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子彈飛向正在舉行國宴的人民大會堂,專家最初意見讓刑警們排查了所有通過長安街的車輛;兩個外國兒童死在了歹徒槍口下,卻讓抓捕歹徒的民警險些蒙受不白之冤。而當年這兩起轟動案件的最後偵破,都得益於『彈痕神探』———北京市公安局刑偵總隊刑事技術處專家陳建華。昨天,陳建華向記者介紹了這兩起案件幕後的故事。三十多年來,他對槍彈痕跡和玻璃擊碎痕跡的規律進行了系統研究,英國倫敦警察廳在國際刑警組織第九屆法庭科學大會上贊譽:『中國的陳建華通過一系列實驗,解決了區分槍擊和高速投擲物擊碎玻璃的難題』。
小警察大膽提異議 彈痕查清大會堂槍擊事件
1966年2月的一天,人民大會堂宴會廳內,周恩來總理舉行盛大宴會招待一位非洲元首。正在賓主頻頻舉杯之際,二樓朝北的一扇窗玻璃突然破碎。經緊急檢查,是一顆子彈擊碎了外層玻璃,彈頭繼續向裡飛行,但由於力道已盡,內層玻璃沒有破碎。
周總理很快得到了報告,但沒動聲色,宴會繼續進行。與此同時,『立即查明案情』的命令被傳達下去。很快,公安部的槍彈痕跡專家來了,部隊保衛部門的專家來了,輕武器研究所的專家來了,陳建華在市公安局領導的帶領下也來了。經過詳細勘察,外層玻璃的彈著點比內層玻璃上的稍低。專家們的意見是:兩點連成一線向下延伸,劃出一個彈道弧線後,確定開槍地點應該在長安街上快車道的中心線上。在這裡,開槍者肯定能看清大會堂裡燈火輝煌。而年輕的陳建華卻提出了異議:從玻璃破碎不均、彈道變形等跡象上看,應該是更遠距離射擊所致,子彈應來自北面的居民區。
此時他只是一名26歲的年輕警察,意見並沒有得到重視。有關部門立即調動警力,對當時經過長安街的一千餘輛汽車進行排查。可查到最後,一千多輛車全部被排除。
陷入僵局的專家們突然想起了那位曾經提出異議的年輕人。於是陳建華有機會面對專家再一次陳述自己的意見。根據周總理的指示,有關部門決定做槍擊試驗。按照陳建華的判斷,開槍距離應在400多米外。而用普通的輕武器從400米外射擊,一般人都打不准。專家們來到西郊靶場,有關部門請來射擊隊員,整整打碎了兩卡車玻璃,檢驗的結果完全再現了案發現場的情形。專家們相信,雖然內層玻璃上的彈著點比外層的高,但這是由於彈道變形所致。經過在居民區查找,很快就找到了打槍者———一名家住此地的學生。當天,他正用槍打鳥,從他所在的位置根本看不見大會堂。然而,他打出的一顆子彈從高空下落時,卻徑直飛向了大會堂。
彈痕鑒定擊碎雅寶路槍擊案 警察打死外國兒童傳言
1994年9月20日清晨,一名歹徒在通州持槍殺人後,劫持了一輛汽車,向城裡衝來,准備制造更大的血案。當車子開到雅寶路時,被劫持的司機趁歹徒分神之機,突然打開車門跳車而逃。不會開車的歹徒只好下車,隨即向路面開槍掃射。此時,前來堵截的民警趕到。雙方展開了對射。
由於事發突然,一些車輛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誤入槍戰現場。歹徒准備再次攔截車輛。此時,正有某國大使館的車經過此處,歹徒拉開後車門,二話不說就想擠上去。車內一名成人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於是高聲怒喝。歹徒站在車門口,迅速一梭子子彈打了進去,車內4人中,兩名兒童當場死亡,另兩人身受重傷。車窗玻璃被打得四散飛濺。最終,警方調來狙擊手,一槍將歹徒擊斃。然而,坊間很快有傳言,稱這兩名外國兒童是槍戰中被警察不慎打死的。一時間國外媒體議論紛紛。該國也派來了輕武器專家進行調查。
陳建華與同事接受了查清真相的任務。他們對大使館的車輛進行了詳細檢驗,通過仔細研究車內的彈痕與玻璃破碎的形態,判斷出當時子彈出膛時的位置。最後證實,只有在右後門開啟的情況下,由凶犯所站的位置開槍,纔能形成車上的彈痕。而當時警察所處的位置,根本不可能將子彈打到兩名兒童的身上。此鑒定結論最終得到國外方面的認可。
老陳今年65仍搞研究不拾閑
除了在槍彈痕跡和玻璃擊碎痕跡方面取得了舉世公認的成果之外,目前全國刑警所使用的指紋提取技術也是出自陳建華和他的同事們之手。今年,陳建華已經65歲,仍然在刑事偵查科學的前沿開展研究。他主持的『現場圖形自動測繪系統』項目,已在北京用於刑事案件現場繪圖和現場重建。他說,雖然現在很少再到案件偵查的第一線工作,但希望能通過他和同事們的努力,再為一線民警提供出更多的技術手段,讓刑警的手中有更多威力強大的武器。