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是在費盧傑市中心,美軍佔領了東北城區,炸毀一家醫務所,炸死20多名醫護人員和病人……』這是新華社巴格達分社記者於9日美伊軍隊進攻費盧傑的第二天,最後一次聽到報道員阿卜杜·拉赫曼從費盧傑發出的現場報道。在失去長達12天的聯系後,拉赫曼20日終於出現在巴格達分社駐地,已焦急等待了十多天的同事們立即緊緊地與這位從生死地帶回來的同事擁抱在一起。
分別十幾日,恍如隔世。坐在沙發上,臂纏繃帶、面帶倦容的拉赫曼驚魂未定地向大家介紹了他在費盧傑大逃亡過程中的所見所聞和經歷。拉赫曼說,他幾乎是在東躲西藏中度過這十多天地獄般的日子的。他說,在費盧傑城裡,當地醫生曾告訴他,一些死者的身上沒有外傷卻全身發黑。拉赫曼說,雖然不能確定美軍使用了違禁武器,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有『相當多的平民』死在美軍炮火下。
拉赫曼痛苦地回憶說:『有一天,我躲在一座清真寺裡,看到不遠處一名攝像記者正在迎面拍攝美軍坦克推進的場面。美軍狙擊手開槍,記者應聲倒地。』拉赫曼說,一名費盧傑婦女曾向他哭訴說,她的丈夫和兩個兒子向美軍求救,可美軍士兵卻當著她的面開槍把她丈夫和兒子打死。拉赫曼說:『馬路上死的人多是為死去的親人報仇的費盧傑人,根本不是美軍說的外國恐怖分子,作為當地人,我心裡最清楚。』
回首自己在費盧傑的逃亡生活時,拉赫曼說,在槍林彈雨和雷鳴般的爆炸聲中,他不斷變換自己的藏身之處,並尋找維系生命的食品和飲水。最後幾天,無助的他被迫轉移到費盧傑南部的舒哈達區。當美軍發表新聞公報稱『已經控制了費盧傑70%城區,叛軍已經被壓縮在南部地區,他們已經無路可逃』時,他感覺到美軍可能會進行更加猛烈的進攻,於是決定找人一同逃離這個地區。
拉赫曼說,他在城裡設法找到了老朋友農業工程師穆罕默德·賈瓦德。賈瓦德的店鋪已被美軍坦克炸毀,兩人當下決定從南部出逃。他們感到,南部地帶空曠,美軍直昇機在沒有高大建築物掩護的情況下不敢低飛猛衝,應該是逃亡的最佳通道。然而逃亡的過程異常艱險。為了躲避美軍狙擊手,他們只能晝伏夜出,白天在居民家中,夜間向幼發拉底河岸邊匍匐前進。經過兩個夜晚的爬行,他們終於抵達3公裡外的河邊。
18日晚,他們躲過美軍偵察機,趁著夜色乘船渡河。拉赫曼回憶說:『當到達彼岸時,我們心裡的石頭落了地,我們知道現在安全了。』河對岸的村民收留了他們,並把他們送到了離費盧傑有一段距離的阿米裡亞鎮。在逃亡途中,他們兩人隨身只有一瓶水,每次渴了,只能是小喝一口或潤濕一下嘴脣。餓了則只能靠椰棗充飢。拉赫曼的手臂在爬行過程中還被嚴重劃傷。
在伊拉克,紅茶是國飲。經過艱難險阻回到巴格達新華社分社駐地的拉赫曼細細品味著同事特意為他泡的紅茶,感慨地說,『都十多天沒喝紅茶了,還真想它了。』放下茶杯,站起身,拉赫曼依依不捨地說:『費盧傑是我家。我要盡快返回費盧傑,你們等候我發來的現場消息吧。』(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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