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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提示
美國約有800-1000萬非法移民，其中近400萬是從美墨邊界偷渡過來的。墨西哥人是如何冒險偷渡美國的？美國有沒有辦法阻止前赴後繼的非法移民潮？美國務院外國記者中心洛杉磯分部日前組織包括本報記者在內的采訪組，前往美國亞利桑那與墨西哥交界的圖森市和諾加利斯邊陲小鎮，實地參觀地形，采訪偷渡者。
諾鎮邊防海關獵犬X光雙層把關
諾加利斯是亞利桑那和墨西哥交界的一個邊陲小鎮，兩國邊界線上豎著一條有3米多高的金屬圍牆，一直向遠處連綿的野山延伸過去。這裡通關的主要是來往的卡車和汽車，從墨西哥過來的多，從美國過去的少。一名邊關執法人員手牽德國牧羊狗，教唆它在一輛輛大卡車輪子和車底下來回亂竄，它的使命是檢查車子上下有無毒品和偷渡客。司機和乘客通關驗證時，邊防哨卡的傳感攝像裝置即刻掃描車牌，然後輸送到總部設在弗吉尼亞的聯邦調查局數據庫進行核實。
邊關人員仔細核查入境者的護照和證件，要是發現有的司機和乘客神情緊張，馬上把他們請到旁邊的特殊檢查站進行高風險評估。一輛大卡車停放在特殊檢查區，裝有高科技設備的汽車對卡車的集裝箱進行X光透視。檢查完畢，我朝那名墨西哥司機微笑打招呼，但他緊繃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據介紹，這裡每天約有10-15名墨西哥人試圖利用偽造的證件蒙混過關。在出關檢查中，美方人員主要檢查人們是否攜帶大量美元、走私武器彈藥以及出口未經許可的高科技產品。
諾鎮邊防巡邏中心一天最多抓104名
我們離開邊防海關來到諾加利斯邊防巡邏中心時，已經夕陽西下。
我們乘天黑之前坐著警官G·R·格利芬駕駛的越野車，在他非常熟悉的山坡上顛簸爬行。格利芬參加邊界巡邏已有3年多時間，先後抓捕幾百名非法入境者。他自豪地說，他昨晚與另一名同事聯手抓捕了23名偷渡客。他的最高紀錄是去年，他與其他7名同事在一天內抓了104名偷渡客。
格利芬介紹說，墨西哥人偷渡被抓時，如果是全家人行動，為了安全起見他們被發現後一般不逃跑，也不反抗，等待美方的和平遣返，這樣不傷筋動骨。要是碰上犯罪集團走私人口，對方有時用汽車衝撞執法人員的汽車。去年，亞利桑那的巡邏人員遭到118起暴力襲擊事件，美方人員現在可以向對方施放辣椒球彈進行還擊。
傳感器監督直昇機增援
越野車在荒涼的山坡上停下後，格利芬指著一條隱約可見的羊腸小道對我們說，這些都是偷渡客踩出來的通道，這些人一般在天黑後開始行動。他還指著不遠處一根高高的電線杆說，他們在靠近市區的邊界線的電線杆上安裝了30部紅外照相機。此外，他們在更偏僻的邊界線上安裝了無數傳感器，只要傳感器發出電子信號，控制中心馬上派遣就近的巡邏人員前去偵察。要是發現成群的偷渡客，巡邏人員立即用無線電要求增援直昇機。格利芬說，他們所屬的圖森總部就有15架黑鷹直昇機。
每年沙漠橫屍200具
為了避免被抓獲，許多偷渡客選擇偏僻的沙漠地區進行偷渡。他們出發時只能攜帶一加侖飲水，由於天熱路途遙遠，地形又不熟，一些人最後葬身沙漠。自1995年以來，已有3500名偷渡客枯死在美國的沙漠。僅亞利桑那一個州，沙漠上每年發現200多具屍體。墨西哥人偷渡亞利桑那通常走兩條路：一條是從白色紀念碑到諾加利斯的汽車加油站，此路只要行走45分鍾，偷渡客非常容易被抓住。亞利桑那圖森邊界保護局去年就抓捕491000名沒有證件的非法移民。另一條路是從猴子拳到綠色山谷，通常要在沙漠行走5-6天時間，販毒團伙和人口販子喜歡走這條路，因為成功率高。有時飲水耗盡，蛇頭謊稱去尋找飲水，讓偷渡客在酷熱的沙漠裡坐以待斃，最後枯死在異國他鄉。
蛇頭收費十年漲8倍
墨西哥的偷渡客在偷渡前是不付錢的，偷渡成功後纔付錢給蛇頭。在1995年加強邊境巡邏前，蛇頭幫助走私一名非法移民收取250美元，現在的行情已上漲到1800-2000美元。
諾鎮偷渡地道墨不斷挖美不斷封
