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伊拉克的世紀大審判,我們將讓全世界的人都看看,薩達姆都對這個國家做了些什麼。
———伊拉克國家安全顧問魯巴伊
證據哈拉卜賈大屠殺指控不成立?
據報道,薩達姆面臨12項指控,其中一大項是屠殺、迫害庫爾德人,尤以“蓄意用化學武器屠殺哈拉卜賈鎮平民”最爲出名。但美國媒體說,薩達姆只要引用美國中央情報局專家佩爾蒂埃的文章,就可以洗刷這條罪名。
這起慘案發生在兩伊戰爭期間的1988年3月。據報道,伊拉克空軍對庫爾德人居住的哈拉卜賈鎮發動毒氣攻擊,殺死5000名平民。
佩爾蒂埃的文章發表在去年1月的《紐約時報》上。文章說,伊拉克軍隊使用化學武器,對付的是伊朗軍隊,伊朗方面也動用化學武器反擊,哈拉卜賈鎮遂成爲戰爭的犧牲品。文章還說,中情局的祕密報告中說,導致大量平民死亡的毒氣,是伊朗用的氰化物基毒氣,而不是伊拉克用的芥子氣和沙林毒氣。
薩達姆在7月1日出庭時也說,這起大屠殺,他是從報紙上知道的。另外有報道說,大屠殺發生後,伊拉克當局並沒有隱瞞,反而允許外國記者、聯合國的代表和國際紅十字會工作人員前往哈拉卜賈地區。
佩爾蒂埃說:“薩達姆要爲他的其他許多罪行承擔責任,但指控他在哈拉卜賈鎮搞大屠殺站不住腳。”美國媒體說:“薩達姆只要引用佩爾蒂埃的這篇文章,就能嚴重動搖控方的威信。”
6000000頁文件抓不到老薩把柄
上月初,人權觀察組織公佈了一份41頁的報告,說美軍去年攻佔巴格達後,沒能阻止人們偷盜,數千份薩達姆政府的官方文件散失。伊境內250座集體墳墓也遭到破壞,許多關鍵證據可能已經丟失,對審判薩達姆及伊前高官造成不利影響。
美英聯軍一直在努力蒐集薩達姆犯罪的證據。今年1月,美國向巴格達移交了22箱證人證詞;3月,美國政府還派出一個龐大的司法代表團,由50名律師、調查員和檢察官組成,赴伊拉克“整”薩達姆的材料。來自美國內布拉斯加州的法醫物證學家科諾爾領導的小組,也在伊拉克祕密挖掘大型墳墓,蒐集證據。
但一名英國高官說,薩達姆善於事先“洗罪”,事後可以輕易推卸責任。
伊拉克紀念基金會創建人馬基亞一年前也曾說:“我們都知道薩達姆的所作所爲,但要在法庭上證實它非常難。我們要有確鑿證據,我們需要目擊者和文件。”
當時,伊拉克紀念基金會蒐集到了600萬頁文件,這些文件來自薩達姆政權各部門包括情報機構、警察和軍隊,多數是薩達姆及其親信簽署的。美國哈佛大學專家摩涅米說,薩達姆很有心計,他簽署的只是些普通的聲明,從這些文件中很難抓到他的把柄。
另外,伊拉克動亂的局勢,也給蒐集證據工作添了很大麻煩。如果沒有“直接證據”證明薩達姆的罪行,特別法庭只好另找突破口———先審級別較低的前政權官員。特別法庭的一名法官說:“比如,在屠殺庫爾德人問題上,我們可以先審一個低級別官員,如果成功證明他有罪,那麼我們只要證明薩達姆負有領導和指揮責任就行了。”
但特別法庭法官朱希充滿信心。他說,對薩達姆的起訴狀和薩達姆的違法證據,現在已有數十萬份,僅一個伊拉克團體,就提供了150份論據充足的起訴狀。
一個科威特就夠薩達姆受了
很少有薩達姆政權的受害者敢於出來作證,因爲擔心受到報復。美英聯軍抓獲了通緝名單上55人中的40人,但他們也不敢招供“共犯罪行”,擔心家人遭到報復。
但9月中旬,伊臨時政府還是得到了好消息:前政權3名高官同意出庭作證,指證薩達姆應該爲戰爭罪負責,以此換取減刑。這3人分別是前副總理阿齊茲、前國防部長艾哈邁德和負責共和國衛隊的阿卜杜拉。
還有一名重要證人是28歲的庫爾德人羅夫卡日。1988年4月,薩達姆的軍隊將他居住的庫拉伊奧村所有村民趕入萬人坑,用槍射殺。他的肩膀和後背中彈,在屍體堆中躲了幾小時才逃出來。他認爲他是這次大屠殺的惟一倖存者。他出面作證不用過於擔心安全,因爲他現在住在美國。
