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北京青年報報道,費孝通不管在位還是從這些位置上退下來,他都更願意以學者的身份出現,喜歡稱自己是北京大學的教授。他說:『我最喜歡教書,我搞了一輩子教育,我也喜歡別人叫我老師。為什麼呢?我認為學問是一生的事情,學問是立身之本。沒有學問不行,我是把學術視為我的生命。咱們中國古人講,要立德、立功、立言,這「三立」很重要啊!學術正是這「三立」的根本,要以學為本,這是我一生的追求。』
費孝通培養學生,有自己的一套獨特的辦法,那就是用『親自帶著走,親自帶著看』的方法來培養新手。三四十年代,他在雲南『魁閣』就用這種方法,培養了張之毅、史國衡、田汝法、谷苞、張宗穎、胡慶均、李有義等優秀學生。他常常告誡自己的學生:做學問首先是做人。
在學生眼裡,在他那裡只能得到知識和人品,而不能用他當梯子走任何捷徑。有一次,一位研究生寫了一本書,按照慣例,出版時應當由導師寫個序言,而費孝通曾經寫過一個評語,本身就是一篇很好的序。沒想到費孝通堅決不同意用他的評語,也不願意重新寫序。『讓社會去評價而不要去造影響。如果一定要寫序,我可以請別人寫,這樣客觀些。』
費孝通語重心長地說:『你們這代人,古今中外都還不通啊,天外有天,不要光在國內比,還要和世界同行比,我們國內學科發展耽誤了20年,要靠你們去補上,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們還年輕,生逢可以乾一番事業的時代,不要急於出名,為名所累是出不了好東西的。』
大多數人都知道費孝通是一位社會活動家、著名學者,但少有人知他還可以說是一位多產的詩人。前兩年,家人幫助搜集、整理的《費孝通詩存》出版了,這些詩是老先生多年或觸景生情或感事抒懷的即興之作。可當初,家人拿著詩稿征求老人家意見時,回答卻是『我不是詩人,沒有出版的必要。』也很少有人知道,費孝通在學術耕耘之外,還寫作了大量的散文隨筆。群言出版社出版過《費孝通文化隨筆》,在字裡行間,費孝通的纔氣令人如沐春風。
晚年的費孝通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學術反思上。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針對我自己的學術成果,通過自己的重新思考,進行自我反思』。近幾年來,費孝通在許多場合,呼吁文化自覺,並且身體力行。『文化自覺,意思是生活在現實文化中的人對其文化有「自知之明」,明白它的來歷、形成的過程、所具有的特色和它發展的趨向。自知之明是為了加強對文化轉型的自主能力,取得決定新環境、新時代文化選擇的自主地位。』
父親出任江蘇省視學後,常到各地學校作教育情況調查,回家期間就忙於寫調查報告。費孝通出於好奇,有時就趁父親不在場,偷偷地翻閱父親從各地搜集到的材料和所做的筆記。當然,對費孝通影響更大的,也許是父親每次外出調查帶回家的地方志書。
晚年費孝通在同大學師生座談時,如此感慨:『我這一生的學術活動有兩個特點,一是搞調查,二是寫文章,很明顯跟父親的影響有關。這就是父親對我的教育,不是言教,是身教。我做事情也可以說是繼承父業。一輩子教書、寫書、譯書、調查,沒有離開教育。做自我介紹時,我最喜歡說的,就是我是個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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