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和心理受到創傷的竇學亮
新聞引言:2005年6月1日,震驚全國的『性功能』索賠案將再次在鞍山開庭,當事人竇學亮將索賠金額從原來的273萬增至286萬。
據竇學亮講,1987年,他因生殖器感染在鞍鋼礦業集團下屬醫院就診時,被誤診並切除了大部分生殖器官,致使其性功能基本喪失,在治療過程中醫方為止痛給其大量注射杜冷丁,又致其染上毒癮。為此,他於1997年1月將3家醫院的主管單位鞍鋼集團告上法庭。
18年來,作為『全國首例性功能索賠案』的原告,竇學亮家床櫃中裝有一米多高的相關材料。
生理上的痛苦:18年來,我無法盡到丈夫的職責
鞍山市立山區工業街礦山小區的一個普通住宅樓的樓前,47歲的竇學亮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向記者走來,凌亂的頭發中絲絲白發在風中飄散。
記者(下簡稱記):對目前的生活還習慣嗎?
竇學亮(下簡稱竇):18年了,不習慣的也習慣了。人的陰莖中有3個海綿體,主要可以使男性的生殖器勃起,先不說我性能力的喪失,就說撒尿都不行。夏天還好一些,冬天的時候,即使被尿憋得不行的時候,我也不能勃起,就連生理上最簡單的刺激對我都沒有用,冬天撒尿的時候,常常會尿褲子。
記:這並不是讓你感到最痛苦的地方吧?
竇:尿褲子和喪失一個男人的資格相比,尿褲子根本就不算回事。在一個社會裡,衡量一個男人的資格有很多種,金錢、地位、權力,但是,如果一個男人最基本的功能都不存在的話,他還有什麼?還剩下些什麼?
(說到這裡時,竇學亮忍不住放聲大哭,如同一個受盡委屈的孩子。盡管竇學亮的話說得很苛刻,但他說這些話都是他發自肺腑的。)
動手術之前,我纔30歲,正當壯年。可是從那以後,我就不再是一個完整的男人了,18年來,我什麼都做不了,我已經無法再盡到一個丈夫應盡的基本責任了……
記:怎麼面對妻子呢?
竇:最初,我提出離婚,可她不同意。這些年來,她是一直在守活寡啊。見到她不同意離婚,我就選擇了自殺。第一次趁她上班的時候,我喝了一瓶農藥,但不知道怎麼她突然回來了,給我送進了醫院,兩個月後,我趁她外出的時候,在家裡上吊,結果又被她救了,當時,她就抱著我哭,她哭我也哭……
記:後來呢?
竇:死是不能再死了,那就打官司討說法。可是,在日常生活裡,有些刺激是無法避免的,有時候看電視,當電視中出現男女親熱的鏡頭時,我就會不由自主地把電視關上,然後就會發脾氣……
精神上的折磨:這不是我個人的羞恥,而是社會的羞恥!
除了生理上的痛苦之外,來自周圍人的嘲笑、肇事醫院的殘酷,都讓竇學亮在交談中反復地喊著『我冤屈啊』。
(面對性功能被無情地剝奪,竇學亮選擇了讓法律為自己申冤,與此同時,竇學亮面對媒體也同樣表現出令人欽佩的勇氣,在傳統觀念包圍中,竇學亮絲毫不隱諱『我已經不是一個男人』的現實。)
據了解,今年6月份的再審,竇學亮主動提出了公開審理,而一般情況下,這種案件通常因涉及個人隱私采取不公開審理。
『我希望,如果以後再有類似事件的發生,我的遭遇會給後來不幸的人一些啟示。』竇學亮說。
記:這麼多年來,會有不少人嘲笑你吧?
竇:是啊,那些人給我起外號,叫我『公公』、『太監』,還有很多,而且都是我認識的人。
記:一定很傷心。
竇:對於這種傷害,要說不難受那是瞎話,開始的時候,因為醫院給我確診是癌癥,我想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可後來我發現是醫院誤診,並把我做男人的資格給剝奪了,我所受到的傷害全是醫院造成的,我要讓他們賠償我的損失。但是醫院根本就不搭理我,還說『願上哪告上哪告』。
記:親人支持你打官司嗎?
竇:開始的時候不支持,可是,為了治病還有上訪,我欠下50多萬的債務,不打官司怎麼辦?我母親和愛人都支持我打官司。但是也有人勸我,說這麼砢磣的事還大張旗鼓,說我不知羞恥。
記:感覺到羞恥了?
竇:這不是我個人的羞恥,而是社會的羞恥!
記:於是你提出286萬元賠償。
竇:我提出的賠償金額完全是有法律依據的,決不是漫天要價。我手頭有一本《民事訴訟法及配套規定新釋新解》,都快讓我翻爛了。
來自妻子的聲音:無論官司是輸是贏,我都會一直在他身邊,侍候他,一直到死
記:6月份就會再次開庭審理你的案件了,你的索賠底線是多少?
竇:200萬。
記:如果結果讓你失望呢?
竇:我就采取最極端的方式,不過,你不必擔心,我所說的極端是不會傷害其他人的,傷害的只有我自己。
記:不會傷害你的家人嗎?
竇:對他們來說,是傷害更是解脫,我不想再拖累他們了。
記:希望你樂觀一些。如果賠償金額滿足了你的要求,你會怎麼支配?
竇:先還上50多萬元的外債,然後給母親和兒子留一些,給妻子多留一些,自己剩點養老的錢,然後就離開她。我覺得我實在太對不起我的妻子了。
采訪的過程中,令人感到敬佩的竇妻並沒有出現,因為『她和兒子去打零工掙錢了』。在竇學亮做客黑龍江電視臺某檔節目的錄像中,記者了解到,竇妻是一個很平凡的女人,面對主持人的提問,竇妻很朴實地說:『我從小就沒了父母,老竇對我一直很好,生病對我發脾氣是心情不好,我一點都不怪他,無論官司是輸是贏,我都會一直在他身邊,侍候他,一直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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