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失敗作總結
“我目前住在莫斯科郊外,我非常感謝俄羅斯總統普京,正是他讓我和我的家人留在了俄羅斯。”3月29日,已失蹤5天的吉爾吉斯斯坦總統阿卡耶夫接受了莫斯科“回聲”電臺和《俄羅斯報》的聯合採訪,但他本人並沒露面,只是通過“祕密專線電話”吐露了心聲。這是阿卡耶夫逃離吉首都比什凱克後首次對外披露吉政局突變內幕,吸引了世界的目光。
阿卡耶夫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但很清晰。3月24日,當反對派開始圍攻政府大樓時,阿卡耶夫還在樓內的總統辦公室。他回憶說:“我從辦公室的窗子裏看到,有人在投擲酒瓶和石塊,警察和近衛軍被人毆打和侮辱。我向內務部長下了最後一道命令:‘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要開槍’。我一向認爲,不能爲了保存個人的政權而流一滴血,死一個人。”他接着說道:“我此前並沒有離開祖國的計劃,儘管情報部門已向我彙報,極端反對派的領導人已決定將總統趕下臺,並要從肉體上消滅總統及其家人。”政府大樓被攻佔的半小時之前,在總統衛隊的堅決要求下,阿卡耶夫離開了吉爾吉斯斯坦,開始了亡命天涯的旅程。但當媒體追問他到底在哪兒時,阿卡耶夫只是稱“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拒絕透露詳細地址。
對自己當前的處境,阿卡耶夫歸咎於兩點:一是沒有重視鞏固權力體系,特別是加強護法機構;二是沒有實行緊急狀態。阿卡耶夫沉痛地表示:“我在我的人民面前感到了深深的內疚。”
學而優則仕
1944年11月10日,阿卡耶夫生於蘇聯吉爾吉斯加盟共和國科明區一個集體農莊莊員家庭,是家中5個兄弟中的老小。1961年,17歲的阿卡耶夫成爲當地一家工廠的金屬製造工,後被選中到列寧格勒(現聖彼得堡)接受物理學培訓。阿卡耶夫一向自詡是“半個聖彼得堡人”,把聖彼得堡看作是第二故鄉。1968年從列寧格勒精密力學和光學學院畢業後,他在校攻讀研究生並留校工作,直到1976年返回家鄉到比什凱克工學院任教。1984年,名聲日隆的阿卡耶夫當選爲吉爾吉斯科學院通訊院士,5年後榮升院長。
阿卡耶夫是吉爾吉斯斯坦最出名的學者,在世界上都頗有名氣,他至今還保留着紐約科學院名譽院士的頭銜。阿卡耶夫在學術上頗有建樹,著有80多部學術著作和論文,多次榮獲國家與社會獎章。他對自己從事科研工作的經歷津津樂道,在講話中常引用一些科學比喻,如對金融“休克療法”,他說:“物理學家都知道只有通過混亂才能從一種狀態進入另一種狀態。”
學而優則仕,阿卡耶夫轉行從政,1990年當選爲吉爾吉斯共和國總統。次年吉國獨立,他當選爲獨立後的首任總統,並於1995年和2000年兩次連任,在總統寶座上坐了15年。
“吉國的戈爾巴喬夫”
“我是一名共產黨員,同時我對財產私有化也持支持態度”,1991年阿卡耶夫接受採訪時曾如是說。上臺不久,他就搞起了私有化和土地改革。吉爾吉斯斯坦一家媒體的編輯亞歷山大·伊萬諾夫曾說:“當時,我寫文章批評他的時候,他給我打電話致謝,感謝我指出了他的失誤。”在上世紀90年代,吉爾吉斯斯坦成了西方眼裏的“中亞民主小島”,而阿卡耶夫也被美國人認爲是“中亞地區開明民主領袖的典範”。
出現於公共場合的阿卡耶夫臉上總是掛着微笑,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印象。他曾是西方媒體的寵兒,也是“亞洲價值觀”的信徒。他經常引用丘吉爾和林肯的名言,也是傑斐遜和羅斯福的狂熱仰慕者。他不僅能與科學家談論物理學,而且能與老朋友葉利欽大侃地緣政治。
俄獨聯體問題研究所所長扎圖林曾稱阿卡耶夫是“吉爾吉斯斯坦的戈爾巴喬夫”。他在去年底接受本報記者的專訪時就曾預測,繼烏克蘭“橙色革命”之後,吉爾吉斯斯坦將有可能成爲下一個目標,這是因爲阿卡耶夫執政時間太長,樹敵太多。作爲貧窮小國的總統,他奉行左右搖擺的騎牆派政策,既想得到美國的支持,也想得到俄羅斯的幫助,而在俄美之間兩面“討好”的結果往往是兩面得罪、兩面受氣。扎圖林說,與一些總統相比,阿卡耶夫心腸太軟,學究氣太濃,缺少鐵腕治國的藝術,不能將反對派扼殺在萌芽狀態。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俄羅斯人士稱:“阿卡耶夫試圖向世界證明,他是合法的總統,但其實吉爾吉斯斯坦的多數人對他並沒好感。他實際上已沒機會了。”俄作家拉德金娜則說:“阿卡耶夫現在自由了,就像庫奇馬和謝瓦爾德納澤一樣,他將在平靜的退休生活中了此一生。”
“枕邊風”招來不滿
上世紀70年代,在列寧格勒學習期間,阿卡耶夫相識了他未來的妻子邁阿姆並喜結良緣,如今他們已有兩兒兩女。1998年,阿卡耶夫的長子艾達爾·阿卡耶夫與哈薩克斯坦總統納扎爾巴耶夫的女兒阿利婭·納扎爾巴耶娃結爲連理,但是這段聯姻只是曇花一現,幾年之後兩人便分道揚鑣了。
在2000年當選爲總統後,阿卡耶夫曾表示無意再參選下屆總統,但他的長子艾達爾和長女伯蒙特前不久當選議員讓反對派十分不滿,認爲阿卡耶夫仍無意放權。對此,阿卡耶夫辯解說,他的兒女競選議員的作法符合國際慣例,美國的肯尼迪家族和布什家族都是這麼做的。
西方媒體報道稱,阿卡耶夫政權頃刻之間轟然坍塌,與阿卡耶夫的夫人邁阿姆有關。邁阿姆雖然參與慈善和教育活動,但同時也經營着比什凱克市中心的高級賓館和超市,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實業家。在比什凱克最先遭到哄搶的便是邁阿姆所經營的超市。在阿卡耶夫長達15年的執政期間,邁阿姆的親戚和同學佔據了很多政府要職,甚至有傳言稱,邁阿姆以賣官鬻爵來收斂錢財,她以數百萬美元的價格出售部長的職位。反對派揭竿而起的導火索是阿卡耶夫企圖在延長總統任期問題上做文章,而這正是“枕邊風”吹出來的結果,有吉外交官透露說:“雖然總統自己考慮退休,但卻遭到了夫人的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