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世界第二大經濟強國,日本希望成爲“正常大國”,在國際上發揮更大的作用,包括進入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行列,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是,當前日本“爭常”的最大障礙和“天敵”,不是亞洲國家,也不是韓國和中國,恰恰是日本政府自己……
“遠東英國”夢
一個時期以來,關於日本是“遠東的英國”或“亞洲的英國”,國際上議論頗多。其實,這個問題早在1996年克林頓總統訪問日本時就露出了一點苗頭。當時雙方宣佈的“日美防衛合作新指針”強調,雙方“防衛合作”的範圍已擴大到“周邊地區”,而所謂“周邊事態”,不僅包括日本週邊的海域,也包括其它國家發生的內戰和政變等引起的“事態”。此後,日本實際上已開始扮演美國在東亞的新夥伴角色。
布什總統繼承和發展了這一戰略思想,接受了後來成爲他副國務卿阿米蒂奇的建議,“以美英特殊關係爲榜樣強化美日安全關係”,鼓勵和推動日本成爲“遠東的英國”。後來,2001年,日本首相小泉訪問美國,當時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賴斯當面吹捧小泉,把他同英國首相布萊爾並列爲世界上少有的幾個“能與布什總統心心相印的政治家”。小泉受寵若驚。此後,日本方面便積極迴應,表示要“在等同於美英關係的日美同盟基礎上”,努力實現所謂“集體自衛權”。美國新保守主義的理想家們對日本也深感滿意,去年夏天以來,便把日本的地位(角色)升格爲“亞洲的英國”,真正拉開了美日特殊關係的序幕。
美國更需要日本
“9·11”事件後,美國發動伊拉克戰爭時,當然首先需要英國這個北約“鐵桿盟友”的支持。但伊拉克和中東形勢發展到目前這種局面,美國既需要英國的支持和配合,更需要日本的支持和配合;既需要美英特殊關係,更需要美日特殊關係。這主要是因爲:第一,美國目前實際上已陷入伊拉克泥潭和中東衆多棘手事務,它要進行美國曆史上最新一輪戰略擴展,但戰線拉得太長,十個指頭按不住十個“跳蚤”。而且,在亞太地區,美國的傳統盟友澳大利亞和韓國又同它拉開了距離,東盟同它更不是在同一條戰線上,因此迫切需要日本的幫助和配合,以穩住東亞,威懾朝鮮,遏制它們心目中的“共同對手”———中國。
第二,日本比英國有錢,在伊拉克重建等一系列需要錢的方面,美國可以利用日本在爭取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席位問題上對美國的依賴,迫使或誘惑日本大掏腰包,而日本也願意效勞,慷慨解囊,換其所需。
第三,日本同美國的關係目前基本上還未擺脫“主從關係”。日本雖然也有要自主和企圖坐大的一面,但現在顯然比英國更聽話,更容易掌控,而且同美國的戰略目標近似,可以更好地配合美國,爲美國的利益服務。
日本乘勢而上
小泉政府對美國的戰略意圖和需求心領神會,乘勢而上,密切配合。看似跟從,實有自己的“大算盤”。
長期以來,日本領導集團中總是有那麼一些人,不僅冷戰思維嚴重,而且有着嚴重的“大東亞共榮圈”的帝國情結。儘管戰後中國一直對它以友鄰相待,並無意與它爭奪什麼亞洲的領導權和盟主地位,強調兩國應“以史爲鑑,面向未來”,尋求合作和共同繁榮,但這些人始終“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認爲“一山不容二虎”。他們既要在亞洲成爲一人(美國)之下萬人之上的老大,又要做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成爲“美國指揮的大國交響樂隊”的“第一小提琴手”。
不似英國,“勝似”英國
正是在上述背景下,日美戰略伙伴和特殊關係有着明顯發展,甚至公然把臺灣海峽也定爲它們“共同的戰略目標”,引人注目地開展“有針對性的”軍事和安全合作。
也正是在這一背景下,國際上一些評論近來已把日本將成爲“遠東的英國”升格爲“亞洲的英國”。的確,英國和日本兩國目前都是美國少有的幾個“鐵桿盟友”,但在筆者看來,現在的日本,不似英國,“勝似”英國。
首先,不似英國。
歷史上,英國是反法西斯陣營的重要成員,而日本卻是法西斯陣營的一分子。
政治上,英國是聯合國安理會享有否決權的五常之一,日本無論如何討好美國,都不可能取得英國這樣的地位。美國雖然支持日本“入常”,但根本不同意給它否決權。
雙邊關係上,美國也不可能把日本當作英國那樣的“平等夥伴”,美國人不會忘記珍珠港事件(當然,日本人也不會忘記兩顆原子彈的災難)。別看它們現在打得火熱,實際上都有自己的戰略和盤算。很多外交人士都知道,美國私下向不少國家打過招呼,說美國加強美日軍事同盟,實有控制和防範日本軍國主義東山再起的一面。此話當然不能完全當真,但也不無一定程度的真實性。日本目前固然仍需要美國的“覈保護傘”,但它要發展自己獨立軍事力量的圖謀已早見端倪。
