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世界報》日前發表文章:“溫州模式”的世界威力。文章摘要如下:
彭星準備這件事已經有5年了。他打算與一位美國前總統簽約。34歲的彭星是溫州服裝鞋業生產商法派集團的董事長。他開出200萬美元的報酬,試圖說服克林頓穿着法派西服。儘管克林頓的發言人否認了此事,但彭星堅持說,克林頓曾與其共進了午餐,聆聽了他的計劃,並獲贈了一套西服。克林頓回絕後,彭星把報價提高到了2000萬美元。據說,美國前總統老布什也獲贈了一套法派西服。
法派原來只是一家小工廠,如今卻已成爲一家龐大的企業。彭星在溫州機場附近建造了公司的新廠房。
明年計劃在新廠生產100萬套價格在200至800歐元之間的西服,以及200萬件休閒西服。
溫州只是中國東部沿海單一化生產的一個常見例子。大塘是襪城(每年舉辦襪節),嵊州是領帶城,潮州是晚裝和婚紗城,蕭山是羽絨城,常熟是休閒服裝生產地,深圳和上海則是內衣生產基地……由計劃經濟產生的地區工業單一化如今產生了這樣的效應:批發商可以從一家供應商處一次獲得譬如5萬件內衣或者8萬件童裝。如果不考慮價格因素,這對中國供應商來說是在全球競爭中的一個重大優勢。
溫州人很早就學會了辦中小企業和做生意。如今,有160萬溫州人作爲其家族企業的代表分佈在全中國。自1978年北京放松管制、允許私有經濟以來,溫州人充分利用了時代給予他們的機會,數萬家家庭作坊式的工廠投入生產短缺產品,如鈕釦、拉鍊以及電燈開關、鞋、服裝。他們不僅佔據了國內市場,也開拓了國外市場。擁有750萬人口的溫州成爲了私有企業的同義詞。
“中國鞋都”放眼世界
位於浙江省的溫州被視爲中國經濟改革的成功典範。它自稱爲“中國鞋都”。這裏每年生產15億雙鞋,從事鞋業
溫州城內的鞋店大多有着英文名字,像是“Hotwind”(熱風)或是“Greentouch”(綠緣)。而“No Name”賣的是法國品牌鞋,“美國公牛巨人”銷售的是戶外用鞋,意大利鞋則在“巴爾巴拉”可以找到,“成龍”連鎖鞋店屬於香港功夫電影明星成龍。那裏賣的西班牙進口皮鞋價值350歐元,相當於一箇中國農民的年收入。而在奧康鞋業的分部,價格就要低些。
中國製鞋業總共僱用了200多萬人。該行業增長迅速而且勢頭強勁。去年約2萬家企業生產了70億雙鞋,其世界市場份額超過60%。根據海關統計,2004年中國出口鞋的總價值達138億美元,總計達53億雙————這大致相當於除中國以外世界上每個人一雙。
在溫州的一個工廠大院內,一輛產自瀋陽中德合資汽車廠的寶馬車閃耀着白色光芒。36歲的曹明宣(音)爲他的新車支付了大約4.8萬歐元。他認爲,這輛在中國生產的豪華車與他自己的企業很相稱。他的公司接受外國企業訂單,爲西歐的大型平價商店生產鞋。他介紹說:“我們生產的鞋都出口了。我們的產品從不積壓在倉庫。”
在曹明宣的工廠裏,一週7天都在熱火朝天地工作。牆上的宣傳標語號召工人提高質量。這裏每天可以生產7000雙鞋。大部分工人每月正常班的工資約合100歐元,加班費和超額收入可能達到200歐元。2004年新泰鞋業銷售額達1000萬美元,今年計劃要再提高30%。曹明宣還在內陸的河北省建了一個分廠。“沿海地區的勞動力太貴了。加上內陸,我就可以兩條腿走路了。”
“溫州模式”出路何在
對曹明宣這樣的企業家,歐盟不無擔憂。自從2005年1月1日對中國取消服裝出口配額以來,美國和歐洲就在緊張地關注着中國的廉價紡織品是否在摧毀它們的市場。它們向北京施加了壓力,敦促其進行自行監控。爲此,中國商務部設立了監控出口的委員會,預防“突然的供應過剩”以及毀滅性的競爭。
自2月初起,歐盟對中國皮鞋供應商實行預先進口許可監控。中國商務部答應像紡織品一樣將對鞋類出口進行自行監控。但歐洲人的擔心依舊。去年9月,激動的人羣在西班牙鞋都埃爾切點燃了一箇中國鞋商的倉庫。在製鞋業一度十分強盛的捷克,去年製鞋商聯合會狀告布拉格政府,要求其對鞋的進口採取措施。捷克2003年進口的4400萬雙鞋中有3200萬雙來自中國。
如今,整個世界的製鞋業都在中國進行生產。溫州委託生產商康奈公司說:“我們只剩下勞動工資的優勢了。”該公司爲勞埃德(Lloyd)、拔佳(Bata)和皮爾·卡丹進行生產。康奈以40美元的價格把優質皮鞋賣給委託商,而在美國的銷售價格是其6倍。
中國單一化經營的企業家們否認他們靠的是傾銷價格或者補貼。中國利用的唯一優勢是廉價勞動力。但勞動力早已不是到處都低廉了。目前沿海的農村勞動力已經要求更多的工資。上個月溫州製鞋業就缺少了20%的勞動力。中國製鞋業試圖以“更高的素質、更好的質量和自行設計”作爲出路,中國的紡織業已經成功地走出了一條類似的道路。
但這也意味着“5年內溫州2/3的鞋廠將不復存在”,陳西強(音)認爲。他負責在溫州市的新會展中心組織國際鞋展。他說,溫州的廉價產品將逐漸轉移到內地,但高品質的生產商將存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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