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鶯欲語,眼見春如許。”甫開場,沈豐英飾演的杜麗娘顧盼生情,嬌羞出堂,一開腔便迎來掌聲一片。“則爲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閒尋遍。”《驚夢》一出,俞玖林演的柳夢梅儒雅俊朗,與杜麗娘驚豔照面,一曲《山桃紅》唱醉臺上臺下。
側幕邊,兩位老人目不轉睛地凝視着青春的麗娘與柳生,心爲之懸,神爲之摧———上演了半輩子麗娘與柳生的“旦角祭酒”張繼青和“巾生魁首”汪世瑜,此番雖已不是舞臺的焦點,但神思隨着自己口傳心授的青春麗娘與柳生,仍飄在這個關於春天的不朽的夢裏。
近日在南大校園取得巨大成功的青春版《牡丹亭》曲終人未散。日前,記者在演出劇院後臺採訪了青春版《牡丹亭》的男女主演俞玖林和沈豐英,以及他們的授業老師汪世瑜和張繼青,聽新老兩代柳夢梅與杜麗娘講述《牡丹亭》外更加精彩的故事。
假如沒有找到合適的男女主演,我會放棄排《牡丹亭》。柳夢梅,要有天生的書生氣質,風流不失儒雅,個子不高不矮。看到俞玖林,我眼前一亮,更難得他有一副難得的巾生嗓子。而沈豐英柔裏帶剛,有一種眼角含情的內媚之態,氣質與杜麗娘相符。———白先勇
記者:白先生慧眼挑中“《牡丹亭》金童玉女”的故事爲人們所津津樂道,但“金童玉女”當時的心情怎樣?
沈豐英:說來說去,還得說自己太“幸運”了。10年前,我16歲,進入蘇州崑劇院的小蘭花班學習,全班有30個同學,水平都差不多。白先生2003年來劇院挑演員,我唱了一折《遊園·驚夢》,從待選的37人中被選進7人的集訓隊伍,5個“杜麗娘”,2個“柳夢梅”,“杜麗娘”的競爭更激烈些。當集訓完畢,宣佈幸運最終落到我頭上時,自己好幾天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俞玖林:我是“誤闖”了小蘭花班,一年後才深爲崑曲所吸引。後來陸續演過《驚夢》《拾畫》等摺子戲,但能重新演繹整出《牡丹亭》,一直是我的一個夢想。
記者:正值青春妙年,再加上才子佳人的氣質,使得白先生一眼挑中沈、俞二人。汪老師和張老師初見璞玉的印象如何?
張繼青:沈豐英的形象確實好,有演員的基本素質,表演大氣。但她的唱腔不足之處也很明顯。當初她給我的印象就是表演的比唱的好。
汪世瑜:當時,他們的基本功都比較差,甚至讓人看不下去。(笑)我和白先生開玩笑說,我們簡直就是被“騙進來的”。但我和張老師都深深理解白先生,崑曲要將年輕觀衆吸引進來,首先要從“形象”上打動他們。
是我撮合的拜師,起初兩位老師不肯。但我一定堅持,並讓兩個學生三跪九叩。一跪下去,一叩頭就不一樣了,對學生來說,有歸依的意思在裏面;對老師來說,帶徒弟就是交給你一個責任。要用拜師的形式把他們捆綁起來。————白先勇
記者:據說沈豐英和俞玖林經過“魔鬼訓練”,才脫胎換骨成爲今天舞臺上光彩奪目的“金童玉女”?
沈豐英:整整三個月,每天早上7:00開始到11:30結束,下午1:30再來。第一天“整肩”我就大哭了一場,我趴在地上,兩手擡起,老師用膝蓋頂住我的背,將我的雙手使勁往上拉,我聽到自己的骨骼在劈啪作響,疼得眼淚都止不住。後面的整腰、拉腿更加“可怕”。
俞玖林:這次的“魔鬼訓練”,沿用的是芭蕾舞的一套形體訓練方式,我們誰也沒見識過啊。女孩子能哭,我們男孩子可不能哭,只能咬牙堅持,實在堅持不了,只能放聲大叫。等我們預排時,老師覺得我的形象比以前更加挺拔了,我想這“罪”可算沒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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