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代理商-外商,誰來爲奶農鉅額損失埋單
令人驚愕的是,就在半月談記者馬不停蹄地輾轉三地深入調查之際,內蒙古、陝西兩地又分別傳出劣質洋奶牛坑苦奶農的信息。根據陝西省有關部門的調查,當地進口澳大利亞奶牛存在的突出問題與以上三地“同病相憐”:無完備的檔案系譜;產犢品種不純;產奶量較低。
在黑、冀、遼三省發生的劣質洋奶牛事件中,廣大奶農無疑受害吃虧最大,一些地方政府及其有關部門也教訓匪淺,難辭其咎。而有關進口中介商和海外出口商更成了衆矢之的。
爲摸清底細,半月談記者以一個在校大學生的身份,以代中部某村委會諮詢引進1000頭奶牛事宜爲由,撥通了北京鑫茂嘉旭進出口有限公司的辦公電話。一個自稱是項目經理、姓潘的男同志在電話中熱情而溫文爾雅地說:“從國家放開活畜進出口權後,5年來鑫茂嘉旭公司已經代理進口了幾十船活畜,前年代理進口了20多船,去年代理進口了10多船,每船都在3000頭左右。我們主要從澳大利亞、新西蘭進口純種荷斯坦牛,產奶量高,養牛戶回報率高。”
電話中,這位項目經理一再承諾,本民營公司有信譽保證,進口活畜質量一直不錯。當記者問起公司有無接到各地購牛戶投訴時,對方回答“沒有”。
5月11日15時,半月談記者直接找到位於北京朝外大街吉慶裏的這家進出口公司。我們提出要見公司總經理,該公司一位男同志說“老總不在,出差了”。我們又以塞北管理區購牛受害戶親友前來諮詢的名義,與該公司具體經辦這項業務的項目經理趙蕊進行了1個小時的交談。
“現在塞北管理區購牛羣衆對這批奶牛意見很大,紛紛要退牛賠款。”
“這個我們知道,塞北管理區的領導跟我們說,他們壓力很大,都快瘋了。作爲代理商,我們一直在想辦法,盡全力與新西蘭農業部、貿發局、出口商等反覆交涉,力圖通過協商索賠。”
“目前協商進展到什麼地步?”
“協商有一個過程,比較艱難。出口商不太負責任,我們只能找新西蘭官方從中施加壓力。”
“萬一最後索賠無果又將如何?”
“(不太有把握)萬不得已時,我們也許會考慮尋求國際仲裁。”
“你們公司進口業務量如此大,業務人員有多少?”
“我們公司所有人員加起來總共才20來人,項目經理4名。塞北管理區政府沒派人到新西蘭選牛,而是由我們公司指派兩位同志去挑選的。”
“你們是整船進口,一船都在兩三千頭,光塞北管理區一次就訂了上千頭。只有兩位同志前去選牛,又如何能應對過來呢?如何嚴把選牛質量關呢?”
“………(沒有正面迴應)”
在張家口塞北管理區,管理區副主任趙守強給半月談記者提供了北京鑫茂嘉旭進出口有限公司於今年3月23日發給塞北管理區的一份傳真材料。上稱:“我們於2005年1月初委派公司專職高級畜牧師前去調研,初步認定主要是產奶量低、配種困難、乳房炎等疾病問題較多。”“從這幾年的操作經驗看,新西蘭奶牛確實存在着一些問題,尤其是懷孕牛(配種過早)。在這次事件發生以後,公司也認真反思了自己的問題,與澳大利亞、新西蘭的政府及最大的畜牧業公司多次洽談,爲國內進牛過程中出現的問題尋找答案。”
迫於受害羣衆不斷集體上訪的壓力,塞北管理區就“問題奶牛”事宜與北京鑫茂嘉旭進出口有限公司進行了多次交涉。“然而,時至今日,索賠事宜仍不見任何實質性進展,”在半月談記者反覆問及這一問題時,塞北管理區副主任趙守強一臉無奈。“海外出口商一直沒有書面答覆,電話中也聲稱他們不願承擔任何責任。”
退賠問題一天解決不了,受害羣衆就一天安生不了,管理區也一天消停不了。就在半月談記者在塞北管理區辦公室採訪的整整一個上午,來自小城子、東大門、榆樹溝、沙樑子等各個管理處的受害羣衆紛紛聚攏來討說法。滾雪球似的鉅額債務使這些平素老實巴交的燕趙民衆此刻羣情激憤,個個面紅耳赤。
“我們都被騙了,我們準備起訴!”黑龍江省趙光農場場長呂貴山表示,他們決心拿起法律武器爲羣衆維權,爲此請來黑龍江大學司法鑑定中心的幾位專家,爲勝訴提供有效力的鑑定證據。
雙城市畜牧局局長張連國和塞北管理區副主任趙守強均當面對半月談記者稱,他們亦不放棄下一步進行訴訟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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