地緣政治上,日本同亞洲國家的關係,遠不如英國同歐盟的關係。英國雖遊離於“法德軸心”之外,但它一直是歐盟的重要成員。它緊跟美國,但始終有一個“度”,多少保持一定距離,注意與歐盟利益的某種平衡。日本卻不然。它侵略亞洲國家的“歷史債”至今未清,現在又緊跟美國,置亞洲國家的利益和輿論於不顧,活脫脫一個美國方面的“代理”。
再說“勝似”英國。
這裏所說的“勝似”,是從負面意義上說的,即日本當前扮演的角色比英國有過之而無不及。
英國支持美國,起碼還辯解說,它懷有通過合作影響美國政策的意圖。在伊朗核問題上,英國主張盡力通過對話解決問題。而日本支持美國簡直就是主動“順從”,並挾帶着做亞洲盟主的私貨。它不僅在歷史問題上採取不負責任的態度,還依仗着美國的支持和需要,近年來在亞洲的行爲咄咄逼人。在朝核問題上,它不時揮舞制裁大棒;在日韓關係上,挑起獨島(日本稱爲“竹島”)爭端;在日俄關係上,提出新的領土要求。更爲嚴重的是,它在“戰略牽制”中國方面同美國配合默契,幾乎是在替美國暫時“填補真空”,做着美國想做而目前還有困難、不便做的事。它明裏暗裏多方提升日臺關係,甚至企圖悄悄推動日臺美實際上的軍事合作。在釣魚島和東海天然氣田等問題上,也一再向中國挑釁。此外,在歐盟解除對華軍售禁令問題上,日本也積極配合美國向歐盟(包括英國)施壓;它還試圖拉攏印度等國家搞所謂“亞洲的北約”(豈不知這些國家十分明智,根本不買它的賬)。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日本的這些表演,在很多方面顯然都“勝似”英國,對亞洲、特別是東亞的和平與穩定起着消極作用和影響。
日本的最大“天敵”
日本希望在國際上發揮更大的作用,包括進入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行列,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現在的問題是,小泉政府自以爲得計,它可以不顧亞洲國家的利益和意見,靠着美國的支持,加上自身的經濟實力和影響,就可以一舉成功。殊不知結果可能並不像它想象的那樣簡單。
聯合國是在反法西斯勝利的基礎上建立的,是維護世界和平與安全的重要國際組織。一個當年法西斯陣營的成員,至今在侵略問題上仍然態度曖昧,出爾反爾,一會兒說要謝罪、道歉和反思,一會兒又否認,說那“不是侵略”,是爲了“共榮”,甚至美化當年的侵略行爲,而且不斷對周邊國家進行挑釁。在當前一些重大國際安全問題上,所作所爲也與聯合國憲章相去甚遠。這一切,叫人如何能對它放心?它要成爲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資格”,是要靠它自己去努力創造和國際社會認可的。
其實,包括中國在內的亞洲各國對日本是友好的,希望看到日本在本地區乃至全世界發揮更大的積極作用。當前日本“爭常”的最大障礙和“天敵”,不是亞洲國家,也不是韓國和中國,恰恰是日本政府自己,是它戰略選擇的錯誤和一系列錯誤的政策行爲,是日本新保守主義分子對往日“大日本”的未了情結,以及他們強烈的冷戰思維。
日本的出路何在?出路就在於日本政府真正的自我反省,從根本上改弦易轍;在於在戰略選擇上,多做聯合國憲章允許和要求的事,並如實地把中、韓等亞洲國家視爲朋友和合作夥伴、至少是可能的合作對象。只有這樣,日本才能避免孤立,成爲國際社會樂於接受的“正常大國”。否則,即使混進了大國行列,也是個不像樣、不真正受歡迎的大國。這一點,日本的有識之士以及廣大民衆是清楚的,只可惜日本有些當政者至今還陶醉在當“亞洲英國”的夢幻裏。
日本言行與大國夢的距離
篡改教科書:2002年,日本文部科學省在對中學歷史教科書文本進行審定時,發生多處篡改歷史、美化侵略戰爭的政治性問題,激起了包括亞洲國家在內的世界各國的強烈譴責和聲討。但日本政府並未引以爲戒,篡改教科書的言論和行徑時有發生。
參拜靖國神社:靖國神社內供奉着在二戰中罪行累累的東條英機等14名日本甲級戰犯的牌位。長期以來,包括日本首相在內的部分日本政客、國會議員置歷史正義於不顧,堅持參拜靖國神社,極大地傷害了曾遭受日本侵略之害的亞洲各國人民的感情,也使日本又失去了亞洲各國人民的信任。日本現任首相小泉純一郎就職以來,曾四次參拜靖國神社。
高官荒謬言論:日本首相小泉多次謬稱,參拜靖國神社只是“日本的傳統”,“相信鄰國可以理解”。日本前內閣官房長官福田康夫曾表示,日政府有意修改“無核三原則”、“日本擁有原子彈也不是沒有道理”等言論,在亞洲國家引起軒然大波。日本東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甚至公然叫囂“日本從來沒有侵略過韓國”。
一系列不公判決:日本東京高等法院3月18日上午駁回中國“慰安婦”要求日本政府謝罪和賠償的訴訟請求,而日本法庭的依據竟是早已廢除的1952年與臺灣當局締結的“日華條約”有關條款。此前,日本法院也曾多次以荒謬的藉口對多起“慰安婦”和“強徵勞工”的訴訟進行不公正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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