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世國,1965年生於山東棗莊,現任職於廣州一律師事務所駐阿聯酋事務處。2004年因母親患尿毒癥需要換腎,在沒有腎源的情況下,瞞著母親捐出自己的腎,成為國內第一個給父母捐腎的兒女。
普通家庭 突起波瀾
田世國一直強調自己的家庭非常普通,就像千千萬萬的家庭一樣。他1965年出生在山東省棗莊市,父親田家平在棗莊市礦務公安處工作,母親劉玉環是市遠大實業公司的一名職工,兩位老人均已退休。田世國兄妹共3人,作為家中長子,田世國從懂事時起就事事處處為父母分懮。
1984年,他考入山東司法乾部管理學院。畢業後分配在企業從事法律方面的工作,幾年後與人合伙開辦棗莊市華魯律師事務所。
1999年,田世國帶著妻子劉華到廣州創業。經過幾年的打拼,成為廣州國政律師事務所的一名律師。田世國工作起來沒日沒夜,一直沒有時間回家去看望父母。雖然身在廣州,但他心裡時常牽掛著父母。在平日裡,尤其是逢年過節的日子,他總少不了寄錢寄物給父母。
就是這樣一個平靜的家庭,突然間起了波瀾。
2004年3月26日,田世國接到弟弟打來的電話,頓時臉色大變。在妻子的追問下,他纔聲音顫抖地說:『媽被確診為尿毒癥,已經到了晚期!』
當天晚上,田世國就往棗莊趕。醫生告訴田世國:尿毒癥患者的治療方法主要靠血液透析或換腎來維持生命。而腎移植不僅費用昂貴,而且腎源不好找。田世國留下一筆錢,將母親托付給弟妹們照料後,重返廣州,抓緊時間尋找腎源。
田世國跑遍了廣州的大醫院,為O型血的母親尋找不到合適的腎源。對於年過花甲的母親來說,手術每提早一分鍾就是一分鍾的勝利,但所有醫院都是腎源告急。
一天天的時間等過去了,田世國變得異常疲憊。他最盼山東來電話,也最怕山東來電話。他希望聽到關於母親病情好轉的消息,但總是失望大於希望,家人常常告訴他:媽又瘦了,媽又吐了,媽又昏過去了———田世國心裡很苦悶,父親年近七旬,身體又不好,弟弟又有心髒病,全家人的目光都盯著他。不能再等了,可腎源又在哪裡?田世國夜不能寐。
弟弟又來了電話,說媽媽的血管環境非常差,非常脆,整個胳膊都被針頭紮爛了。全身是烏黑色的皮膚,瘦得皮包骨。由於腎功能衰竭,體內的水分排不出來,母親滴水不能沾。禁水的痛苦是常人無法想像的。弟弟曾問母親:媽,您這病好後,最想乾的是什麼。她說,我想把黃河的水喝光!母親與人聊天時,曾流露出跳樓輕生的念頭,還說要找個高樓,一摔就死,免得缺胳膊斷腿留口氣,兒女們更受累。眼前的一切讓田世國心急如焚。
決定用自己的腎置換母親的健康
然而兩個多月過去了,仍然沒有找到腎源。一天深夜,田世國沈默了好長一段時間後對妻子說:『腎源很難找了,但媽的病不能再拖了……所以,我想和你商量個事!』說完,他指了指自己的腰部。劉華原是一名新聞記者,到廣州後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後來又生了一個女兒,所以就成了全職家庭主婦,家裡的經濟來源全靠田世國。聽說丈夫要捐腎救母,劉華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這麼大的一個手術,萬一有個什麼閃失,我們一家人以後怎麼過?』
2004年8月初,田世國回到棗莊後把弟妹召集到了一起。弟弟田世凱說:『媽媽操勞了一輩子,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走,只要能治好咱媽的病,就讓我來捐腎吧。』妹妹田曉致當時已經有了9個多月的身孕,雖然眼下分娩在即,她也跟著說:『我和二哥想的一樣,咱媽的命就是我的命,我也願意捐!』田世國接過話茬,說:『曉致就要生孩子了,在捐腎的位置上就做個最後替補吧,我和世凱來當主力,如果我和世凱都適合捐腎,那就由我來捐。』田世凱打斷他的話,說:『大哥的事業剛有個頭緒,無論如何不能分心,捐腎的事就由我來擔當!』田世國連連擺手:『還是我說了算,誰的合適由誰捐,如果都合適就由我捐,就這麼定了。』
