大肆宣傳,還是候選人與選區選民的直接接觸,抑或是競選班子的有效運作,所有競選活動的背後,都潛行着大量的政治獻金。
今年的大選也不例外。民主和共和兩黨在募集競選資金方面“各顯神通”。截至6月30日,小布什已籌得2.287億美元,而克里也有1.866億美元的“收成”。
最近,美國一個名爲“公開祕密”的非政府組織,在其網站上公佈了爲布什和克里陣營獻金最多的前20名名單。這份名單的出爐,立刻引起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在美國,以政治獻金影響政客決策早已成爲一種潛規則。因此,獻金排行榜本身,就或多或少預示着美國未來政策走向的一絲跡象。
軟錢:繼續潛行
在解讀這份名單以前,首先要明確一個概念——軟錢。
在美國,用來支持候選人競選政府公職或國會議員的捐款被稱爲政治獻金,而它又有“硬錢”和“軟錢”之分。一般而言,“硬錢”指符合聯邦選舉委員會(FEC)限額規定,並受其監管的政治獻金,而“軟錢”是指繞過FEC監管,用於影響競選的捐款。在此次名單上出現的政治獻金,應屬“軟錢”範疇。
軟錢是政黨用來支付政黨活動和議題廣告費用的來源。由於軟錢的募捐毫無上限,定義模糊,在有心人的操作下,難免淪爲掩飾利益團體大筆政治獻金的最佳藉口。2002年,參議院通過了麥肯恩-法因戈爾德競選改革法案,把個人捐款的限額由1000美元提高到2000美元,並禁止政黨募集和花費“軟錢”。
但是,由於軟錢在美國政治中根深蒂固的作用,儘管被明令禁止,但兩黨的競選班底還是找到了變通之法。如在今年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期間,波士頓舉辦了各種晚會。僅馬薩諸塞州民主黨資深參議員愛德華·肯尼迪舉行的盛大聚餐會,就募集到了50萬美元。其間,時代華納公司在迪亞斯濱水飯店設宴招待與會代表,福克斯新聞網也在芬韋公園爲議員們舉行音樂會。IBM公司還向大會捐獻了價值200萬美元的電腦設備。
復旦大學美國問題專家王義桅認爲,麥肯恩-法因戈爾德競選改革法案的頒佈,對此次大選活動產生了一定影響,如鼓勵更多的個人參與捐款。但不可否認,軟錢仍禁而不止,只是有所收斂,籌款形式也日趨多樣化。社交活動、網絡等成了新的籌款渠道,給軟錢一個繼續生存的理由。
當然,大額資金不得不分散成小戶,才能合法地流向競選委員會的賬戶。爲布什籌款的說客韋恩·波曼Wayne Berman 對此深有體會。他在2000年爲布什籌款10萬美元。今年準備爲他籌款20萬美元。這意味着波曼必須找到至少100人,他們每人都願意爲布什的競選連任開出一張2000美元的支票才行。
“找到這樣的100個人並不難,難的是搶在別的籌款人前給他們打電話。”波曼說自己打這樣的電話總是開門見山。“我在電話中說,總統作爲我們國家的領導人幹得相當漂亮。他需要你的支持。如果你能夠開一張支票寄到他的競選委員會,我將不勝感激。我希望你能夠來參加他的籌款招待會,聽聽總統的講話。多數的人就這樣把支票開給了布什。”
慷慨的代價
目前,布什籌得的競選資金明顯高於克里,這與捐助者的慷慨程度有關。在給布什捐款最多者的名單上,都是響噹噹的大財團。一些國際知名的大投資公司,如摩根士丹利、美林、瑞銀華寶、高盛等都對小布什一擲千金;普華永道、安永和德勤這三大會計師事務所也不甘示弱;花旗、微軟等大公司也頻頻向小布什暗送秋波。
而在克里的名單上,書卷氣更爲濃重一些。加州、哈佛、斯坦福和哥倫比亞大學是克里的支持者,也許因爲他是馬薩諸塞州參議員的緣故;美國7家著名的律師行也站在克里一邊,這可能是沾了他的搭檔、副總統候選人愛德華茲律師出身的光;而時代華納、維亞康母這兩大傳媒集團也希望克里能夠問鼎白宮。
王義桅指出,選舉本來就是金錢的遊戲。在美國支持共和黨的以大財閥居多,如石油、軍火商等,捐款排名第19的聯合技術公司就是以航空航天業爲主,在國防上可以分得一杯羹。而支持民主黨的則以知識分子居多,他們一般比較理性,追求自由、平等,這也是不少高等學府和律師行紛紛解囊相助的原因。
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各“金主”向兩黨捐款,並非只是處於對政治的一片關心,而是抱有一定目的。對大公司來說,兩黨在競選後所要採取的政策是他們最關心的。所以在捐款時,它們往往會考慮到該候選人的投票記錄主要與哪些組織相關;在國會的哪個委員會或小組委員會任職;其選區有何特徵,有無商業集團、勞工組織等等;其政策取向是否接近某一組織的目標;需要多少錢,等等。
通用汽車公司發言人克里斯托弗·普羅伊斯,在解釋公司給予民主黨的捐款時指出,該公司是美國最大的製造企業,大約120萬美國人從該公司得到醫療保健費用,因此對通用汽車公司來說,這是該公司將他們的活動和問題帶到大會上交流的機會。他說:“那是個政治進程,我們有充分理由參與這個進程,因此我們利用我們獲得的有利機會。”
據美國有線新聞網報道,目前有125家以上的公司、工會組織和民間基金會,在今年將向民主黨和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捐款1.035億美元。他們當中有50家是“財富500強”的成員。這樣鉅額的捐款比20多年前多出近100倍,企業在1980年給兩黨代表大會的捐款只有110萬美元。而且,這種政治獻金並不包括爲政治家和會議代表舉行的音樂會、晚宴、午餐會等社交活動花費的錢。
喬治·華盛頓大學競選經費研究所的報告表明,在1980年,民間捐款只佔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支出的4%和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支出的10%。而在今年,這個比例將上升到60%。包括通用汽車、通用電氣、花旗集團、IBM、美國國際集團和時代華納在內的一些大公司,今年向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的政治獻金是3950萬美元,向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的政治獻金是6400萬美元。
而對個人來說,最常見的就是在政府中謀取一個位置,或是換取一任駐外大使的“美差”。2000年總統大選期間,得州有一名爲“得州人支持公共正義協會”的俱樂部,共有成員212名,專門爲布什競選籌集資金。據統計,他們每人爲布什籌得的款項都在10萬美元左右。布什上臺後,共有43位謀得要職。其中,出任內閣部長的就有兩名——勞工部長趙小蘭、國土安全辦公室主任裏奇(前賓州州長);另有19名成員出任駐包括法國、荷蘭、新西蘭、挪威、葡萄牙、西班牙和瑞士等國的大使。
還有個現象非常有趣,不少企業並不把寶都押在一個人身上,而是“雙管齊下”。今年,摩根士丹利、瑞銀華寶、高盛、花旗、微軟給兩黨都送了“紅包”,一方面是因爲未來總統的不確定,另一方面也是兩邊都不得罪,反正區區幾十萬美元只算是九牛一毛。但是這些企業明顯都傾向小布什,捐款數額高於克里,畢竟前者是現任總統嘛。
但如果克里登上總統寶座,是否會因拿到的“紅包”比布什小,而對這些企業不利呢?“當選的總統只會看當初給自己捐款的排名。”王義桅認爲,美國政客對此早已見怪不怪,“只要這些企業榜上有名,就不會虧待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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