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眼中的二戰:我們不怕死亡,我們怕被遺忘
“我們不怕死亡,我們怕被遺忘。”
這是美國知名導演斯皮爾伯格引用父親當年一句形容二戰老兵們心境的話
衛國戰爭老兵葉夫蓋尼·別列茨基——
別列茨基告訴記者,他在1945年4月時剛20歲出頭,但已是某先鋒營營長。雖然他在攻打柏林的激戰中受了重傷,但最後還是活了下來,比那些犧牲的戰友們“幸運得多”。
記者在別列茨基身邊看到了一名滿臉稚氣的壯實小男孩。別列茨基自豪地介紹,這是他12歲的孫子伊戈爾。他說:“伊戈爾在莫斯科第一士官生學校學習。我希望他能成爲一名優秀的軍人。這一次正好趕上紀念反法西斯勝利60週年,帶他乘坐‘緬懷列車’到柏林,就是希望他能親眼看看我曾經戰鬥過的地方,讓他知道我們是如何戰勝法西斯的。”
對於參加過蘇聯衛國戰爭、年過8旬的老兵別列茨基來說,4月14日是一個特別的日子。在老伴、女兒和孫子的陪同下,他身着節日盛裝,一大早就趕到了位於莫斯科市中心的白俄羅斯火車站。他們一行4人和其他200多人一起,登上了從莫斯科至柏林的“緬懷列車”。他們將沿着60年前攻克柏林的路線,重溫戰勝法西斯的喜悅。
“緬懷列車”是莫斯科市政府社會聯絡委員會專門爲那些參加過衛國戰爭的老戰士們組織的專列。2004年1月,爲紀念列寧格勒(今聖彼得堡市)勝利解除圍困60週年,由莫斯科至聖彼得堡開通了第一列“緬懷列車”。從此,每逢與衛國戰爭有關的特別紀念日,總會有不少老戰士在家人和工作人員的陪同下,乘着“緬懷列車”前往伏爾加格勒、明斯克等地,在故地重遊中感受那來之不易的勝利喜悅。
意大利反法西斯游擊隊員雷蒙多·裏奇——
“戰爭是整個世界的災難。二戰的戰火更是燃遍歐、亞、非三大洲以及大西洋、太平洋和印度洋的廣大地區,近6000萬人喪生。”談起戰爭,老人的聲音低沉了下來。
雷蒙多·裏奇是意大利一位參加過反法西斯抵抗運動的老兵,也是一位見證了集中營地獄般生活的老人。
“二戰是人類歷史上最殘酷的一頁。而歷史,無法改寫,更不該被遺忘和迴避。只有正視歷史,才能不再犯錯。”他聲音渾厚,思路清晰,很難想像這是位84歲的老人。
“我是在1943年9月8日,意大利與盟軍代表簽署了停戰協定之後參加抵抗法西斯運動的。在那之前,我是一名法律系的大學生。”裏奇說,“當時由於意大利的投降,德國法西斯很惱火,他們佔領了不少意大利城市。”
出於對自己祖國的熱愛,出於對法西斯的反對,22歲的裏奇和一些朋友組成首批游擊隊,開始了與法西斯軍隊的戰鬥。但是不久,1943年12月,裏奇被捕了,法西斯分子爲了從他嘴裏挖出游擊隊的消息,並防止別人營救他,幾度轉移他的關押地點,最後,德國黨衛軍將裏奇送進了奧地利的毛特豪森集中營。
毛特豪森集中營建於1938年7月,位於奧地利毛特豪森鎮附近,主要關押重要政治犯和外籍猶太人。被送到這裏的33.5萬人中,約有12.2萬人被殺害。
再次談起那段地獄般的經歷,裏奇的聲音有些哽咽。毒氣室、焚屍爐、酷刑拷問等等被無數小說和電影描述過的場景都是老人親身經歷過的。“能看到當天的日出,卻無法知道能不能看到日落。”他緩緩地說着,“不少人,早晨的時候還見過,晚上就永遠消失了,命如草芥呀。”
記者不忍再觸動老人那痛苦的記憶,“您是什麼時候知道反法西斯戰爭勝利的?”
“那是我最高興最激動的一天了,我同時也爲死在集中營的千千萬萬的人感到難過。”裏奇講述着他被營救的情況,“我一直相信勝利會到來,也是這個信念支撐着我。但當時,集中營的日子把我已折磨得不成樣子,我有些絕望,以爲生命快到盡頭了。就在1945年5月5日,美國軍隊的裝甲車開到集中營,把我們解救出來,告訴我們戰爭勝利了,我當時真有些恍如隔世。”
俄中友協第一副主席瓦西里·伊萬諾夫——
“和那些曾英勇抗擊日本佔領者的中國朋友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珍貴的回憶。”曾經參加過蘇聯衛國戰爭、後來又在遠東培訓過中國抗聯戰士的俄中友協第一副主席瓦西里·伊萬諾夫這樣對記者說。
在衛國戰爭期間,伊萬諾夫曾轉戰西線和西南線戰場,3次受傷,後來被調往遠東方面參謀部。1945年2月至7月,他參加了對撤退至蘇聯境內中國東北抗聯戰士的理論教學,從此與中國結下了不解之緣。
伊萬諾夫說,他那時負責爲蘇遠東方面軍88旅軍官們上有關日本軍隊的課程。88旅主要是由來自中國和朝鮮的抗聯游擊隊員組成的特別部隊。伊萬諾夫給五六十名連級以上軍官講課,主要介紹蘇聯方面掌握的關於日軍裝備、軍事戰術等情況。
伊萬諾夫爲記者打開他收藏的一幅幅88旅官兵資料圖片,感慨地說,給他留下印象最深的就是這些戰士幾乎把業餘時間都用來琢磨如何熟練使用武器、如何運用各種戰術。他們很關心蘇聯軍隊和人民是如何和德軍作戰的,從正規軍的大規模戰役,到被佔領區的游擊戰,他們問得非常詳細,迫切希望從中學到用來對付日本佔領軍的東西。
伊萬諾夫說,那些曾英勇抗擊日本佔領者的中國朋友,“他們生活艱苦,鬥爭環境惡劣,讓人不由得不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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