就在田家兄妹爭相捐腎的同時,母親劉玉環身體不斷惡化。2004年8月底,田世國選定上海復旦大學附屬中山醫院給母親做手術。聯系好這些事情後,田世國讓弟妹盡快去上海做配型檢查,他則先去廣州籌錢。臨上車時,他叮囑弟妹:『一定不能讓媽知道,否則她是不會讓我們這麼做的。』
田世國的配型結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腎髒和母親配型成功。泌尿外科主任朱同玉教授特別告訴田世國,捐一個腎髒今後的生活將比正常人多增加一些風險。所以,讓田世國慎重抉擇。田世國堅定地說:『我一定要救母親。』
病入膏肓的母親終於得知自己患的病是絕癥,她把田世國召喚到病床前說:『聽說孩子們要捐腎給我,你們千萬不能做糊涂事,我一個將死之人,無論如何不能連累你們。如果你們要捐腎,那我活著比死了還要痛苦!』田世國謊稱:『我們兄妹3人的腎都不能配型,即使想捐也捐不成。』見兒子這樣說,劉玉環這纔放下心來。
國內首次晚輩捐腎給長輩
最後,田世國謊稱中山醫院已經找到腎源,告訴母親可以手術。田世國捐腎救母的壯舉令醫院領導深受感動,聽說田世國捐腎必須瞞著母親,院方及時調整床位,將田世國安排在6樓25床,將劉玉環安排在7樓32床。看到醫生對田世國進行各項例行體檢,同一個病房的病友看出了端倪。於是,田世國把實情告訴了那些病友,並讓他們一起保密。田世國考慮到自己捐完腎後,就不能出現在母親身邊了,為了讓母親配合手術,他又謊稱有急事要回廣州。
手術分兩組在兩個手術室進行,由著名的朱同玉教授主刀,歷時5小時的手術最終獲得了圓滿成功。田世國蘇醒後,得知手術成功,說:『我有母親了!』田母因這顆年輕健康的腎髒而快速恢復起來,當天與她同時手術的有四例,只有她的狀況最好,還搶著要吃要喝,這都得益於親屬供體的作用。
母子出院後,田世國曾有意問母親:『媽,您用著這腎感覺怎麼樣?』母親驕傲地答:『其他病人都沒我恢復得好,醫院的人都羡慕我,我問過醫生,他說這個腎就像是我的,這個腎再減去0.25,就和我的一模一樣,我也不知道這0.25是什麼意思。』知道內情的人都笑了,但,笑中帶淚!
田世國講,自己的母親以前在水泥廠上班,當時的重體力活加班一次只發給一張油餅,但每次她自己捨不得吃都給孩子們吃,當時自己小,不懂事,經常和弟弟妹妹們嚷嚷吃油餅,卻不知道母親每次要付出的辛苦。後來自己上班後,就盡自己的能力來盡孝心,可是母親卻非常不願意讓孩子們花錢,他花三百塊錢給母親買一件毛衣,騙母親說三十塊錢買的,就這樣母親還是嫌貴,他安排母親和父親一起去旅游,也是連哄帶騙纔讓他們去的。
現在,田世國仍然沈浸在用自己的力量救活母親的那種快樂裡,他說,這件事還給他們全家帶來了一股獨特的凝聚力。而這種值得驕傲的體驗,不但照亮了母親的生命,還將照耀自己的一生。
采訪手記
田世國的手機炫鈴是首很好聽的曲子,記者接通他電話的時候,他剛從阿聯酋回到山東棗莊的家裡。他這次回來除了陪家人一起過個團圓年,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兒,就是去上海中山醫院為自己的身體做復查,復查那天讓他非常感動的是為他做手術的朱同玉教授親自站在醫院的門口等他。復查的結果是皆大歡喜———田世國目前的身體狀況一切良好,沒有任何並發癥與後遺癥,這真讓人欣慰。
田世國講,他除了讓自己的母親得到了健康,還可以向天下的兒女們說明一個問題,就是在目前的醫療條件下,兒女為長輩捐獻腎是不會有什麼不良後果的,因為他采取的是世界上最先進的腹腔鏡活體取腎術,這種手機對供體的安全保證系數是相當高的,甚至連手術在肚皮上的傷口是否美觀這樣的細節都會有一個保證。這當然是我們最希望看到的,但是,由於他是全國第一例子女捐腎給長輩的手術,所以在當初,一切的安全系數只能是推斷。也正是在那樣一種背景下,田世國的選擇令人感慨———他曾經有過的那一閃念,改寫了一家人的幸福,也感動了中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