現在科威特也正在準備材料,打算以戰爭罪起訴薩達姆。科威特指控伊拉克軍隊於1990年8月入侵科威特,殺害了約1000名科威特人和其他國家民衆、破壞科威特油井、搶劫了科威特國家檔案文獻。
伊臨時政府國防部長沙蘭上月說,光憑入侵科威特一事,就足以將薩達姆送上絞刑架。伊什葉派著名政治家哈基姆也說,薩達姆將被判處死刑。
國際觀察家說,拿薩達姆開刀,可以安撫伊拉克民心、打擊抵抗力量的信心,也可能激起薩達姆支持者的更多報復性襲擊。
法律名不正則言不順
分析家說,伊拉克臨時政府沒有足夠的合法性,需要明年大選產生正式的政府,現在審判伊前政權高官,有點兒名不正言不順。等到明年初大選後產生新政府,然後頒佈新憲法,按憲法在明年12月再次舉行大選,完成這些程序後,對薩達姆的“世紀大審判”纔會真的名正言順,否則會面臨諸多質疑:
法庭審判在伊拉克特別戰爭法庭進行。這個法庭是前美國駐伊最高行政長官布雷默下令、根據佔領法令、由佔領軍建立的。伊拉克知名律師阿爾萬說:“一個伊拉克人在伊拉克國內對伊拉克人犯下錯誤,卻被一個外國建立的法庭審判,這是荒謬的。”
法律特別法庭說,它將主要依據伊拉克的刑法,參照《日內瓦公約》等國際法準則來審判薩達姆。但伊拉克的刑法和其他法律制度,在美軍佔領伊拉克後就已被廢除,新的法律尚未頒佈。這就使法庭爲難:如果依據前政權時期的法律,那麼這個新成立的法庭就不存在,薩達姆在7月1日過堂時就對法庭的合法性提出過質疑。
程序國際人權組織、國際法學界和被告的家屬對審判的程序也提出質疑。12月16日前,在的前政權高官並未見過他們的律師。薩達姆的律師哈蘇奈說:“審判程序的基本前提之一就是調查結束,調查過程沒有被告辯護律師參與,審判就不合法。”
面對種種質疑,特別法庭21日發表聲明說:“伊拉克特別法庭希望保證這是一個獨立的伊拉克法庭,並且擁有其完整性、中立性和透明度。”
政治阿拉維急於立威信
14日,伊臨時政府總理阿拉維宣佈對伊前政權高官的審判開始;18日,“化學阿里”和艾哈邁德在伊特別法庭過堂;下月30日,伊拉克將舉行大選。
批評人士認爲此時提審“化學阿里”等人有明顯的政治目的,因爲準備工作尚未就緒。伊國家安全顧問魯巴伊也說:“公訴小組、辯護團、調查法官以及案件卷宗都沒有準備好。”美國駐伊大使館官員說,阿拉維這個決定,他們事先並不知情。
9月份被迫辭去特別法庭負責人職務的薩利姆·沙拉比說,阿拉維這麼做是爲了大選,是想借此提高自己的威望。分析人士也說,阿拉維之所以“自作主張”,目的是想表明伊臨時政府獨立自主,並不是美國的傀儡,同時證明臨時政府在恢復司法秩序上有所建樹,用這些來爭取更多民衆的支持———他要的是早早開始,而不是早早結束。
美國捧着一個大目標
美國政府雖然撥出7500萬美元專款用於對薩達姆的審判,但多次說,開審還需要相當長時間準備。
審判薩達姆與美國的整個中東戰略有密切關係,所以美國並不願意輕舉妄動。
美國總統布什去年提出的“大中東計劃”雖遭到很多中東國家的冷遇,但他的努力並未結束,阿富汗大選、巴勒斯坦大選和伊拉克大選,就是其中最切近、可操作性最強的3個部分。
具體到審判薩達姆,美國希望能夠體現公開、公平和正義的原則,從而得到國際社會的認同。所以美國並不急於審判,主張儘量收集證據,做好充分準備,將審薩這場“世紀大審判”審得天衣無縫,至少爲“伊拉克法治”建立一個樣板,對“伊拉克民主”產生積極影響。美國還曾要求聯合國提供司法援助,但遭到聯合國祕書長安南拒絕。
所以不少分析家認爲,這場世紀大審判將曠日持久,不會在短期內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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