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攜子游園,未想卻命喪公園。一位年僅26歲的青年在遊園時意外死亡,撇下了經歷“白髮人送黑髮人”悲劇痛不欲生的父母、整日以淚洗面的妻子和兩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人們在對死者的親人同情之餘,更多的卻是深思:是什麼釀成了這場悲劇?
36釐米高的防護欄能夠防護什麼?
“那天爸爸帶我去公園玩,掉到水池裏就死了。”一個年僅4歲的孩子在回憶父親的意外之死時,也許還不懂得父親的死亡對他意味着什麼。
死者張成泰是天津市欣福膠鞋廠車間主任,也是父母唯一的兒子。2005年5月4日,張成泰領着年僅4歲的長子和15歲的妻弟到天津市最大的綜合性公園水上公園遊玩。當行至水上公園一人工瀑布南側時,慘劇一瞬間發生了,張成泰在被護欄絆了一下後,跌入了大約兩米深的水池中。落水後,頭部被水池中突出的進水管及水泥沿磕傷,昏迷後溺水而亡。
“這麼危險的地方不但防護欄設置得如此低矮,甚至連警示標誌也沒有,不出事純屬偶然,出事纔是必然”,記者事後走訪中,事發在場的目擊者這樣說到。很多遊人對水上公園在危險水池前修築這麼低的防護欄並不設任何警示標誌感到不可思議。
事後,記者進行了實地勘測,防護欄作爲遊人與危險水池之間的唯一一道安全屏障卻只有36釐米高,周圍也沒有設立任何警示標誌。問題是,同是這個水池,工作人員專用通道的防護欄卻“驟增”到98釐米。人們不禁要問,既然公園知道此處危險並給工作人員通道安裝了這麼高的防護欄,難道的遊人的生命就不重要了嗎?
“是公園的安全防護意識淡薄才最終導致了我丈夫的死,公園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嗓音沙啞的妻子吳國瓊淚流滿面,失去丈夫的痛苦讓正當風華的她顯得蒼老了許多。
公園管理方到底在迴避什麼?
事後,記者與天津水上公園管理處有關負責人取得聯繫,負責人以人在外面不方便爲由拒絕了記者的採訪要求,在記者的一再要求下該負責人答應讓記者留下電話,有時間會和記者聯繫。
三天後,記者卻沒有等到公園管理方的任何消息,記者又與天津市園林局取得聯繫。據設計施工處處長魏霞說,這個人工瀑布在設計施工的時候就沒有考慮設立防護欄,現有的防護欄是在將近一年後因考慮到安全問題才設立的。這種防護欄到底應該多高,國家也沒有規定。當問及防護欄設計高度爲什麼只有36釐米,魏處長答覆說,太高的話會影響景觀,具體可以向水上公園管理處瞭解情況。
隨後,記者來到水上公園管理處希望瞭解一些有關張成泰的死的情況,結果還是無功而返。
有關專家指出,所謂的不影響景觀的最終目的是爲了吸引更多的遊客,但是人們不僅要問,遊客的安全和景觀的美觀到底孰輕孰重?說到底,公園景點的安全設施首先必須以保證遊人的人身安全爲前提,失去了這個前提也就失去了防護設施的意義。
悲劇已經發生了20多天,作爲公園吸引遊人在此觀賞或攝影留念的人工瀑布,前面的依然只有36釐米,欄杆也依然沒有任何的警示標誌。人命關天的悲劇難道還不足以讓管理者安全淡薄的安全防護意識警醒嗎?
遊客之死難道僅僅是“意外”嗎?
記者事後在水上公園派出所瞭解情況時,一位民警說,出現這樣的事也是意外。
對張成泰遊園時因防護欄過低摔入水池中死亡一事,記者也先後採訪了有關專家和法律界人士,他們紛紛表示,張成泰的死應該給不僅是公園還有很多遊樂場所敲響安全防護的警鐘。公園作爲提供服務的營業場所,必須保證遊客在遊覽景點時的人身安全,在比較危險的區域,在除了設置有效的防護設施外,還應該設立明顯的警示標誌。
常年從事法律服務的於志宏說,36釐米高的防護欄在設計上存在明顯的缺陷,而且公園也沒有設立任何的警示標誌,公園對死者的死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公園景點和遊樂場所究竟什麼地方應該設置防護欄?設置的防護欄究竟應該“防”到什麼高度?記者就這一問題先後採訪了天津市安全生產監督管理局、天津市質量技術監督局、天津市建委、天津市園林局等有關部門,均沒有得到答案。根據採訪的情況來看,國家目前對這一問題缺少一個統一的標準。
天津天鼎律師事務所曹治平律師也指出,按照有關法律規定,提供服務的一方必須對接受服務的一方提供人身安全保障。
說到底,遊客的死反映出當前我們服務場所自身的安全防護意識淡泊,關信平教授說,現在很多提供服務的場所片面的追求效益而對消費者人身保障存有僥倖心理,一時的大意往往導致悲劇的發生。現在講求以人爲本,作爲服務場所首先應該首先讓消費者的人身安全得到有效保障。而且,有關監管部門往往只重視對大處安全的監管,忽視了細節安全隱患的監管,這也反映了有關職能部門在抓安全問題存在着“抓大放小”的傾向。
有關專家指出,類似服務場所哪裏該設防護欄和防護欄的高度應該多少的問題在有關部門和單位的眼裏也許“不值得一提”。然而,正是在這些看似小的安全隱患問題上的麻痹大意,才導致了類似張成泰的這種悲劇的發生,這不能不說和有關部門和單位的公共安全意識淡薄有一定的關係。
專家呼籲,人身安全無小事,在對待消費者人身安全的保障問題上,提供服務的單位和相關職能部門“抓大”的同時切勿忽視“管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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