天色已黑，華燈初上，巡邏警官開車帶我們進入諾加利斯鎮參觀偷渡的地道。他指著左邊山坡上的一棟住房說，那裡有個從墨西哥通過來的地道口，是很久以前被發現的。墨西哥人現在還在挖地道？格利芬回答說：當然在不斷地挖，我們也不斷發現並加以封死。來到與墨西哥交界的莫裡大道街口，格利芬告訴我們，腳底下現在就有一條隧道，這是1954年市政府修建一公裡長的隧道作為排水用。墨西哥在上坡，美方在下坡，水是從墨西哥那邊流淌過來的。每天都有許多墨西哥人試圖從這個隧道偷渡到美國，只要邊防巡邏設立的照相機鏡頭發現墨西哥那頭出現黑影，美方人員立即守株待兔，來一個抓一個。當然，也有一些偷渡客從街頭的陰溝洞裡冒出來，然後消失在黑夜中或立即被熟人接走。在雨季，隧道浪高水急，經常發生偷渡客被淹死的事件。
諾鎮指揮中心18臺電視全面監視
從蜿蜒的邊防線返回諾加利斯指揮中心時，外面早已一片漆黑。當晚，我們在控制中心看到3名值班人員正在18個電視屏幕前工作。一個值班人員發現一群目標後，心裡一陣高興，正當他要發出指令時，突然那些黑影無影無蹤，值班人員用鼠標來回在屏幕的每個角落尋找。
偷渡客倒沒有發現，記者通過屏幕發現圍牆兩邊有3只黑狗在撒野。在旁邊的另一個屏幕上，值班人員發現一個黑影翻身越過圍牆，他立即通知前方巡邏人員前去圍捕。
指揮中心發言人安迪·阿達姆上尉告訴我們，犯罪集團近年來利用車輛運載偷渡客的數量大幅上昇，去年他們沒收了352輛偷渡汽車，今年已沒收了7352輛汽車。他說，有的汽車非法超載40來名偷渡客。犯罪集團為了賺錢，往往使用破舊不堪的汽車，偷渡成功扔掉也不心痛。在偷渡必經的公路上，都有警方的檢查站。犯罪集團往往超速行駛，時速有時高達180公裡，結果往往是汽車爆胎造成車毀人亡的悲劇。僅今年一年，因車禍死亡的偷渡客就達32人。
諾鎮拘留所與男女偷渡客對話
指揮中心的樓上就是拘留所，裡面有39名剛抓獲的偷渡客。阿達姆說，這些人被拘留的時間最長不能超過12個小時，他們必須留下指紋記錄並接受盤問。如果拘留時間超過3小時，拘留所必須把這些偷渡客送到圖森總部接受拘留。弄明情況後，執法人員把這些偷渡客送到邊界，讓墨西哥警方驗明身份後照單收下。
在一個關押著8名男子的大房間門口，一個名叫費爾南德的男子接受了我們的采訪。他不懂英文，我們通過西班牙翻譯同他對話。費爾南德今年21歲，上有一個哥哥，下面有4個弟妹，翻過邊界鐵絲網後，他奔跑了300米被美方巡邏人員抓獲。他說，只要逃到菲尼克斯，他交納2100美元就可以同在佐治亞州亞特蘭大的哥哥團聚。記者問他這是第幾次偷渡，他說第一次。發言人阿達姆在旁邊輕聲對記者說，這些人往往謊稱是第一次，其實我們這邊都有他們的檔案。
關押男子的大房間斜對面，是一個關押著10名年輕姑娘的房間，有的可能由於勞累蒙著毯子在椅子上睡著了，有的坐在裡面聊天，有幾位看到我走過去，隔著鐵欄杆頻頻向我招手微笑，沒有任何愁眉苦臉的神態。我轉身問阿達姆：這些姑娘落網後為什麼還這麼高興？他不假思索地說：因為她們還沒有破財，走的路不多，在偷渡時也沒有遭遇什麼折磨，所以她們還笑得出來。
圖森市長老會教堂民間救助在行動
在亞利桑那圖森市的長老會教堂庭院，那些蓬頭垢面的男人正在裡面喝咖啡、吃早餐、洗澡或理發。
這個教堂的主持是約翰·菲夫牧師，他從1982年開始就為當地非法移民提供人道援助，這個教堂因此成為全國第一個非法移民的庇護所。在1980年代，這個教堂為13000多名拉美非法移民提供庇護。菲夫說，教會每天接待60-120名非法移民，為這些可憐的人們免費提供必要的幫助。教會人士從來不問對方是否是合法移民，警察也不能進來抓人。菲夫說，一旦這些人離開教堂的地盤，隨時可能被警察帶走。
菲夫介紹說，最近4年來，圖森長老會聯合其他30多個民間組織在57個沙漠地點設立了供水站，那些在沙漠中渴了餓了的偷渡者，只要看到飄揚美國旗幟的地方，就有教會等組織免費提供的飲水和食品。要是有人有生命危險，他們馬上派遣車輛或呼叫直昇機過來，把受難者從沙漠中救出來送到醫院搶救。菲夫懮慮地說，從今年8月開始，執法部門違反過去不成文的協議，開始監視教會和沙漠營地，並對進入教會的人進行恐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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