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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首現日軍526部隊侵華物證 |
一個偶然的發現,一塊謎樣的銅牌浮出水面,它記述了另一段刻骨銘心的侵華血淚史。
526,日本關東軍516部隊的練習隊,爲其化學實驗做輔助工作。516,少人聽聞,卻是與731齊名的“惡魔”部隊。在侵華化學戰中,它們如死神般吞噬生命。
銅牌的真僞至今還是一個謎,亟待解開。但它又適時地提醒了我們,抗戰勝利60年了,我們仍要時時警醒自己:血淚、屈辱、傷痛不能忘,不可忘,不敢忘。
2月23日,收藏愛好者張子山(化名)拿着一塊銅牌來到本報。展示在記者面前的是一塊長33釐米、寬19釐米、重1.1公斤的鏽跡斑駁的銅牌,牌子上刻着三行繁體漢字:“芥子氣製造車間關東軍第526部隊忠海兵器製作所。”
張子山通過網上搜索發現,“芥子氣是日軍在二戰侵華戰爭中所使用的一種化學武器,忠海兵器製作所是日本生產芥子氣的工廠,但我沒找到有關526部隊的記載,興許這就是這牌子的特殊價值。”張子山如獲至寶地對記者說。
於是,這塊擺在記者面前的看似普通的銅牌立刻變得神祕起來。是張子山所說的這是北京首次出現日軍526部隊侵華的新證據,還是一塊僞造而成的贗品?爲了證實,記者隨後展開了調查。
疑點一發現時間
一次整理找到日軍侵華新證?
關於這個銅牌,張子山是目前掌握信息最多的人,然而在記者採訪過程中,他和妻子兩個人對銅牌的來歷卻敘述得含混不清。
“要問我發現這個銅牌的具體日期,我還真不知道。”經妻子在一旁提示,張子山似乎猛然間想起來:“好像是2月10日,對,就是10日。”據他講,大概2月10日下午,他從一個裝有藏品的麻袋裏翻出一塊銅牌,銅牌上刻着的“關東軍”字樣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這可能是一個和侵華日軍有關的東西,而今年恰好是抗戰勝利60週年。”這是張子山的第一反應。
“這銅牌是我兩三年前從一個藝術品市場上淘來的,我剛買來時沒細看,今年春節整理藏品才發現這上面寫着526部隊。我查後發現,歷史資料上還沒有關於526部隊的記載。”張子山興奮地說着。
具體從哪個市場購得,張子山表示他說不上來了。在記者的追問下,張子山的妻子說:“我們平時最常去的有潘家園、報國寺、大鐘寺、菜戶營的舊貨交易市場,但我想不起來究竟是從哪個市場買的。”張子山和妻子將這種含混不清的記憶歸結爲“收藏家的習慣和特徵”。
疑點二主要用途
一種猜測526廠房門牌?
張子山提供的這塊銅牌,除表層有鏽跡外,基本保存完好,特別是三行字清晰可見。據張子山猜測:“這牌子可能釘在門框上或門牆上,日軍526部隊撤退時炸燬廠房,牌子被壓在下面保留下來。”
但這種推測立即被抗日戰爭博物館文物保管部陶副主任推翻:“首先,日軍當年撤離齊齊哈爾時將大量毒氣彈進行掩埋或投入河中,並不是炸燬工廠。其次,日軍之所以掩埋毒氣彈就是爲了毀滅證據,因此不太可能留下門牆上的牌子。”
疑點三所刻文字
一塊銅牌所寫文字不相干?
在進一步求證史學家後,銅牌的鑑定更令記者感到吃驚。中國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副所長步平是目前國內研究日軍侵華戰爭生化武器使用方面的權威學者。聽過記者的敘述後,他立即說:“這是北京發現的第一個有關526部隊的物證,不過,我覺得這件事情疑點很多。”
“第一,芥子氣在二戰中是被國際公約所禁用的。因此日本無論是在戰爭期間還是現在,都不會也不可能用中文‘芥子氣’這一單詞。事實上,日軍所有與芥子氣有關的化學毒劑均用顏色和代號。‘芥子氣’的日語是‘イペリット’,但是當時除在化學技術層面使用外,在軍隊一律被稱爲‘黃一號甲’或‘黃一號乙’,絕對不可能公開寫明‘イペリット’,當然更不可能寫‘芥子氣’。”步所長指着電腦裏的資料對記者說。
“第二,日語中不使用‘車間’這一概念,當時日本生產化學毒劑的工廠車間稱爲‘工室’。這個牌子上的車間字樣讓人疑惑。第三,‘忠海兵器製作所’在日本廣島縣竹原市,它與遠在中國東北齊齊哈爾市的‘關東軍526部隊’的概念同時出現在一塊牌子上沒有可能。這個所謂‘芥子氣製造車間’是屬於哪裏的車間?”步所長不解地說。
疑點四銅牌真僞
一項求證日本學者未證實
對於這塊銅牌有可能是北京首現的日軍526部隊侵華的新證據,哈爾濱市731罪證陳列館王鵬館長向記者證實:“館內所陳列的關於731部隊(主要從事細菌戰)和516部隊(主要從事化學武器研究)的證據是大量的文字和圖片,包括日本兵的回憶和指證,類似這樣的牌子我從來沒聽說過。”
爲求嚴謹,步所長將這塊銅牌的照片發給日本有關學者鑑定。2月26日,步所長告訴記者,少年時便在“忠海兵器製作所”做工的村上先生答覆說,當時日軍工廠並沒有在門框上懸掛此類牌子的做法,而步所長的其他質疑,他也贊同。
至此,張子山所提供的這塊銅牌儘管還不能斷定是一個贗品,但幾位學者提出的疑點有理有據。到目前爲止,張子山未能提供更可信的輔證和解釋。
步所長曾擔憂地說:“民間收藏和發現如果能爲日軍侵華史研究提供確鑿的證據,那將是一件學者和社會都歡喜的事情。但不確切的甚至僞造的證據則會造成惡劣影響。對待這個嚴肅的問題我們一定要慎重、嚴謹,要負責任。”最後這句話,他說得格外堅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