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西小山城臨安市的拾荒者們恐怕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撿破爛的生計居然也被當地某些官員當作“經營城市”的增長點給瞄上了:從12月1日起,在當地政府組織的競標中擊敗其餘四家單位的安潔收舊拾荒有限公司正式營業。從此,所有在臨安的收舊拾荒者都要歸這家公司管理,統一佩證、統一着裝、統一車輛,爲此一次性向公司繳付60元的牌證工本費,每月向公司繳納60元的“經營權使用費”。
據調查,臨安市所謂的“新舉措”施行沒幾天,拾荒者紛紛逃亡他處,3000人的拾荒大軍走了2/3。
類似的做法並非臨安獨有。杭州市餘杭區瓶窯鎮,今年9月由鎮政府的綜治辦成立了一家“收舊拾荒管理服務站”。鎮上的拾荒者要向服務站繳納200元押金,再花50元買一件印有“再生使者”四個字和監督電話號碼的尼龍背心以及三輪車噴塗成本費,每天還得繳納1元錢的三輪車租金。
說法
在一般人眼裏,撿破爛拾荒已經是生活在最底層的弱勢人羣最可憐的謀生手段了。要不是爲了最基本的生存需要,誰願意揹着蛇皮袋從臭氣熏天的垃圾堆、果殼箱翻箱倒櫃地蒐羅易拉罐、廢塑料之類賣幾文錢呢?可是我們的某些管理者似乎惟利是圖,連這樣的行當也要榨一榨“油水”。於是,這些人以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對那些弱勢羣體開刀了:不交錢不穿統一的“制服”,就別想在這個地盤上撿破爛。來自安徽的一位老伯穿着60元買來的“制服”痛苦地說:“這得要我白淘多少天的垃圾!”
時下,一些地方幹部打着“經營城市”的幌子,毫無顧忌地與弱勢人羣爭利,土地賣得差不多了,就挖空心思地搞起五花八門的競標拍賣。街頭巷尾的書報亭、燒餅點、擦鞋攤,直至撿破爛這樣的行當,凡是在那些城市管理者眼裏還有丁點兒油水的,往往被以“統一規劃”、“提高檔次”、“引入競爭機制”等理由和藉口無情地剝奪。一些手裏有些錢的小老闆們則將這類生計當作了投資回報的一種手段,樂此不疲地響應。某市一位下崗工人告訴記者,原本靠一個書報亭每月700來元的收入,下崗的兩口子還能勉強維持孩子上學和兩位老人的撫養,不料政府搞了個統一規劃和拍賣,當地一個老闆“通吃”了所有的書報亭,要繼續經營就得向老闆承租。結果,每月的收入中一半多交給了老闆,一家人頓時爲生計犯了愁。
一個撿破爛的蛇皮袋、一把擦鞋的椅子、一間書報亭,不僅維持了一個人的生存,也維繫着一戶貧困家庭、一個弱勢人羣的生存和發展,如果連這最後的生計都要剝奪,誰又能保證那些無路可走的人們不會走上危險的道路呢?黨中央高度重視保障弱勢人羣的利益,要求各項工作以人爲本,少數地方的少數幹部卻我行我素地變着法子與民爭利,究其原因,還是急功近利的政績觀在作怪。據說,臨安市拿拾荒者“開刀”的初衷在於,當地在創建國家衛生城市時,數量頗多的拾荒者成了一大障礙。於是,聰明的官員就搞出了那些荒唐的名堂。如此一來拾荒者銳減,街面市容自然乾淨了,但是,連拾荒者都生存不下去的地方,難道還有文明可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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